第一千零六十八章子欲養而親不待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漁歌飄渺字數:3240更新時間:24/07/02 08:22:28
    兩人相互一套商業吹捧,相比於司寇,王蜀黍的內心猶如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畢竟火是自己放的。

    但司寇絕對是真心實意,要知道,着火嚴重的那幾家,已經有子嗣出現了傷亡情況。

    這已經算是很嚴重了,士大夫家族想要傳承就必須要有男孩,但有些人偏偏生了十幾個女孩,只有一個男孩,要是這男孩燒死了。

    那就等於掘了他們的祖墳,斷了他們的香火。

    那些家族裏面死了重要人員的士大夫們,個個都如喪考妣。

    “啊~~~~你們來看,我找到了什麼?”

    一個身穿華貴衣服的女人舉着一把燒得焦黑的東西,因爲家中有人喪命,女人激動的神情顯得有些病態。

    大家頓時圍了過去。

    “這是什麼?”

    “有點眼熟?”

    “臥槽,都燒焦了好吧。”

    “有點像農具。”

    “嗯嗯,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以前我去家裏的良田收租的時候看到過,可這是鐵器,鐵器的農具價值不菲吶,幾個人用的起。”

    能當上官員的人,都不是笨蛋,相反他們還很精明,都在思考着到底是誰放的火。

    這火很突然,被人這麼一說,大家立馬警覺起來。

    這時,一道不確定的聲音響起。

    “聽聞最近伏焉有點亂,說是那些從夏國回來的叛軍跟城內的人經常打架,會不會是這些人?”

    “不會不會,他們有錢買的起這些東西嗎?”

    “是啊,我家良田千傾,能用的起鐵製農具的也不過兩成左右,這都差點掏空我家兩代人的積蓄。”

    鐵製農具在這個時代可以說很珍貴,但也可以說普及率已經很高,因爲他們說的鐵製農具其實就是用鐵皮在木頭外麪包一層。

    當然也有純鐵的農具,價格就更貴了,本來沒什麼好奇的,但偏偏這把農具是純鐵的,可想而知,價格對於普通的佃農來說,還是比較高的。

    尋常人家,一般不會買這種農具,就像一般人會買兩三千,三四千,了不起就買個五六千的手機,但絕對不會買超過一萬塊的手機,是同一個道理。

    很多人會覺得,一萬塊錢的手機誰買不起啊,咬咬牙,誰都買得起。

    可現代社會中的人,可以借錢,利息很低,哪怕不借錢,跟父母要點錢買手機也無可厚非。

    但在這個年代,一旦用的錢超過家庭的承擔範圍,那意味着,可能因爲買了一把純鐵農具導致家中有一兩人被餓死,這樣的情況是任何一個佃農都不可接受的。

    也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不不不,那些被放回來的懦夫,聽說在夏國發財了,聽他們說,夏國種植糧食不用人力,一人一牛,一個人就能種植上百畝田地。”

    “上百畝?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吧,上百畝?那就是金子做的農具,也幹不了這種活。”

    “哈哈哈哈,果然能笑死人。”

    “這羣傻癡。”

    “但他們是真的有錢,隨便找一些人出來,身價就有數千錢,中等偏上一些的,身懷萬錢不是問題。”

    “聽聞,更有甚至,身價積蓄超過三萬錢,要買一把鐵製農具也說的過去。”

    大家七嘴八舌的交談一番,頓時所有人越來越覺得這把火是他們放的,所有人都義憤填膺起來。

    堂堂貴族,被一些士兵給放了火,你說打仗就去打仗,被人抓了,放回來,還有什麼臉,這種人,我們尚國不認。

    可能就是少了一份寬容,少了一份理解,導致兩個階級的矛盾越來越大。

    可他們也不想想,能在那種都殺瘋的戰場上活下來的人,那都是狠人,殺人都不眨眼的主。

    “所有家僕跟我來!”

    一個被薰成黑子,好似武將的人大手一揮,帶着家僕和戰馬,一幅氣勢洶洶的樣子,顯然是要去找麻煩。

    家裏損失不大的士大夫們基本都回去了,家裏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而家裏死了人的士大夫們,有門客的帶門客,沒有門客的帶家僕,也一併去找對方麻煩。

    村子裏面。

    此時黑煙繚繞,壯漢坐在門口的石臼上,整個人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昨日有人放火,兩個阿娣被自己救出,媳婦帶着兒子也跑了出來,當去準備救阿母的時候,卻發現房樑已經重重的砸在阿母身上。

    漆黑的手放着兩個阿母遞過來的雞蛋,那滿是溝壑的面容,每每看着自己,都是那一臉慈祥。

    哪怕自己被夏國抓了兩年,她也未曾有一刻忘記自己。

    壯漢此時感覺周圍的聲音都沒了,空間都禁止了,所有的一切都好似變成了黑灰色。

    媳婦抽泣着用袖子抹着眼淚,拿出一件衣裳,塞到自家男人的懷裏。

    壯漢滿臉呆滯的看着媳婦。

    媳婦下意識說道“這是阿母最近縫製的衣服,只是身體勞累,久久沒有縫好。”

