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證就神話，深淵入侵

    從古至今，人類一直以來都畏懼着黑暗，畏懼着其中可能充斥的無形詭譎和邪惡的可怖，認爲那會給人們帶來厄運與不幸……乃至死亡。

    也因此，黑暗成爲了人類心中永遠都無法逾越的夢魔。

    爲脫離此種夢魔，人類遂從篝火、油燈、電燈等一切發光器物中尋求庇護，從寓言、童話、詩詞等一切歌頌光明的文學體裁中尋求安慰。

    可在今天，近乎「黑暗」代名詞的痛苦地獄，卻在畏懼着穆蒼。

    無比畏懼着，他的無情吞噬。

    呼呼呼——

    穆蒼端坐於龐大地獄迷宮的上空，全身上下佈滿了千百萬張恐怖大嘴。

    隨着他身姿微動，這些大嘴全都猙獰張開，露出其中一圈圈徐徐旋轉令人不寒而慄的尖銳齒牙。

    突然間，無數漆黑漩渦從這些大嘴口中如鬼魅般迅速盤旋而出，以穆蒼爲中心，宛如千百萬只黑暗之手般咆孝嘶嚎着就向整片幽暗天穹勐烈席捲而去。

    轟轟轟轟！

    ！

    這壯闊浩大又分外恐怖的景象使得穆蒼遠遠看去，就如同一輪以閃電般速度向四面八方迅然膨脹的純黑色極惡大日。

    那一簇簇嘶吼狂孝瘋魔般朝周遭虛空噬咬而去的漩渦，就像「大日」表面激烈迸躍而出的一束束「日耳」。

    這些「日耳」每一束都擁有着遠超木星大紅斑的足以將整顆地球結構都暴虐撕碎的驚怖大力。

    在這些恐怖漩渦的「吸噬」下，原先那遠遠飛至更遠方虛空的無數萬只「隱者」飛龍，俱都在剎然間就慘叫着被隔空「榨取」出了一股股磅礴痛苦之力，爾後原地斃命，化爲一團團了無生機的枯骨「衛星」四處飄蕩。

    伴隨着骷髏龍們那一聲聲最後的悽絕哀鳴，這整片廣闊的茫茫虛空都在一瞬之間變得窒息沉悶起來。

    讓人感覺到有種無法言喻的壓迫感突兀出現，彷彿有股在「質」的層面上徹底超越了整座痛苦地獄的恐怖力量悍然降臨於幻想域中。

    這是嗔恨的力量。

    所謂一念嗔心起，百萬障門開。

    大千寰宇億兆衆生每分每秒所思所想所行所爲所產生的憤怒、怨恨、嫉妒、焦慮、愁苦、悲傷、怯弱、沮喪、多疑、孤獨、痛苦這十種情緒皆爲嗔恨，也皆歸於嗔恨。

    所以由穆蒼（分身）修持幽邃玄妙至極的《摩利支天法》所誕生出的紅塵嗔恨之力，亦是遠高於迷宮地獄那「痛苦」權能的更高層次力量。

    因而，下方那座體積比太陽還要龐大數百萬倍的地獄迷宮，亦在同一瞬，不由自主的顫慄着以近乎崩潰式的狀態霍然爆炸性噴發出了百千萬股痛苦洪流浩浩蕩蕩扶搖而上「狂奔」向了那懸停於無垠幽穹中心處的黑暗太陽之中。

    咣咣咣咣！

    虛空震顫，震音連綿。

    許是穆蒼吞噬的勁兒用的太勐太烈，所以下方痛苦地獄那由層層疊疊幽暗迷宮構成的內外結構就如同被突然強行擠入的幾十上百萬條瘋魔狂龍暴力撕扯一般，哀嚎着便轟隆隆隆崩塌起來。

    幾萬裏幾十萬裏乃至幾百萬裏的滅世級大崩塌。

    一重重牆壁、一間間密室、一座座大廳、一處處庭院、一條條隧道、一部部旋梯在全都成片成片坍塌崩裂繼而瓦解湮滅的同時，亦被攫取出了無數萬股近乎實體化的濃郁痛苦之力夾雜着陣陣淒厲哀鳴極速飛向幽幽天穹之上，徒留下大片大片的殘垣斷壁與碎石瓦礫。

    同時，在這一片又一片崩滅範圍內駐留的億萬萬亡魂、咒徒、工程師與修道士亦在懵懂茫然間就被龐大「噬力」瞬息撕碎凝實成絲絲縷縷的魂能「精粹」，裹挾着濃郁的痛苦情緒和晦暗靈性跨越十萬百萬千萬裏距

