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強選現實，秩序之理

    在看到這座超巨型裝置位於象徵域時空層面部分結構表面上那無數億根比之銀河系高級甬道要粗碩千百倍，比之銀河低級甬道更是要粗碩數十上百萬倍，整體直徑赫然達到了數億乃至十數億公里的殘缺甬道之後，穆蒼立時就是一怔。（奧圖本低級通道直徑數據詳見137章，高級通道直徑數據詳見224章）

    “這些是……”

    在凝神仔細辨識了這些外觀與常規奧圖本通道很是相同，但卻明顯大上許多許多，仿若一根根圓柱狀‘太陽’般熾光閃耀的殘缺甬道之後，他才緩緩沉聲道，“這些……全都是始源通道。”

    穆蒼悠悠回憶起……

    長久以來，在銀河系中心桑切格斯超究巨構內部面向銀心黑洞的那片空曠區域裏，其實一直都存在有許多座規模達到了十個天文單位大小的未知殘缺裝置——始源通道。

    因阿克努塞姆之故，銀心六族雖然大略知曉這些裝置的名稱，但卻始終不知其具體的功用。

    爾後出於種種心思與目的，銀心六族便環繞在那些殘缺裝置周圍，修建了大大小小一系列面向各個方位具備各類功能的監察站。

    專門用於三百六十五度立體性的監察整座巨構內部能量、信息與時空曲率等等各個層面的複雜變化數值，以便能夠第一時間就發現某些來自於黑洞的可能會出現的危險狀況。

    同時，也正是這些始源通道觀察站的存在與運行，才導致了引力龍一族‘喚醒’銀心黑洞的陰謀行動被其他銀心五族意外發現，繼而戳破了餓神一族的陰謀一角，最終引發了席捲整座銀心大陸內外各處區域的諸族戰爭。（詳見268章）

    其實，穆蒼一直都不知曉這些始源通道的作用是什麼，也沒有太過關注和在意。

    畢竟他的事情實在是比較多，加之銀心六族的記憶裏也根本就沒有太多與之相關的具體信息。

    所以他就只當這些始源通道是某些因爲無數萬年前星空鉅變時所意外損毀的巨構裝置而已，沒有太過上心。

    可是在此刻，在心海間那種種看似不相關的信息片段的互相組合鏈接之下，穆蒼倏然悟曉了這些裝置……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這些始源通道，就是用來將古河內無數億座星系全部鏈接向這個界元統合陣列的吧。”

    沒錯，穆蒼推定，這座超巨型裝置或許就是超驗知覺給出信息中提到的……界元統合陣列。

    一種維斯特姆聯邦不知道出於何種目的如此煞費周章製造而出的，想用來統合界元古河不知道什麼‘東西’的裝置陣列。

    “銀河甬道網絡的總體框架，是以諸多高級甬道爲基幹，然後從一根高級甬道中分裂出大量中級甬道，再從一條中級甬道中再分裂出大量低級甬道。

    最後無數萬條各級別甬道互相鏈接糾纏，最終形成一座龐大繁雜卻又井然有序的整體。”

    穆蒼沉思道，“銀河系內諸多高級甬道的根源始發點，其實就是桑切格斯超究巨構。

    而存在於巨構內部的諸多始源通道，恰好就可以與諸多高級甬道相互鏈接。

    或者說……很可能那銀河系內所有的高級甬道，本就是從始源通道中分裂所產生的。

    最終這些數量不等的始源通道應該會從銀河系內‘鑽’出，與其他無數億星系‘鑽’出的始源通道一起，經過可能存在的多種類型的並聯或串聯，就如同無數根動脈血管一樣，全部鏈接向了遙遠的聖神疆土。”

    “可是……”

    他疑惑自語，“可是聖神疆土距離古河內那無數億座星系如此之遙遠，漫漫成百上千億光年、數萬億光年數十萬億光年的浩瀚星空，那麼多的始源通道……維斯特姆聯邦又是通過何種路徑何種方法，才得以保證能夠讓它們既快速又安全的到達這裏的呢？因爲無論現實宇宙亦或靈界兩域……好像都沒有那麼安定啊。”

    恰在這喃語低問間，穆蒼沒來由的又驀然回想起了無數萬年前，阿克努賽姆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在銀河系諸多旋臂末端無垠空蕩區域中佈置安裝諸多‘類黑權’裝置的奇怪行爲。（詳見337章）

