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劍道茫茫，何人作伴？

    劍影橫空間，自易長卿身前那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轟然倒下，驚起漫天的飛鳥塵土。

    等待飛塵散盡，在衆人眼中，易長卿身前那樹林之中，連綿三裏的距離，多了一條一丈寬的空地。

    如同被人刻意從這林子之中清理出來的一條康莊大道。

    一劍，竟是從一個樹林之中斬出了一條三裏長的大路，這一幕帶來的視覺衝擊，使得遠處那些觀戰的武者不由屏住了呼吸。

    就連邀月，朱無視，慕容惜生等大宗師境的高手，望着易長卿這一劍帶來的效果都不禁雙眸緊鎖。

    看着遠處自空中徐徐飄落負手立地的易長卿，朱無視神情恍惚。

    “這便是天人境的實力嗎？”

    曾經一度，朱無視一直認爲，憑藉着自己大宗師境後期的修爲以及自身武學，哪怕是還未邁入天人境，但遇見天人境初期的武者，也能一戰。

    可現在，易長卿這一劍，擊毀了身前半里的樹木，同樣也擊垮了朱無視的自信。

    朱無視能夠肯定，以他現在的實力，即便是手段盡出，面對易長卿方纔那一劍，也只能是“劍下亡魂”這一個結局，沒有半點希望可言。

    “不對，尋常天人境初期也難有如此實力，是因爲易長卿的原因。”

    雖然到現在朱無視都還未清楚易長卿在劍道的修爲，但圓滿級別的劍意，還有易長卿方纔的姿態以及言語，無一不表露易長卿同樣是劍道天驕。

    並且還是劍道境界遠在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之上的劍道天驕。

    實力，自然不能以尋常修爲來判定。

    在京城這樣的地方，出了一個天人境高手，已經讓朱無視感覺頭疼了。

    更別說朱無視眼中的易長卿，實力還是遠超同境界武者的劍道天驕。

    想到這裏，朱無視看向易長卿時，雙眼之中難以抑制的涌現出忌憚和後悔。

    就連朱無視這樣的人物，在親眼看見過易長卿這一劍之威後，都不免心驚，更何況是其他武者。

    望着遠處林子裏那一條被斬出來的路，觀戰人羣中一道道倒吸涼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另外一邊，葉孤城，西門吹雪甚至木道人卻和其他人不同。

    親眼見識過方纔那一劍後，葉孤城，西門吹雪以及木道人三人腦中不斷閃過方纔易長卿出劍時的畫面。

    回想着易長卿出劍時，那種三人的心底均是升起一抹明悟感。

    在劍道上一些晦澀不明的地方如撥雲見日，豁然明朗。

    尤其是葉孤城，腦中思緒流轉間，葉孤城如同夢囈一般不斷的呢喃。

    “天外飛仙，竟然還可以這樣使出來。”

    相較於葉孤城等人，此刻如孤仙而立的易長卿像是感知到了什麼似的輕輕垂眸。

    待到易長卿目光輕挪，卻見手中的木枝忽然有着裂紋密佈，直至化作木屑散落。

    木枝的破損易長卿並未有太多意外。

    不管是武者的內力，真氣還是真元，都是一種能量。

    這不過尋常的木劍，方纔不但承載了易長卿天人境初期的真元，還同樣承載了圓滿層次的劍意，自然已經遠遠超出了這一截木枝本身能夠承受的極限。

    目光收回後，易長卿心念一動。

    “系統，取消人物卡的使用。”

    心念落下，易長卿體內原本蓬勃的真元頃刻間消散的乾乾淨淨。

    甚至連葉孤城本身所掌握的武學以及唯孤劍意，也在同一時間消散。

    體內奇經八脈和丹田之中流淌的，只剩下易長卿自己先天境中期的真氣。

    系統的人物卡，並非是一次性用品，講究的是使用時限。

    每一張人物卡的使用時間一共有半個時辰。

    每一次使用，至少會損耗一炷香的時間。

    即便是易長卿現在使用的時間不足一炷香，也會被扣除掉一炷香的使用時間。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易長卿還能夠再使用一次“葉孤城人物卡”。

    這也是爲何易長卿剛剛落地後便會瞬間取消使用人物卡的原因。

    畢竟這可是天人境初期境界的實力。

    未來指不定什麼時候還會需要。

    少頃，易長卿眼眸輕擡，看着遠處面露驚歎之色的葉孤城，易長卿緩緩開口。

    “看明白了？”

    聽到易長卿的聲音，葉孤城點了點頭。

    感受到易長卿的目光，西門吹雪同樣頷首示意。

    這時，葉孤城忽然開口。

    “爲何？”

    葉孤城不懂，今日明明是自己挑戰易長卿，但挑戰的過程中，易長卿不但留手並未傷到自己，現在還主動出手指點自己。

    接連的行徑，太過於反常。

    面對葉孤城所問，易長卿微微沉吟後，緩緩仰起頭看向天空。

    “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長路漫漫，唯劍作伴，奈何高處不勝寒。”

    說到這裏，易長卿低下頭重新看向葉孤城。

    “既然能夠領悟唯孤劍意，我的感覺，你應該懂。”

    葉孤城眼眸輕輕晃動。

    “高處不勝寒嗎？”

    劍客並不孤獨，天下間用劍之人，數不勝數，但那是對於普通人。

    可對於西門吹雪以及葉孤城這樣的劍道天驕，卻是孤獨的。

    因爲在劍道一路上，能夠與他們相比的人，太少了。

    值得讓他們拔劍的人，也太少了。

    若非如此，葉孤城也不會執着於十年磨一劍挑戰易長卿了。

    幾息後，葉孤城忽然嘆了口氣。

    “我忽然明白，爲何你的唯孤劍意，能夠達到圓滿了。”

    易長卿心中微頓，茫然如漣漪一樣擴散，但是易長卿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顯露。

    反觀葉孤城，則是繼續說道：“你的劍道修爲，放眼天下應該無人可及。”

    “唯劍作伴，偏偏劍道獨尊，無人能夠值得讓你拔劍。”

    “但對於我而言，劍道之路卻從不孤寂，因爲在我的心中一直有你作爲目標，所以唯孤劍意的進展緩慢，到了現在，也不過才小成的境界。”

    聽着葉孤城的話，易長卿嘴角忽然揚起一抹笑容。

    陽光正好，落在易長卿的臉上，使得易長卿俊美的面容蓋上了一層和煦的熒光，原本有些冷峻的面容在這一刻盡顯柔和。

    只是，明明此時的易長卿沐浴在陽光下，可在場所有的人看着易長卿，都能夠從其身上感受到一股濃郁到極點的孤獨和寂寞。

    這一笑，就如此前易長卿那一劍一樣，讓人驚豔。

    一時間，邀月，憐星以及慕容惜生等在場中一些女子，均覺得美眸輕晃了幾下，有了一種煦陽入心的感覺。

    “你能懂，很好。”

    說着，易長卿輕輕搖了搖頭，轉身一步步向着京城的位置走去。

    行走間，易長卿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昂首千丘遠，嘯傲風間。堪尋敵手共論劍，高處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