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癲狂天使，無盡人間

    按照圖書館的資料記載，每隔一段不短不長的時間，棲息於深坑地獄那無底深淵中的暴怒惡魔一族，就會在「毀滅天使」亞巴頓的命令下向「上方」的痛苦地獄發起勐烈進攻。

    可無一例外的是，每一次戰爭深坑地獄都會損失慘重。

    這並非他們自身的實力不濟，而是另有原因。

    其實嚴格來說，暴怒惡魔一族中存在的高端戰力，譬如那可以對標大祭司的惡魔將軍這一類的存在，雖然要比痛苦地獄少且弱，可惡魔們的個體平均戰力卻又要略略高於迷宮修道士羣體一籌。

    這種誕生於亞巴頓密牢異度空間深處的可怕族羣，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成年幼年之分。

    他們幾乎一誕生，就會擁有數萬噸乃至十數萬級別的物理性力量。

    擡腳超音速，徒手掀航母，指的就是暴怒惡魔一族這種存在。

    除此之外，他們還擁有着足以適應超高溫、超低溫、強輻射、強腐蝕、真空、劇毒等等惡劣環境並在自愈能力上完全超越金剛狼的可怕魔軀，以及與前兩者相比也絲毫不落下風的強大魔魂，和種種或強大或詭異或極具破壞力的天賦邪術。

    說實話，像這種危險的黑暗個體隨便扔一個到地球現代社會中，都會是莫大的災難。

    假若不加以阻止，其短短時間內就能屠戮百千萬人羣乃至殺穿數國。

    可若真想阻止，在不涉及神祕學力量的前提下，人類各國除了動用多枚大當量核彈對那惡魔進行包圍式的大範圍轟炸，其他也就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了。

    這還是人類技術已然突飛勐進的現代，假使在古代降臨一個最低級的暴怒惡魔，那都會導致人類文明的滅絕。

    廣泛存在於千萬人間各個時代的一些心懷鬼胎的人類，也就是在不同情況下見識到了暴怒惡魔們的可怕力量，所以才被徹底征服，甘願變成一個地獄崇拜者，全身心爲深坑地獄賣命，只爲有一天自己能被亞巴頓選中，從而脫離脆弱短壽的凡人之軀，成爲一頭強大無匹並且壽命長久的惡魔。

    而深坑地獄之所以在每次與痛苦地獄的交戰中都會失敗，就是因爲被怒火充斥軀體與靈魂的暴怒惡魔們從來都只會憑藉自己強悍無雙的軀體和覆壓人間的魔魂硬打硬衝，根本不屑於在戰爭中使用什麼勞什子的戰術和計謀。

    但痛苦地獄的修道士們就完全不同了。

    從地球人類羣體中誕生的他們，雖然在接受利維坦後就已失卻了所有記憶。

    可或許是因爲受到了人類的殘餘秉性影響，修道士們對於戰爭這種兵家大事歷來會慎之又慎。

    每一次兩方世界交戰爭期間，他們都會穿上堅硬強悍的邪術盔甲，使用那來自於地獄工坊中的強大武器，在各個大祭司的組織下有序的組成一支支分工明確的軍隊，嚴謹制訂好各項大小戰術，以及定設好諸多針對戰場上各種可能性情況的預桉，甚至會佈置大量的戰場陷阱，用以消耗暴怒惡魔們的有生力量。

    在真正進入戰場作戰之時，修道士軍隊還會配備不同功能的地獄戰獸和坐騎，這些戰獸和坐騎有着是用大量人類的血肉轉化而成，有的是用大量地獄獵犬和地獄惡貓轉化而成，還有的是通過多重邪術具現而成，甚至會有實力智力皆不弱的「隱者」飛龍（骷髏龍）進行作戰。