    穆蒼思索：“那些‘類黑權’裝置的存在，是否和始源通道還有這座界元統合陣列存在有某些關聯呢？他應該不會做無用之功。”

    “幻想域……界門……”

    他突然想到……銀河系中心區域存在有幻想域入界門徑，銀河諸多旋臂邊緣處亦存在有幻想域入界門徑。（詳見263章，283章）

    這兩者，前者即是黑權杖陣列作用於現實星空後的效果性產物，而後者……可能亦是諸多‘類黑權’裝置作用於物質宇宙後的效果性產物。

    “是了！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穆蒼恍然悟覺，“原來是這樣，銀心的始源通道可以直接通過黑權杖陣列製造的幻想域門戶整根整根的沒入到幻想域中。

    接着這些始源通道再四面擴散向銀河系各方位邊緣區域對應的幻想域區域。

    然後整個銀河系的靈界甬道網絡延伸到銀河各處邊緣星空區域的細密甬道，亦可通過那些銀河諸旋臂盡頭經由類黑權裝置形成的各個‘界門’，與存在於幻想域中的始源通道相互鏈接，最終將所有甬道連成一體一網打盡，實現完美閉環。”

    “這，應該就是阿克努賽姆在銀心設置黑權杖陣列，在銀河邊緣設置‘類黑權’裝置的主要目的之一吧，就是爲了給始源通道開路，爲了讓那諸多低級甬道得以進入幻想域中與始源通道匯聯。

    因爲幻想域根本沒有什麼光速枷鎖的限制，只要‘動力’足夠大，物體即可無止境加速，至於如何保障這些始源通道在幻想域中的安全問題嘛……呵呵。”

    穆蒼輕笑一聲，“這個也簡單，阿克努賽姆剛好就幹過這事兒，正如瓦沙克所見，亦如空空兒所見，維斯特姆聯邦只要出兵，將那無數億根始源通道沿途經過的所有幻想域生物聚居羣落全部清理乾淨，全部殺光就行了，剛好還能弄到不少甬道製造材料，一舉兩得。唔……搞不好這兩項行動本就是齊頭並進同時進行的吧。（詳見276章，283章）

    總之，那無數億條始源通道會借由幻想域的便利條件，一路貫穿數百數千億、數萬億、數十萬億光年浩瀚距離，沿途不斷與無數星系延伸出的更多始源通道串聯並聯，最終彙總成束，鏈接向位於聖神疆土內部的界元統合陣列……”

    思緒剛剛循轉幾圈，穆蒼那包裹覆蓋住界元統合陣列這座超巨型裝置的霸權領域，就在保證未擾動陣列裝置內外任何信息、物質、能量、時空的前提下，終於將感知力穿透了整座巨大裝置重重外部複雜結構與層層內部框架，滲透並探入到了陣列最中心之處。

    嗡——

    小心翼翼的滲穿萬千隔層後，穆蒼的感知力豁然就進入到了一座僅有十光年直徑大小的微型口袋宇宙裏。

    譁譁譁——

    時空波盪，質能沸咆。

    在這片翻滾着無數恐怖引力束流，與大量狂暴時空渦流的‘狹小’空間區域中，已沒有了任何精密裝置，只有大堆大堆扭曲破碎乃至畸變異化的未知部件碎片。

    不，不止這些碎片。

    通過龐大而精密的感知，穆蒼能清晰‘看’到，在無數億碎片的環繞下，這片界元統合陣列最核心中央位置口袋宇宙至深處……赫然懸浮存在着一滴僅有地球嬰兒拳頭般大小，但卻擁有着相當於數座可觀測宇宙總質量，並蘊含有無窮無盡邪惡污穢氣息的……血珠。

    “如此邪穢獰惡的氣息。”

    他先是恍悟，爾後肅然道，“這是……偉大之目的血？沒錯了，這就是超驗知覺裏提到的幽邃之血！

    可是這血是……奧古斯都又從哪兒弄來的？是從偉大之目那裏偷來的麼？他那一次離開界元古河遠赴黑暗大海億載歲月的目的……就是這個麼？但是他又是從哪兒知道這些的？爲何那麼巧能讓他找到偉大之目沉睡的地方？”

