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這世間的蟲豸總是太多太多（4K）

    蒼帝歷元年元月三日。

    神都，帝宮。

    【御主：穆蒼】

    【體魄：132000星】

    【神魂：132000星】

    經歷一天時間，穆蒼的屬性自然而然翻漲了一倍，其數值已超越太陽質量三分之一，朝着愈加可怕的境地不斷前行。

    從屬性面板移開目光，倚坐在龍椅之上的穆蒼那時刻綻放神光的雙目，微微眯起，無視重重院牆宮廊，遙遙看向帝宮之外。

    “這世間找死的蟲豸特別多。”

    他託腮笑道，“一浪一浪殺都殺不盡，真是太好玩了。”

    “跳出來，都跳出來，讓我好好踩一踩。”

    遠方，那兒是一片廣場，名曰廣陽殿廣場，其在大夏建朝前就已存在，距今已有千餘年。

    雖然主殿早已消失在了浩浩歷史煙雲中，但作爲工業革命前面積世界第一的廣場，廣陽殿廣場卻歷代皇朝妥善保存了下來。

    且代代都會加以修繕，一向是大夏文化的象徵物之一。

    同時，也是帝國舉行各類節日慶典時的必用場所。

    而今，平日裏人員稀少只有一些旅可的廣陽殿廣場，此時卻集結了數萬人。

    這些人全都跪在廣場上，密密麻麻如山如海。

    每個人都臉色漲紅神情激動，手拿各種標語、立牌和橫幅，不住嘶喊着什麼。

    一些標語上面模湖寫着“誅奸臣清君側”、“陛下被矇蔽了”、“敵在朝堂”、“帝宮有奸臣”、“還請陛下收回聖命”……等等。

    而那些長條橫幅上則寫着諸如【保護貴族制度這一傳統文化大夏十萬萬人責無旁貸】…

    或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陛下萬不可讓三百年守土守濱之萬千忠族寒心啊】…

    亦或者【大衆需要領頭人，三千城都三千臣】…等等。

    這些人皆是一身廉價的粗布白衣，衣上還用濃墨各繪寫了一行蒼勁有力的楷書字體。

    前胸寫有【生是大夏人】。

    後背寫有【死是大夏鬼】。

    甚至這些人額頭還綁了條頭帶，上面有寫【我愛大夏】。

    同時，他們舉手投足間身上那股子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氣質卻很是引人注目。

    這種氣質，非得三代以上都衣食無憂才可養成。

    也就是所謂的，貴族氣質。

    跪在人羣中拼命嘶吼咆孝的卓士誠，正是其中一員。

    昨日卓家全族被趕出大院後，族長卓肅就大病不起，僅僅數小時便一命嗚呼。

    悲慘的是，身無分文的卓士誠居然無錢給父親置辦一副像樣棺材，更別說葬禮和墓地。

    正當卓士誠和百餘族人因茫然的未來而惶恐不安時，一夥人神神祕祕找到了卓士誠，要求他參與第二天的抗議活動。

    “這……對那位能有用嗎？”

    一間屋子裏卓士誠眉頭緊鎖，擔憂道：“這就是你們之前說的計策？這……”

    對面的華服中年嘆息道：“只有這個方法最有可能生效，對於那一位，我們絕對不能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攻擊性想法，那是找死。

    我們只能在道德、祖制、倫理、輿論方面來發力。”

    “輿論……”卓士誠雙眸一亮，笑道，“我明白了，廣陽殿那場只是個由頭，真正發力的【點】是在其他地方，對不對。”

    “對。”華服中年點頭道，“廣陽殿有兩重作用，一是轉移注意力，讓場外的佈置可以穩妥運作；二是吸引陛下出現，或者陛下的特使出現，只要能有一個與陛下交流的窗口就好。”

    卓士誠蹙了蹙眉，好奇道：“你們打算怎麼做？”

    中年笑了笑：“暫時保密，你只要知道……大的要來了。”

    “大的……”卓士誠沉思了一下道，“這樣是不是……很危險啊？”

    剛說完，他就自失一笑，搖搖頭道：“哈，現如今我除了被廢除的貴族身份以及這條命，還剩下什麼呢。好！我卓士誠就舍了這條命陪你們幹吧！”

    “好！”

    華服中年暢快一笑，“做大事不是大成就是大敗，永遠沒有中間路徑，也絕無置身事外卻能坐享其成的道理，士誠你既有此壯士斷腕之心，何愁大事不成。”

    “嗯！”卓士誠用力點點頭。

    “……忠臣之心不可寒……”

    “……家祖爲大夏流過血……”

    “……我族爲大夏流過汗……”

    陣陣口號聲將陷入回憶的卓士誠豁然驚醒。

    他環望四周，發現了很多熟面孔，皆是來自於大夏各地諸貴族的族長，以及數量更多的族老。

    有楊氏族長楊文州、有云氏族長雲霆葉、有第十七代嚴國公杜堅、有第十五代武國公倪榆、有圖氏族老圖勝意、有李氏族老李貴隆……

    這些平日裏身份高貴常人難以得見的老人們，一改往日的威嚴氣派，俱和他們這些小輩一起，爲了各自家族的榮耀與繼承脖頸青筋賁起的大聲嘶吼着。

    那麼的忘我、那麼的狼狽、那麼的心酸。

    身處此情此景，卓士誠不禁感動的落下淚來。

    他勐的抹去淚水，腰桿一挺，縱聲大吼道：“陛下您快出來聽一聽大家的呼聲吧！還請陛下收回聖命啊！”

    “還請陛下收回聖命！”

    “還請陛下收回聖命！”