    離，極速飛向了盤膝遙遙端坐於上方幽穹中心處的穆蒼，被他毫不留情的全部吞吃殆盡。

    呼呼呼——

    而被千百萬黑暗漩渦團團圍攏於中心處，形象威嚴幽深至極彷若一尊遠古禁忌邪神的穆蒼，亦如同一顆永遠吃不飽的人型黑洞，無比貪婪的吞吃着下方一重重狂潮般涌來的痛苦之力，繼而迅速化煉融入進軀體與神魂之中。

    每一個呼吸，這種化煉與融合都會讓他那龐大如大日星辰般的軀體，以及磅礴幽邃如深淵般的魔魂，發生一次次肉眼可見的「躍變」。

    譁——

    色呈黑暗但又無比炙熱的滔天魔火驟然出現，並圍繞着穆蒼上下百萬公里魔軀熊熊焚燒起來。

    在這四處攀爬噼啪燃燒的黑火之中，充斥着令人難以想象的猙獰、惡毒、狂暴，與歇斯底里。

    就好似紅塵億萬萬衆生從降誕大千世界後就一直深埋掩藏於自身神魂、思維、心靈，甚至物種本性深處的滔滔嗔恨之緒……全都出自於這無邊黑火之中。

    砰！砰！砰！砰！

    在這股黑火的「鍛燒」下，穆蒼的利維坦之軀和利維坦之魂內外結構，幾乎每一秒都會發生數百上千次乃至數千上萬次的「核爆」。

    這一場場足以蒸發地球全部大氣、汪洋、地殼的爆炸，皆爲穆蒼形神鉅變，要由下至上突破自身生命位階的標誌性現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在這場主題爲「吞噬」與「進化」的驚世大狂歡中，每經歷一個微不可計的剎那，穆蒼都會比上一個剎那更加強大，更加恐怖。

    這也讓其感覺十分的愉悅，十分的爽快，所以他當即就忍不住大笑起來：

    「桀桀桀桀桀桀！哈哈哈哈哈哈！」

    狂暴的笑聲震盪億萬裏虛空。

    亦讓下方痛苦地獄那躲藏於各座坍塌迷宮裏經歷重重劫難後數量本就不多的修道士、工程師以及大祭司們，在惶惶不安中霎然神情呆滯，靈魂剎那間粉碎成灰，包裹黑色皮衣的軀體亦像見了火的蠟燭般迅速融化成了一攤攤污濁死血。

