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立志

    狗娃拜了老夫子爲師，還被老夫子改了名字叫清歡，這個消息瞬間在村子裏傳開了。

    村民們羨慕的同時，孩子們就遭難了，如果他們能多點耐心守在老夫子身邊，那麼拜師的說不定就是他們了。

    於是這一天，村子裏孩子被揍得哇哇哭，哭聲練成了一道美妙的樂符。

    狗娃的父母當天就把狗娃送到老夫子門前，拘謹的沒有進門，只是一臉期盼的看着狗娃……不對，是看着清歡被人領進了大門。

    老夫子住的地方，是曾經莊頭的房子，是整個村子最高最好看，佔地最廣的房子，青磚白瓦房。

    清歡也第一次知道，老夫子並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羣傭人，包括四個年輕貌美的丫鬟，四個機伶懂事的僕役，還有八個身強力壯的護院——就是他們砍了莊頭腦袋。

    這些人統歸一個姓胡的管家管理，胡管家的年紀，看着比老夫子小不了幾歲。

    胡管家看清歡的眼神，恭敬中帶着親熱，將所有人召集起來，一一介紹給清歡後，將他交到那四個年輕丫鬟手裏。

    丫鬟們帶着清歡，給他洗澡，又給他換了一身異常華麗的衣服，最後才恭敬的將他領到老夫子面前。

    老夫子沒有穿那件洗得發白的長衫，而是穿了一件新的，同樣是白色，但乾淨純白的給人一種他整個人籠罩在白光中的錯覺。

    這一刻，老夫子真像個老神仙！

    ……

    清歡瘦瘦的身子穿着華麗的衣服，給人一種沐猴而冠的感覺，扭着身子道：“老師。”

    老夫子笑着問道：“穿上這衣服後，感覺怎麼樣？”

    清歡想了想，道：“都不敢亂動了，深怕弄壞弄皺……很彆扭，很不自在。”

    “那就好！”老夫子點頭，道：“儒家之所以穿華服，好看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爲了規範自身的一舉一動！

    從今天起，你將一直穿這樣的衣服，直到你習以爲常，感覺自在了爲止！”

    清歡不懂，但還是認真地點頭。

    老夫子正色道：“今後你就在這裏住下，我會給你啓蒙，傳你學問……在你正式啓蒙前，有幾件事我要提前告訴你。”

    清歡仰着頭，清澈的眼神透着認真。

    老夫子滿意的道：“儒家一生，分爲兩個階段，立下兩次志向。

    第一次立志，在啓蒙前！你很聰明，爲師便明確告訴你，第一次的立志，就是爲了讓你學習！

    比如有人立志要當官，那只有認真學習，才有機會當官，有人立志要成發財，同樣也只有認真學習，才能發財……

    那麼現在，你告訴爲師，你將來想做什麼樣的人，或者你學習，是爲了什麼？”

    清歡不假思索，道：“我將來也想要一個上河村這樣的莊子，能讓我跟村子裏的人吃得飽，穿得暖！”

    老夫子點點頭，道：“很好，爲師會告訴你，只要認真學習，你將來就能得償所願，完成自己這次立下的志向！”

    清歡好奇道：“老師，第二次立志呢？”

    老夫子笑着捋着鬍鬚，道：“當完善了個人需求，不愁吃穿且尤有餘力的情況下，人們就有了更大的慾望，或者叫理想抱負！

    對於很多人來說，三十歲之前，解決個人需求，其中包括成家立業，拓展人脈，娶妻生子，留下傳承……等等。

    三十歲之後，開始追尋理想，實現胸中抱負，所以第二次立志在三十歲，也叫“三十而立”……但你不一樣，我會根據你學習的情況，決定你第二次立志的時間，希望這一天能早些到來！”

    “老師放心，我一定認真學習，早點完成志向！”

    清歡認真地道，隨後好奇問道：“老師，那你的兩次志向都是什麼？”

    “爲師麼？”老夫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黯然的搖搖頭，道：“儒家弟子的立志情況大同小異，第一次立志大都是“修身齊家”，第二次立志爲“治國平天下”。

    你這次立志，也可以歸於“修身齊家”中，未來你的第二次立志，爲師並不苛求什麼，只管隨你心意便是！”

    清歡開心的笑了，道：“謝謝老師，我懂了。”

    老夫子欣慰的點頭，道：“立了志，就努力去達成吧！在你啓蒙前，爲師還要說明一點，儒家貫穿始終的兩個字，分別是“學”跟“仁”！

    學，就是學習，是爲了達成你的志向的手段，不拘學什麼，只要能達成志向即可！

    學問，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就好像你想擁有一個莊子，那麼農耕稼穡之事要學，治人治事也要學，商賈售賣要學，工匠打造也要學……你可明白？”

    清歡重重的點頭，道：“我懂了老師，我學到的東西越多，就越有底氣面對任何情況，哪怕學到的東西用不上，別人也不知道我有哪些本事……是不是老師說的“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哈哈哈……”老夫子哈哈大笑，欣慰道：“正是！正是！”

    清歡咧嘴笑了，道：“老師，那“仁”呢？”

    老夫子真的很開心，道：““仁”是一顆種子，種在你心裏，逐漸成長，壯大，將會是貫穿一生的行爲準則！

    只要你一生秉持“仁”，未來會有很多人受你影響，在心裏種下“仁”的種子，再去影響更多人……這就是種下“仁”，收穫更多的“仁”！

    而且“仁”這顆種子，還能孕育出“義”，“禮”，“智”，“信”，“堅”，“毅”……等等，全看你自己如何去培育了！”

    清歡思索着，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牢牢記在心裏，問道：“那老師，“仁”到底是什麼？”

    老夫子笑了笑，道：“仁者，愛己，而後愛人！

    愛自己，之後有餘力再去愛別人……這個“愛”不僅僅是愛護，愛惜，同時還有完善，成就的意思。

    目前的你，只需要完善自身，成就自身就可以了，而學習，就是完善自身最好的辦法！”

    清歡懂了，認真道：“老師放心，我一定認真學習！”

    老夫子欣慰的笑了，點頭，道：“那今天我就開始給你啓蒙。”

    說着，朝一旁示意。

    一個僕役捧着厚厚的一疊書過來，放在老夫子手邊，偷偷衝清歡笑了笑，眼神羨慕，但又好像有點幸災樂禍……

    那厚厚的一疊，至少有五十本之多……

    清歡眨眨眼，一臉茫然，剛啓蒙就有這麼多書要學嗎？

    老夫子一手按在書上，笑着道：“《禮記》四十九篇，這就是你啓蒙的內容！

    先從《曲禮》開始，它會教你如何站，如何臥，如何進，如何退，如何行走，如何說話，如何飲食，如何應對他人……”

    清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