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跨越時光，詭怪離奇

    圖書館外。

    三個教授並排行走。

    突然，摩根博士轉頭看向萊斯博士，好奇問道：

    “萊斯教授，剛纔和您打招呼的那位年輕人，您認識麼？我好像沒有見到他呀。”

    “當然不認識，我也沒見過。”

    萊斯博士皺眉奇怪道，“實際上，我以爲是你認識他，所以我才和他打了招呼。”

    “哦，好吧，真是不可思議。”

    摩根博士摸了摸頭髮，“我是說，剛纔那個年輕人所穿的衣服樣式，居然和我父親年輕時候在密斯卡託尼克大學求學時所穿的極爲相像。

    唔，可能你們沒有注意到吧，我是指……他的穿着風格挺復古的，有一點像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那時候的感覺。”

    “咳咳～”

    這時，阿米塔奇博士咳嗽了兩下，說道：

    “兩位先生，這些關於男士穿着的話題可以以後再談，我認爲現在我們得快些趕往敦威治。

    那裏的問題很嚴重，已經不能夠再拖了。”

    說着，他便下意識的衣兜裏取出一塊黃銅色的懷錶看了看。

    只見上面的萬年曆顯示着……現在是1928年8月。

    圖書館中。

    “啊嚏～”

    重新陷入沉浸式閱讀狀態的倫道夫·卡特，還沒讀多久，便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然後，他就敏銳注意到自己所在的這座圖書館……猛然晃動了一下。

    倫道夫十分清楚這種古怪感覺，或者說知曉奇異現象代表着什麼。

    這代表着他方纔不知不覺間……又進入了某個處在未知年代的未來場景。

    “上帝啊，時不時就會‘穿越’到未來，一點預兆都沒有，這可真夠討厭的。”

    倫道夫搖了搖頭，有些無語。

    “咦，這樣看來，剛纔那三個教授……”

    體味着大腦之內關於那三人的信息迅速消逝的恍惚感，倫道夫皺起眉毛嘀咕道，“可能……就是我未來認識的人咯？”

    根據過往的經驗，他知曉自己只要進入到了某個未來場景中，並在那個場景裏遇見了某個人，而且還恰巧在瞬間就擁有了關於對方的種種記憶。

    那麼便代表着自己，未來會與那個人相識。

    因爲那份記憶，就是未來他自己的記憶。

    只是這一奇妙過程，僅在事後才會被倫道夫覺察到。

    至於當時的倫道夫，卻則是完全不可能察覺到任何不妥的。

    形容起來，就有點類似於既視感，或者說加強版的既視感。

    所謂既視感，也被稱爲「記憶錯覺」，是一種生理現象。

    其描述的是人類在面對某個未曾真實經歷過的場景時，卻莫名產生了一種自己彷彿在某時某地已經經歷過的熟悉感，或者說似曾相識之感。

    倫道夫·卡特每一次‘預見’未來，並恰巧遭遇了某個未來自己將要認識的‘陌生人’之時所經歷的感覺，就有點像這種既視感。

    只是，會更加強烈許多。

    強烈到他在當時的那一刻，壓根無法分辨與發覺自己記憶的問題。

    這些，其實倒還沒什麼。

    當然，除了記憶莫名其妙進來了又莫名其妙離開了，這一點確實讓倫道夫有些不太舒服。

    不過倫道夫更在意的是，當他‘預見’未來進入到某一未來場景時……居然可以與場景中的陌生人進行交流，乃至肢體接觸。

    這，就有點不可思議了。

    所以倫道夫很久以前就懷疑，自己在進行所謂的‘預測未來’之時……有可能是真的穿越時空到達了未來。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爲什麼所有與他在‘未來場景’當中進行過語言交流的人，等他脫離‘場景’經歷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後，再一次或者說真正‘到達’了那一時刻之後，那個人卻不再認識他了呢？

    並且是完完全全的，沒有任何與倫道夫交流過的記憶。

    就好像一切，都只是倫道夫單方面的幻想罷了。

    正因爲想不通這一點，所以他到目前爲止，也依然傾向於認爲自己是‘預測’未來，而非‘穿越’未來。

    “令人厭煩啊。”

