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種子

    既然有了任務。

    芬恩自然不會待在家裏鼓搗植物。

    他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從溫室的櫃子裏取出一隻挎包，便帶着林賽往領主莊園的方向走去。

    路上，考慮到之後的教學，他還不忘詢問林賽的狀況，以此來準備之後的教授內容：

    “孩子，你會認字嗎？”

    林賽老實回答道：

    “我會通用語，聽說讀寫都不是問題，但偏僻一些的語法和文字就不太行了。”

    芬恩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提出一個問題：

    “那【死文字】呢？”

    林賽一臉茫然：

    “死文字？那是什麼，我不知道。”

    芬恩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以巧妙的方式循循善誘：

    “宇宙中的動物和植物數不勝數。而且每個世界，都可能隨時發現新的物種。如果發現他們的人隨便起名，你覺得會怎麼樣？”

    林賽一點就通：

    “那麼重複命名的現象就會非常嚴重，長此以往的累積下去，會嚴重擾亂有關方面的研究！”

    “沒錯。”芬恩這才滿意地繼續解釋，“所以爲了應對這種情況，火山城的生命學者專門創造了一門用來命名事物的文字，以明確指定每一個種類的植物和動物。”

    林賽自然明白。

    畢竟地球上用拉丁文給植物命名，也是源於類似的道理。

    不過他也有些好奇。這個世界可沒有互聯網，生命學者之間用什麼辦法交流，來實現物種的統一名稱。這可是跨越了一個個世界的巨大隔閡啊！

    “芬恩老師，那如果兩個人同時發現了一個物種，但又起了截然不同的名字，這種事情該怎麼處理？”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芬恩顯然很喜歡林賽的機敏。他誇獎了一句，這才繼續進行解釋，“命名不是即時生效的，其典範來自每10年更新一次的火山大典。”

    “一個人如果發現一個新的物種，命名之後要在其後加上一個【擬定】字樣。直到將該物種的樣本和名稱，一併送到火山城，在火山大典上進行確認，才會去掉後綴。”

    兩人一問一答，時間過得很快。

    太陽還沒有將他們的影子在地上縮短，兩人就已經來到安瑞的莊園。

    莊園的人也都認識這一老一少。

    更清楚家裏的安娜小姐在昨天大鬧一場。

    門童將林賽和芬恩引向莊園後面的同時，立刻也有人前去通知領主和他的女兒。

    很快，林賽和芬恩就來到昨天的林邊空地。

    年邁的植物學者看見倒在地上的櫸樹。

    他第一眼便皺了皺眉，蹲下去查看樹樁的切口以後，表情更是越來越難看。

    “源質？”

    “安瑞這傢伙砍棵樹，居然還要使用自己的技藝？這是小孩子在顯擺自己的能力嗎？”

    “……”

    林賽站在後面，一言不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幾分鐘後。

    安瑞和安娜一同出現在莊園的後門。

    隱蔽邊陲的領主，在看到植物學者的第一眼時，就當即開始對自己女兒邀功：

    “安娜，你看！我可是連你芬恩爺爺都給請過來了！”

    “我不理你！”

    小姑娘腦袋一甩，對她的父親置若罔聞。

    她甩開笑容僵住的安瑞，直接跑到了芬恩身邊，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芬恩爺爺，這棵樹還有恢復的可能嗎？”

    目睹此情此景。

    林賽本以爲自己會見識到新的覺醒者技藝，比如將這株櫸木復甦。

    但接下來的發展卻超出他的預想。

    蹲在櫸樹旁的芬恩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溫言細語地說道：

    “孩子，生命的傷勢可以治癒，但死亡卻難以跨越。”

    安娜聽明白了，立刻就哽咽起來：

    “可是，可是我……”

    這時候，年邁的植物學者伸手撫摸在櫸樹表面。

    本已經沒有生機的樹樁，隨着一股生命之流注入，開始有了新的變化。原本失去生命的樹幹快速乾枯，但在樹樁開裂的縫隙裏，竟突然長出一株嫩芽。

    這株幼苗身材很小，以微縮的形式快速成長，最終開花結果。

    幾分鐘後，幼苗枯死。

    而三枚棕色的小三角一樣的種子，就這樣落在芬恩手中，並被他放在了安娜面前。

    “孩子，這是這棵櫸樹的種子。”

    “他的生命已經到達盡頭，但你可以親自培養他第二次的生命，這也是難能可貴的體驗。”

    安娜呆呆地看着手心上的種子。

    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櫸樹，又看了看自己手心的種子。

    最終，少女向芬恩深深地點了點頭，她的聲音雖然稚嫩，但卻帶着一份嚴肅的保證：

    “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事情得到處理。

    安娜和她父親的危機總算消解。

    將孩子安撫一番之後，安瑞滿懷感激地將芬恩送到門口。

    “芬恩，這次虧了你啊！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對付我家這小丫頭了！”

    植物學者卻看着安瑞，搖了搖頭：

    “別以爲這很簡單。”

    “安瑞，一棵櫸樹從發芽到長成，你覺得需要多久？”

    安瑞試探地說道：

    “三……五、大概是七年？”

    “起碼五十年！”

    芬恩沒好氣地說道：

    “要想把這玩意兒培養好，你還要去林子裏找點兒東西，給我調製成特殊的肥料！”

    將需要的材料告知安瑞，芬恩便帶着林賽重新回家。

    路上，林賽又有了新的問題。

    不過他看到芬恩有些疲憊，所以等兩人回家之後換好衣服，林賽才湊上去詢問：

    “芬恩老師，我剛纔聽你說，安瑞大叔好像已經年紀不小了？”

    芬恩笑着反問道：

    “你覺得他和我，誰看上去年紀更大？”

    林賽試探着開口道：

    “難道是安瑞大叔……”

    “沒錯。”芬恩直接肯定道，“你別看他一副大叔模樣，但實際上那副身體，是生命源質和他的技藝共同作用下的結果。那個傢伙，實際上已經快150歲了！”

    林賽立刻想到了安瑞的女兒，今年才十歲出頭的安娜。

    “可是，可是他的女兒！”

    芬恩語重心長地繼續道：

    “那是他運氣好。”

    “林賽，覺醒者的身體受到體內源質的影響，通常狀況下很難誕下子嗣。而且這種概率，會隨着你技藝昇華的次數增加而愈發困難。”

    “如果你想要個孩子，我的建議是在25歲之前，儘快處理。那時候你的源質應該還沒有昇華到三次，是最適合的時機。”

    林賽對這個問題有些不太好意思。

    但芬恩完全不避諱，嚴肅認真地仔細對他解釋了覺醒者繁育後代的種種問題。

    其規律可以簡單稱爲——實力越強，越難有孩子。

    “林賽，人與植物同樣都是生命。”

    “就比如剛纔的櫸樹種子，他匯聚了原本櫸樹的生命，就是一個小小的嬰兒……”

    順着這個話題，芬恩開始將對話引入真正的教學。

    他爲林賽講述植物學的知識，同時也教授【死文字】的讀寫。

    學習之中，時間很快就來到下午。

    當林賽覺得今天的學習即將結束，他也準備回家休息的時候。

    砰！

    芬恩的房門被人瞬間推開。

    一個穿着皮革外衣，背上揹着弓箭的女人突然闖了進來，幾個大跨步就來到書房。

    她站在林賽面前，雙眼放光：

    “小子，我等不及了！”

    “也不用明天，你直接給我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