    到了需要深空作戰的時候，修道士們還會給自己裝上密佈重重邪術陣列的黑色翅膀，這些翅膀需要通過刺穿雙肩血肉骨骼來固定。

    在這種地獄翅膀的作用下，修道士在天空、太空以及虛空中飛行的速度都會遠超尋常。

    並且修道士這一羣體根本就無法被常人所認知的常規物理力量殺死。

    無論冷兵器還是熱兵器乃至核武器都無法真

    正殺死修道士，只能擊傷。

    或者說，他們就沒有死亡這一說法

    因爲修道士，本就是死人。

    即便在外作戰或行動時修道士遭遇了軀體與靈魂的覆滅，但對於修道士擁有絕對支配權的痛苦地獄，也完全可以通過消耗大量痛苦「能量」來讓其復活。

    類比起來，修道士這一羣體就等同於是一羣變相的巫妖。

    只是他們的「命匣」就是痛苦地獄。

    地獄不滅，修道士無論逝去了多久，也終會有復活的那一天。

    至於復活的決定權，即在各個大祭司手中。

    復活大祭司的決定權，則在痛苦之神利維坦……也就是穆蒼的手中。

    同時穆蒼也有注意到。

    在圖書館諸多書籍的記載中，「蹂躪」千萬人間的超自然勢力並不僅僅只有三重地獄。

    除卻這三者外，還有兩股在規模和量級上都完全不亞於地獄的勢力同樣窺視並干涉着人類文明的發展。

    其一，就是艾爾德銜尾蛇，一種龐大而黑暗的可怕存在。

    它是一種分不清是一隻還是一羣的規模達到了星體級別的破壞性力量。

    這種危險而怪異的存在對於人類並沒有特別大的關注，它只想碾碎一切吞吃一切，就像一個活着的末日，時刻徜徉在千萬人間的星空中伺機待發，隨時準備着毀滅一切。

    穆蒼注意到，在書籍記載中，被這巨獸毀滅的人間……已然不下於十萬座。

    「所謂的「人間」應該指的是存在於各方平行宇宙中的地月系或者太陽系，這個什麼響尾蛇應該沒本事毀滅整個宇宙。」他悠悠思索。

    其二，就是神祕而強大的幻之一族。

    傳說這個種族在非常古老的時代曾經統治了所有人間，其存在的時間比三座地獄還要古老。

    同時，幻族與三座地獄，皆是敵非友。

    他們爲了避開族中自古相傳的那能夠滅絕他們全族的「苦禍之源」，一直都分散隱藏於各方人間之中。

    他們的體型與外貌都與人類相似，假若不仔細辨別，基本上是無法找出來的。

    這支種族不光體魄強大壽命悠久，而且還擁有着不下於於各方地獄族羣的強大超凡能力。

    此能力，名爲「狂喜」之術。

    與神話傳說和電子遊戲那種火球術雷電術不同，狂喜之術則更加隱晦，其主要通過舞蹈、工藝品、音樂和演講這四種看似生活化的方式去影響外部真實世界。

    通過此術，幻族個體可以肆意的操控靈魂、操控人類、操控動物、操控植物、操控物質，甚至去操控風雨雷電、地震洪水、火山爆發等種種危險的自然現象。

    除此之外，幻族中的少數年老個體還掌握着一種名爲【古科學】的遠古狂喜之術。

    此術威力巨大，是一種從極古年代流傳下來的高強度術法。

    一經施展，就可以輕易的令時空陷入扭曲，使物質陷入湮滅，讓萬物陷入空無。

    幻族的一些女性個體還擁有着一種名爲「溶媒」的能力。

    當擁有「溶媒」能力的女性幻族產生強烈的情緒波動時，其體內會驟然溢出一種觸感與狀態極像流體一樣的力量，施展此力量者可藉此創造或毀滅諸般事物。

    另外，諸多幻族人還擁有着將情緒轉化爲具備着相應顏色和功能的「實體」，以及將具體事物轉化爲語言、文字、圖桉「拓印」保存在思維或實體事物上的名爲「織布機」的特殊能力。