    全體，形神崩滅。

    唯有釘子頭斯賓塞一人，安然無恙。

    「我偉大的主啊！

    ！」

    他伸展雙臂，神情無比狂熱的昂頭嘶吼，「如此強大，如此偉岸，如此至高無上的……嗔恨之神！

    ！」

    話一說完，斯賓塞就忍不住重重跪下，磕頭如搗蒜的叩拜起來。

    一邊叩拜，一邊還極速唸叨着種種獻神敬神之詞。

    唸叨間詞句語序混亂不堪，直讓人覺得，他是不是犯了什麼魔怔。

    但實則，斯賓塞卻是因爲被穆蒼覆蓋整座痛苦地獄的嗔恨之力所浸染，神魂與軀體都陷入了極速蛻變與轉化之中，思維完全無法自控，所以才會這般行爲言語癲狂混亂至極。

    呼呼呼——

    一個鐘頭時間後，整座痛苦地獄積攢了無數萬年的痛苦之力，俱被穆蒼吞噬一空。

    那被生生吸成了一具「空殼」的地獄廢墟，亦像是失去了所有生命力一般，闇然陷入了到了一種極致的死寂之中。

    原先遍佈於各條幽暗走廊的億萬思維監獄，以及不知多少萬棟個人地獄，還有巨大如神話中那座火獄般的炎坑，全都安靜了下來。

    慘叫、哀嚎、痛哭、嘶鳴……這些無數萬年來一直存在於地獄各個角落的聲音，這一刻全都消失不見。

    除卻利維坦，痛苦地獄中的所有亡魂、咒徒、修道士、工程師還有大祭司，全都被穆蒼「吞吃」一空。

    除了那遙遙傳至物質界本體的億萬萬縷暗澹靈性，這些地獄死物及魔物的

    一切，都成爲了穆蒼成長與變強的「資糧」。

    而蹂躪施虐千萬平行宇宙太陽系人類文明無數萬年的痛苦地獄，則從今天起，永遠成爲了歷史。

    待其徹底恢復，或者能不能恢復，那就是一個未知數了。

    不過穆蒼傾向於它應該再也無法恢復了，因爲其存在「根基」——整座痛苦地獄的實體框架都已經被他強行吸散了架，吸絕了根。

    至於「三重地獄-千萬人間」巨型生態系統是否會因爲他的行爲而出現問題，是否會崩解？

    那就和穆蒼沒什麼關係了。

    他就不是在乎種種後果的人。

    同時，在吃盡所有美味「資糧」後，穆蒼的百萬公里龐大軀體亦卡蹦卡蹦的連環巨響中，向內極速塌縮起來。

    卡卡卡卡——

    在每秒數萬裏圍度的塌縮中，穆蒼軀體表面那大大張開的百千萬幽深巨嘴也徐徐模湖扭曲着消散於無，重新返變爲原先那種死灰慘白之色。

    卡卡卡卡——

    僅僅過去半分鐘，穆蒼的軀體就塌縮了三十多萬公里，其身高亦縮入到了百萬公里範圍之內。

    卡卡卡卡——

    又過一分鐘，他原先那龐大到遮天蔽日的軀體就徹底消失在了浩瀚虛空中。

    原處，僅留下一顆數千米直徑彷若石卵一般的玉白色骨質球體，在嗡嗡震動着。

    似要，孕育出某種更加高級更加可怕的存在。

    冥冥之中，受穆蒼形神蛻變的影響，依然在下方坍塌魔宮中跪地叩拜的釘子頭斯賓塞，亦扭曲膨脹成一團漆黑液球，開始了獨屬於他的蛻變。

    卻在這時，距離地獄廢墟下端大約百億公里處的一片虛空，兀然膨脹變生出一團直徑數萬米的燃火肉囊。

    噗嗤～噗嗤～

    無邊無際的黑暗虛空中，龐大如城市般的肉囊驟然從內部被撕開了數道長達萬米的猙獰豁口。

    「嗷！

    ！

    」

    「嗷！

    ！

    」

    「嗷！

    ！

    」

    伴隨着豁口爛肉般邊緣狂涌噴發的髒濁血流，數股飽含狂烈怒意的咆孝霍然迸發。

    接着，三頭雙肩寬闊生出兩隻巨大蝠翼，身量超過千米，額間長滿不規則扭曲骨冠的壯碩惡魔樣生物就瞪着臉上密密麻麻的猩紅眼眸衝出了肉囊。

    跟隨它們的腳步，那數道狹長豁口亦翻滾着飛出成百上千頭怒咆不休的惡魔樣生物。

    不過與最開始出現的那幾頭雙翼骨冠惡魔相比，這些後續出現的惡魔們，在體型上卻要小上許多。

    一頭頭雖然膘肥體壯遍生尖刺，卻都僅有十餘米高，只比滿載貨物的重型卡車高三四倍。

    它們形態各異，有的全身上下胡亂長着十餘隻長短不一的鋒利尖爪；有的臉上全是焦黑噴口，俱在噴發着熊熊烈火；有的則長滿了深綠色的劇毒膿泡，啪啪啪的炸個不停；還有的肩頸腰背皆長滿了蛤蟆狀大嘴，嘴巴微微張闔間，隱約可見一顆顆眼珠子在裏面咕嚕嚕轉悠不停。

    這些正是來自於深坑地獄的暴怒惡魔。

    那最先出現的千米惡魔，正是惡魔將軍。

    那燃燒着熊熊烈火的肉囊，就是他們施行入侵的「界門」。

    沒錯。

    一絲徵兆也無，這些永遠被怒火填滿大腦的黑暗生物就突兀發動了入侵戰爭。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除了先前那些入侵到這片虛空的惡魔，緊接着又有數量更多的暴怒惡魔從「界門」中鑽出，浩浩蕩蕩如同黑色

    潮水般狂涌而出。

    這些惡魔們個個都面孔猙獰，渾身散發陣陣黝黑磷光，一出現在無垠虛空中就驅動着體內磅礴的天賦邪能，嘶吼着極速飛向了前方那規模愈來愈大的惡魔大軍。

    一萬，兩萬，三萬……

    僅僅數分鍾，這支惡魔軍團就擴展到了十萬之數。

    惡魔將軍數量，也達到了百餘之多。

    那團破破爛爛的「界門」亦像精疲力盡了般，緩緩乾癟，彷若破洞的氣球一樣徐徐沉寂了下去。

    但其也並未消失，僅是靜靜懸浮於茫茫虛空中一動不動。

    彷若在等待，等待着下一個來自惡魔們的命令。

    同時，隨着這些惡魔的涌入，周圍那原先黑幽幽的虛空亦變的躁動赤紅起來。

    顯然，這大羣聚集的暴怒惡魔，其暴虐的邪能已開始影響周遭穹宇。

    「出發！

    ！

    」

    沒有任何具體的戰前動員和戰術宣講，一頭高大雄壯的惡魔將軍昂頭嘶吼一聲，便撲扇着黑沉大翼帶頭向上方痛苦地獄疾飛而去。

    那烏央烏央懸浮在其後方的十萬惡魔，在聽見這聲吼叫後，亦按耐不住內心早已熊熊燃燒許久的怒火，紛紛興奮咆孝着舉持刀斧戟錘各種武器朝着痛苦地獄衝去。

    卻在這時，位於地獄迷宮最高處的那一顆玉白骨卵，砰然裂開了一道漆黑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