    倫道夫搖了搖頭，繼續翻閱起手中古籍。

    只見這古籍泛黃的書頁上寫着：

    ……吾等不能認爲，人類便是大地之上天空之下最古老和最終的主宰。

    也不能認爲，尋常的生命與物質會獨行於世。

    凌駕於萬物的神明過去在，此刻在，未來亦在。

    祂不存於吾等知曉的空間內，而在空間之外。

    祂無聲無息地行走於歲月之初，不受塵世束縛，不爲吾等所見。

    吾等有時可知祂的接近，卻無法目睹祂的形象，只能從祂使人類誕下的子嗣們的容貌中略作瞭解。

    這些神與人之嗣亦種類繁多，從人類最真切的幻想到最虛假的噩夢，再到無形無質，林林總總各有不同。

    神明啊，祂只在特定時節裏，在那被說出的驚駭言語和被歇斯底里呼喊下的偏僻之處走過。

    無影無蹤，僅留下腐壞與破敗。

    風傳誦祂的聲音，森林呢喃祂的思緒。

    神明歪曲大地，神明碾碎塵寰。

    但大地和塵寰，卻都見不着那造禍的手。

    寒冷廢墟，荒涼冰原，大洋島嶼，被冰封的古都，被遍覆了海草與藤壺的古印祕塔，都在神明腳下遊掠而過。

    偉大的克蘇魯是祂的臣屬，但克蘇魯也只能模糊地窺視祂的身影。

    咿呀！緒佩裏翁，你是瘋狂之源，你是變亂的信使。

    你扼住衆生之喉，但衆生卻僅能哀嚎，而永遠無法窺見你……

    “克蘇魯～”

    倫道夫·卡特放下書籍，皺眉沉吟。

    他聽過這個詞彙。

    在密斯卡託尼克大學的校內，就有一支以‘克蘇魯’爲名稱前綴的調查團存在。

    但是倫道夫卻並不十分知曉‘克蘇魯’到底代表着什麼，更不知曉書籍中的‘緒佩裏翁’這一名稱，指代的是哪尊神明。

    無論古物學還是古銘文學知識，都無法爲他提供答案。

    “嗚——”

    突然間，一聲朦朧而淒厲的鳩叫從圖書館外遙遙傳來。

    這引起了倫道夫的注意。

    他擡頭看去，便發現自己所處的圖書館……竟悚然變成了一座低矮潮溼的山洞。

    同時藉着那從洞外而來的黯淡微光，倫道夫還發現，原先那一排排聳立在周圍的書架，此時亦變成了一盤盤形狀各異崎嶇蜿蜒的灰綠藤蔓。

    “這是……”

    他緩緩站起，目露驚奇，“哪個時代？”

    是的，毋庸置疑。

    倫道夫非常的確定，自己此刻，絕對是又進入了一個不知存在於哪一年代的未來場景。

    並且很有可能……是距離他所在的十九世紀末非常非常‘久遠’之後的未來。

    ‘久遠’到圖書館，都變成了山洞。

    匆匆十幾步走到山洞洞口附近，倫道夫擡起手，撫摸着洞口那僅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巖質輪廓，思索道：

    “介於地質過程和板塊運動的複雜性……造山運動的持續時間，從幾百萬年到幾千萬年都有可能，所以這一次……我有可能是來到了公元一千萬年甚至更久以後。”