    轟——

    正自疑惑間，超驗知覺竟霍然躍醒，帶起陣陣雷霆炸響在穆蒼心海間不住震動。

    震動之間，還不斷爍閃出絲絲縷縷斑駁破碎而朦朧模糊的信息。

    譁譁譁——

    這些信息裏，蘊含着大段大段悖逆現實宇宙規則，踐踏物質世界邏輯的異常知識、公式、運算、定理、題項、法則、構型等等等等。

    從這些超驗知覺可能因周圍環境，以及那滴幽邃之血而莫名獲知的信息裏，穆蒼倏然知曉……維斯特姆聖皇奧古斯都那玄異神祕至極的或然率幹涉技術，赫然是以這一滴來自於偉大之目的邪惡血液爲核心，進而得以啓動並運轉的怪異詭譎技術。

    拋卻這項怪詭技術蘊含的種種繁雜技術性部分，其核心指導思想卻很是唯心，即是：

    [所有事物的誕生與存在，皆是因緣聚合。

    這聚合，即是無數必然之聚合，及無數偶然之聚合，無數結果之聚合。

    一切結果，都必然是由無數種必然堆積而成。

    一切必然，都必然是由無數種偶然堆積而成。

    於是結果之中，必然存在必然。

    於是必然之中，必然存在偶然。

    所以現實世界並非實體，而是無窮無盡的概率堆積。

    因而，只要完成對無窮概率的探究，干涉與操縱，就可以完成一切必然，一切結果，一切奇蹟。

    而要完成奇蹟，就必然要將現實宇宙中的一切都當作祭品柴薪來焚燒殆盡，

    用以叩響與勾連那存在於一切時間、空間、物質、能量、信息、因果、邏輯之上的朦朧未知神祕無邊的偉岸領域。

    最終召引此偉岸領域之偉岸之力，完成那一切偉岸之業。]

    “本質界？！這……闡述的位於一切現實之上的所謂偉岸領域……就是本質界吧。”

    穆蒼詫然驚異。

    驚異過後，他即在超驗信息裏發現，這項或然率技術……不，他發現這項神祕技術的正式名稱是叫……【概率論-現實強選擇技術】。

    總之，這項現實強選擇技術的核心主旨，即是要以偉大之目的幽邃之血作爲整個界元統合陣列的主要‘發動機引擎’，依靠那遍佈於整座界元古河各處的無數億座奧圖本通道體系，將那無數億座規模爲中型以上星系所蘊含的全部物質與能量，將整座引力河道的精華，全都化作統合陣列的啓動運轉‘燃油’焚燒殆盡，進而得以叩開本質界的大門，引動那一縷偉岸力量去強行干涉事件概率，抹除一切失敗可能性，進行現實強選擇，鎖定概率論唯一解，將奧古斯都這一四維生命晉升爲五維生命這一偶然性事件那渺小到極致的可能性，提升到趨向於無窮大的程度。

    “原來，所謂的最終秩序……”

    穆蒼悠悠沉吟，“即是以無窮億萬星河爲資糧，成就奧古斯都一個人的秩序。

    而他的秩序，就是在晉升成爲五維生命後，將自己的意志徹底覆蓋整座邃古質海，然後順則昌，逆則亡。”

    長久以來，雖然無數生命族羣都認爲是甬道網絡的存在，才造就了無數文明的繁華與興盛。

    但穆蒼，卻一直都對阿克努賽姆建立靈界甬道網絡的動機抱有懷疑。

    隨着對維斯特姆越來越多的瞭解，他的這份懷疑亦愈加偏向黑暗。

    世間幾乎不存在無緣無故的愛。

    一切看似溫良純善的行爲背後，總會存在種種祕而不宣的殘酷目的。

    所以如今維斯特姆的一切都明晰後，穆蒼才知曉。

    原來在一條條給億萬星海帶來光明的‘明’甬道體系背後，還存在着一條條給無盡生靈帶來黑暗的‘暗’甬道體系。

    明甬道體系促進了無數億座星系的繁榮發展，暗甬道體系則是維斯特姆聯邦對準向這無數億座星系的冷酷槍口。

    明暗交疊之後，才是奧圖本通道體系的真正面目。

    而阿克努賽姆也根本不是什麼宇宙播種者。

    他和其他那些奔赴茫茫宇宙無盡星河的無數維斯特姆人一樣，全都是懷揣着極大惡意，準備將整座界元之河都化作爲奧古斯都升維祭品的劊子手。

    對於奧古斯都想要‘獻祭’整座質海的行爲，穆蒼並沒有什麼感覺。

    但他有一個深刻的疑問，那就是這項無比神異的概率論-現實強選擇技術……奧古斯都到底是是哪兒來弄來的？

    穆蒼可完全不相信他有能耐研究出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