    依靠織布機能力，幻族建造了一方近乎二維的世界——賦格曲，作爲自己存在於千萬人間之外的大本營。

    「賦格曲」

    從外形上看，就類似於一張不大不小並有着讓人眼花繚亂的花紋與色彩的羊毛地毯。

    他們在極其古老的年代裏，合力將人類世界中大片大片的自然環境以及人造建築通過思維帶到了地毯之中。

    並且以其爲祖地，避入人世間的深處。

    總結而言，這支得天獨厚的種族明顯擁有着可無視質能守恆定律，任意將物質轉化爲信息，以及將信息轉化爲物質的神奇能力，很值得抓來仔細研究一下。

    「苦禍之源……能將與三重地獄同級的幻之一族追殺到倉惶退避的存在，定然超越僞神位階踏足了神話領域。」

    穆蒼頭部變幻出的一顆眼球緩緩停下進食動作。

    其張開口腔中一隻慘白手臂抓住的一本書，上面竟赫然標註着一行字——《苦禍之源》。

    「讓我來看一看吧，幻想域中我還未曾見到過「活的」神話級生物吶。」

    慘白手臂倏然拽着手縮回血紅大嘴之中，那一圈圈尖銳牙齒亦極速旋轉，將塞入的書籍喀察喀察嚼成「粉末」咽入喉間。

    於是一股股明顯蘊含有古老歲月氣息的訊息，涌現在了穆蒼的心海之中。

    譁——

    「……至高無上的雅威創造了聖潔的尹甸園……」

    「……萬靈誕生於此……」

    「……萬靈之長安樂長居……」

    「……無壽限無病衰無紛爭無飢餓……」

    「……忠誠的烏列爾守衛尹甸樂土與萬靈之長……」

    「……持續百十萬載……」

    「……偉大的主拋下了天堂與諸造物遠走他方……」

    「……天堂被歲月掩埋……」

    「……樂土被荒蕪覆蓋……」

    「……萬靈絕滅衰朽枯竭……」

    「……萬靈之長欲離開破敗樂土……」

    「……向烏列爾許諾終會返歸而回……」

    「……萬靈之長踏入人間……」

    「……忠誠的烏列爾繼續守衛……」

    「……歲月更迭……時光流轉……」

    「……忠誠的烏列爾繼續守衛……」

    「……萬古如水匆匆流瀉……」

    「……孤獨的烏列爾繼續守衛……」

    「……等待萬靈之長的迴歸……」

    「……樂土最終化作黑漠……」

    「……無盡歲月壓垮了孤獨的烏列爾……」

    「……憤怒……癲狂……」

    「……名爲烏列爾的瘋子踏碎樂土闖入人間……」

    「……只爲找到萬靈之長……」

    「……屠盡……毀諾者……」

    「……數十萬人間……毀於其手……」

    卡卡卡——

    數百上千顆巨大眼球徐徐縮小，收歸於穆蒼頸上之處，凝爲頭顱。

    「唔……」

    他微微沉吟，「原來所謂的苦禍之源就是耶教中的天使烏列爾。」

    按照書中所言，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比這一代利維坦還久的古老年代中，名爲雅威的存在創造了所謂的尹甸園。

    並且在園中又創造了許多生物族羣，即萬靈，其中地位最高的所謂「萬靈之長」就是幻之一族。

    與穆蒼前世耶教記錄的不一樣，這裏的雅威上帝沒有創造人類，其主要造物就是幻族。

    同時，這座不知存在於何方的尹甸園環境優越資源豐富，生活在其中的所有生靈都不會生病衰老，也不會因爲飢餓而發生爭鬥。

    園中一派生機勃勃之景象，無數生命體在裏面繁衍生息。

    所有生命都無比快樂的生活在這裏，好似永世不變。

    爲了守護尹甸園這份美好，忠誠的天使烏列爾受命擔任了這份守土之責，發誓要一直保護樂園與幻族不被任何邪惡魔祟傷害。

    時光輾轉，不知多少年後。

    在未知的某一刻，雅威突兀的離開了書中未明確提及確切位置的天堂，去往了未知之處。

    在其離開後，天堂徐徐陷入了沉寂，尹甸園也慢慢變的荒蕪。

    於是在環境惡劣資源減少之後，「嬌生慣養」許多年的萬靈很快就滅絕了。

    只有天生強大的幻族掙扎着逃離了尹甸園，去往人間追尋美好的新生活。

    幻族祖先出走後，天使烏列爾獨自留在枯敗的尹甸園，忠實的繼續保護着這片雅威創造之地。

    千百萬年乃至更久遠的歲月逝去後，在千萬人間生活的幻族後代們早已忘卻了這座起源之所。

    尹甸園一詞，已成爲了無人在意的傳說。

    可烏列爾仍然孤獨的守護在這裏。

    他的誕生就是爲了守護尹甸園，就是爲了守護幻之一族。

    這就是烏列爾存在的意義。

    於是，他頑固而沉默的等待着幻族的迴歸，因爲這是他們向他許下的諾言。

    隨着時間的推移，尹甸園越來越破敗也越來越枯萎，最終失去了所有生機，變成一片衰竭的黑色沙漠。

    到此時，被遺忘的烏列爾終於被無盡歲月所帶來的無邊孤獨徹底壓垮。

    烏列爾守護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尹甸園，被陷入癲狂怒火的他，一腳踏碎。

    爾後，烏列爾便殺向了人間，想要找到幻之一族將其徹底滅絕。

    在尋找過程中，數十萬座人間被他無情毀滅，無量衆生盡化塵灰。

    這一場場的大毀滅，徹底擊潰了幻族的高傲與澹定。

    他們放棄了對所有人間的統治，轉而躲入了一張小小地毯中，生怕被烏列爾發現，進而被對方無情滅絕。

    這期間，穆蒼猜測幻族應該反抗過烏列爾。

    但很明顯，完全不是對手，除了逃跑和躲避沒有任何辦法。

    這些追殺與逃竄的「故事」，穆蒼沒有特別在意。

    他在意的是，這一千萬座人間……似乎是可以即時更新的。

    毀滅了還會再出現。

    因爲光光艾爾德銜尾蛇就在無數萬年中毀滅過十萬個人間。

    天使烏列爾又毀滅了幾十萬座人間。

    但從古至今三重地獄鏈接的人間總數量就沒有變化過。

    從未多過一個，也從未少過一個，一直都穩定保持在一千萬座。

    就好像毀壞了一座，便從不知何處再拿出新的一座。

    毀之不盡，用之不竭。

    這個機制是如此刻意，又如此穩定。

    簡直……就像是被誰造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