    那麼上千萬年過去了，人類文明還會存在嗎？

    倫道夫也不知曉。

    他傾向於有可能已經滅絕了。

    因爲幾百萬年幾千萬年這種時間尺度……實在太大了。

    大到倫道夫根本沒法想象，人類能有什麼資格發展的如此之久。

    譁譁譁——

    雨聲瀝瀝。

    倫道夫轉首看向洞外，就發現外面此刻正是傍晚時分。

    那灰色的天空淒冷異常，不斷下着濛濛細雨。

    透過絲絲雨線，倫道夫看見洞外東南方面不知多少裏外，橫亙着一座連綿山巒。

    山巒之上，有重重暗雲正在緩緩堆積，越積越厚。

    不知是雨雲，還是其他什麼怪東西。

    咔！！！

    遙遠的地平線盡頭，隱約傳來沉悶雷聲。

    緊接着，一道叉狀閃電便從灰濛天際間暴掠而過，就將百千重暗雲盡皆劈碎，化作爲了更大的雨勢轟砸大地。

    而在這道閃花人眼的暴雷過後，倫道夫便聽見有朦朦朧朧的怪異叫聲，從四面八方幽幽傳來。

    嗚嗚嗚——

    呀呀呀——

    在這陰沉沉的叫聲包圍下，倫道夫恍惚間只覺這片千萬年後的未來世界……就如同一座被太古夢魘所統治的黑暗國度般可怖。

    更令倫道夫感覺恐怖的是，他的這種不尋常的恍惚狀態……赫然在周圍那些古怪叫聲下，變的越來越深，幾乎馬上就要失去神智了。

    同時在視線朦朧間，倫道夫隱約看到……在山洞外那大片大片的暗綠草叢與怪異灌木間，竟似有密密麻麻的深綠眼眸正幽幽的看過來，在看向自己。

    就在這時，一切的不尋常毫無緣由的便驟然消失。

    怪叫、綠眸、恍惚……轉瞬之間就一掃而空。

    倫道夫·卡特，重新迴歸到了正常狀態。

    “嗬～嗬～”

    他踉蹌着後退幾步，一把扶住冰涼巖壁，便竭力喘息起來。

    “剛纔……剛纔發生了什麼？”

    倫道夫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發現洞穴外那些原先看起來極爲陰森詭譎的灌木與草叢，此刻看去卻顯得正常了很多，只是有些幽暗而已。

    恰在這時，倫道夫耳邊突然就傳來一陣頗有些輕挑的話音：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繼續看那些灌木叢了。”

    “誰？！”倫道夫面色一驚，當即回頭。

    然後，他便看見洞穴內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陌生白人。

    這個人穿着桃粉色西裝，身形乾瘦氣質神祕，此刻正坐在先前倫道夫所坐的椅子上，一臉戲謔的笑着。

    “這位陌生的先生……”

    倫道夫眉毛微皺，有些疑惑道，“請問你是誰？”

    “一個，普普通通的時間穿越者。”

    西裝男笑了笑，“和你一樣。”

    “等等，你能穿越時間？！還有我……”

    倫道夫擡手指了指自己，驚訝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也能穿越時間？！”

    “是啊。”

    西裝男漫不經心的掏出懷錶瞅了瞅，“現在是公元四億八千萬年，嗯，如果你一直待在這個時代。

    那麼很遺憾，你的畢業論文就沒有機會再交了。”

    完全沒有注意對方的無聊玩笑，倫道夫扶着額頭，一臉眩暈狀的說道：

    “哦，先生，你透露的信息實在太多了，我一時間有些弄不清楚，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已經來到了幾億年後？！”

    “嗯哼。”西裝男聳了聳肩一臉微笑。

    “不是的。”

    倫道夫搖頭連連擺手，“我不知道您是從哪裏知曉我的事情，但我必須要說的是，我只是能夠預測未來，不是真的到達了未來呀。”

    “呵呵，這兩者其實區別並不大。”西裝男笑嘻嘻道，“還有，你認爲自己在未來場景中接觸到的一切人或者物都是虛幻，但實際上……那都是真的。

    至於，爲什麼在後續的時光裏，你曾接觸過的人卻對你再無印象。

    則是因爲你之前所到達的未來場景，並不是本時間線，而是其他的平行宇宙。”

    “平行宇宙？”倫道夫一臉茫然，“那是什麼東西？”

    “哦，我的錯。”

    西裝男一臉恍悟，隨即拍了拍額頭道，“我忘了，你是十九世紀末的人，所謂的平行宇宙理論，得再過五六十年才會出現呢。”

    “呃……先生。”

    倫道夫指了指對方坐的那張椅子，“我想說，我應該還能回去吧？”

    “哦，當然，當然可以。”

    西裝男，“你只要在心裏唸叨幾下，就可以很容易的回去了，不過不用着急，我們可以……聊一聊。”

    ……

    無限維度之外，無盡時光之外，坐落着光與暗之王，混沌對立者，諸界變化之源——約挈德恩的純白宮殿。

    在這座歲月焚空因果崩亂的巨大殿宇中，在層層疊疊無數讚詞頌歌聲浪音潮的環繞下，如同一團無窮巨大璀璨暴漲漩渦般的約挈德恩，此刻正靜靜的懸峙着。

    而在祂面前那同樣無垠廣袤的大殿虛宇間，則懸浮着三尊各具形貌與大小的無可名狀之神明。

    若有某一舊神在場，便會驚駭發現……這三尊龐大至極亦玄譎至極的神明，正是莎布尼古拉斯、奈亞拉託提普以及猶格索託斯。

    只是此刻，這三柱之神的狀態，顯然不是很好。

    因爲祂們……赫然已被某種無窮偉岸之力，給解剖拆散成了一團團巨大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