    “她,她說最近日子好了,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忙些什麼,她說,現在只能幫你縫縫衣服,昨天她剛剛縫製好就睡下,打算今天送你的,”

    壯漢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衣服,料子粗糙,但針腳細密,在袖子的地方,還隱隱出現一兩抹紅褐色東西。

    壯漢的腦海中浮現出,阿母仔仔細細幫自己縫製衣服,但因爲長年累月的辛勤勞作,加上阿爹死了,哭了很久,導致眼睛視力每況愈下。

    縫製一會就會扎破手指,漸漸的袖子上面的血色就多了起來。

    “噗通!”

    來到倒塌的房屋面前,壯漢此時已經淚流滿面,腦袋死死的抵在地上。

    “阿母,阿母,我想你啊,兒本想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嗚嗚嗚嗚,可憐我好不容易才從夏國歸來,可從今日起,我就沒有阿母了,嗚嗚嗚!”

    八尺壯漢在這一刻,像個孩童一樣,嚎啕大哭。

    兩個阿娣,媳婦,連帶着兒子齊刷刷的跪在地上,可此時卻不是一家死人,幾乎整個村子裏面哀嚎遍地。

    良久後,一羣同伴走了進來。

    其中一人將手中的玉佩遞給他,滿臉悲憤。

    “校尉大人,你看這是什麼?”

    壯漢接過玉佩一看,雙眼瞬間收縮,練後槽牙都差點咬碎了。

    “士大夫身份的玉圭。”

    “好啊,果然是城裏的那羣人,校尉大人,我,我們該怎麼辦?嗚嗚嗚嗚,我媳婦死了,我兒子也死了,殺千刀的,哪怕打我們一頓也行啊,幹嘛放火。”

    “我阿爹死了。”

    “嗚嗚嗚,我家的狗也死了。”

    “啪~~~去你碼的,我們都死了親人,你家的狗很牛逼嗎?”

    良久後,壯漢站了起來,臉色陰沉,絕望,環顧一圈。

    “我阿母死了,我要報仇。”

    “校尉大人,這,這正面殺了士大夫的話,豈不是公然反叛,那是謀反。”

    壯漢早已經忍不住,這段時間過的實在太過憋屈,漲紅了臉,怒吼道。

    “謀反那又如何,我們爲國出生入死,可換來的是什麼?既然尚國不要我等,我還留在這裏作甚,我今天便要讓那些人好看!”

    壯漢雖然生氣,但也不是魯莽的人,將家人朝着遠處的山林走去。

    餘下的士兵也沒了法子,只能跟着他。

    當所有人將家人安頓好後,壯漢回家,現在被大夥燒燬的屋子已經冷卻下來,就可以將阿母給安葬了。

    可沒想到,當十幾人出現在村子裏面的時候,這裏早就被數十騎給團團包圍住。

    騎在馬背上的人,拔劍一指。

    “你就是原來跟廖國對戰,被俘虜的校尉?長的魁梧,可卻是一個鼠輩。”

    武將很是納悶,這樣男人的一個人,竟然會偷偷去城內放火。

    還沒等武將要再說什麼的時候,壯漢猛然大喝一聲“動手!”

    瞬間十幾個同伴紛紛拿出農具將這些家僕給打下馬來。

    可惜幾十騎,在十幾人的圍攻下,竟然脫身不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村子裏面的道路上被放上了一些阻攔物。

    騎兵沒有提速,被狹小的道路攔着,又走不脫,基本成了甕中之鱉。

    搶過一把青銅劍,一刀朝着武將的腦袋砍去。

    武將此時完全日了狗,一幕幕畫面在他眼中飛速閃過。

    可能不是他們放火的。

    晚上宵禁,他們怎麼進去的。

    一件農具價值不低,絕對不會仍在地上。

    難道是有誰,想要除掉我們所有人?這是上將軍的主意,還是兩位公子的主意?

    武將驚恐的看着壯漢,伸手阻止道。

    “且慢,我知道.......”

    “噗嗤”一聲!

    一顆好大頭顱沖天而起。

    一道血線噴射到了壯漢的身上,將他渲染的如同魔鬼一般。

    “我們走吧!”

    十幾個人將皮甲,馬匹,錢財等東西搜刮一空,朝着附近的村子策馬而去。

    因爲他們知道,十幾個人能殺了幾十人,那是因爲這些都是垃圾,除了爲首的將領,還算有把刷子,其他的都是家奴。

    加上各種條件的限制,如果是在平原上,哪怕對方是垃圾,自己都死好幾回了。

    如今,他們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進行反抗,他已經顧不得自己是不是尚國人。

    他一定要讓放火的砸碎,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