    ……

    廣場周邊圍聚的媒體們也唰唰唰持續拍攝着。

    在各個角度各個方位都有記者對着攝像機，或嚴肅或平澹或擔憂的報道着。

    “……我們可以看到廣陽殿這裏聚攏的大量原帝國貴族，他們在這裏對着帝宮下跪，聲淚泣下……”

    廣場東南方向，一位女記者對着攝像機神情嚴峻的說道：

    “……我們不知道在如此短暫時間裏將貴族制度廢除，這將給整個社會帶來什麼影響？這影響是好還是壞？我們都不知道……”

    她緩了口氣繼續道：“但我相信，陛下一定不會做任何無意義的事，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以上就是我臺發回的現場報道，謝謝！”

    說完後，女記者面容在畫面中緩緩消失。

    視角後拉，一間亮堂的演播室出現。

    長相英朗神情嚴肅的男主持，定了定神對着鏡頭沉聲道：“好的，感謝周娜發回的現場報道。”

    他轉頭問向旁邊一位頭髮灰白體態臃腫肥胖的學者：“劉專家，您怎麼看？”

    “嗯……好的。”劉專家扶了扶眼鏡沉吟道，“我認爲貴族制度能夠穩定延續三百年必然有……”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匆匆走到男主持人身邊遞上了一張紙條，主持人凝眉看了看頓時面露震驚，轉頭強行打斷專家發言：“劉專家我們現在要插播一條緊急消息。”

    “啊？”專家一愣，忙點點頭，“好的。”

    主持人“嗯”了一下轉臉對準鏡頭嚴肅道：“觀衆朋友們，剛剛節目組收到一條重要消息。”

    他勐的站起，幾步走到後方大型液晶顯示屏邊，擡手指向屏幕，沉聲道：

    “請看！”

    話一落，屏幕立刻出現畫面。

    是一幅由明顯由多架直升機航拍組合後的九宮格畫面。

    在畫面中，一支人數衆多猶如長龍般的隊伍正手拿標語立牌和橫幅氣勢洶洶大聲喊着口號，在城市各條主幹道上進行着散步活動。

    “保衛貴族制！”、“保衛貴族制！”、“保衛貴族制！”……

    “收回聖命！”、“收回聖命！”、“收回聖命！”……

    “祖宗血淚不敢忘！”、“祖宗血淚不敢忘！”、“祖宗血淚不敢忘！”……

    聲聲口號震耳欲聾，喧譁連天。

    由於人數太多，一時間竟然無法準確統計有多少人參與了此次散步。

    只知道這座城市因爲這次突然發生的散步活動，迅速陷入了癱瘓狀態。

    一輛輛轎車、公交、貨車被這些無視交通規則的人羣縱貫而過，切割的橫七豎八全然無法通行。

    無奈的車主們只能不停按動車喇叭驅趕散步人羣。

    但這些散步者也毫不示弱，當場就手指着車主怒罵不停，車主一旦反罵還會被其他暴躁散步者強行從駕駛室裏拖出來肆意毆打。

    得益於靈氣復甦後藍星上人人體質都極爲強悍，即便遭收圍毆，那些被拖出來的車主一時間也不會有性命之危，但事後住院是必然。

    這還沒完。

    演播室裏，主持人邊操作顯示屏，邊側頭對着鏡頭說道：

    “觀衆朋友們方纔你們看到的畫面，正是塘城的突發散步活動，我們暫時不知道催生這次活動的原因是什麼，但是……”

    說着，他伸開雙臂按住屏幕邊角，手臂勐的往中間一壓，休的一下就將整個九宮格畫面壓成一個小窗。

    接着，主持人將小窗移到右下方邊角處，身形往側邊一推，顯露出顯示屏整幅畫面來。

    上面赫然有數十上百個小窗。

    每個小窗都是九宮格，細看之下，每個九宮格都是某座城市的航拍畫面，裏面赫然都有一隻由數萬人組成的散步人羣。

    粗粗統計一下，這所有城市參與薩散步的民衆足有上千萬人。

    “呃……這？”不遠處的劉專家都看呆了，愣愣道，“這在歷史上都沒出現過這般規模龐大的散步活動啊。”

    “是的。”主持人點點頭，而後看向鏡頭嚴肅道，“根據統計，目前整個大夏共有105座城市同時出現的至少萬人級別的散步，甚至有些大型城市還出現了十萬人級別的散步，我們有理由相信……”

    “……我們有理由相信皇帝陛下必然會對大夏民衆的呼聲有所響應。”

    一間極爲寬闊卻又典雅非常的茶室中，幾名身穿古袍的老者緩緩飲茶。

    其中一名高瘦老人悠悠道：

    “從陛下身具滔天威能卻從未濫用就能看出，陛下是一尊極具仁愛之心的皇帝。”

    “是啊。”一名華貴老婦慈和的笑了笑，“經聯合會智囊團的分析，撇去陛下在外國製造出的殺戮行爲，從陛下展露能力以來真正殺死的人並不多，還不如一場局部戰爭的死亡人數。”

    “嗯。”一位光頭老者緩緩倒茶，“關於陛下的十七項心理模型雖然各個差異性都很大，沒有辦法生成一個能涵蓋所有的模型，但這些模型都有一項共同點——陛下很在意大夏帝國，很在意帝國的人民。”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事情。”一位長鬚老者搖搖頭疑惑道，“從古至今在軀體和靈魂上超越常人甚多者，無不是心性冷漠如冰，罔顧善惡倫理，亦不會被所謂愛情、友情、親情、族情所牽絆。可陛下或許太過年輕，即便力量強大到遠超想象，但在內心深處卻依然對於【人】有很強的歸屬感，尤其對【大夏人】這個概念非常在意，也非常有歸屬感，或許陛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唉～”華貴老婦慈和笑道，“所以陛下需要我們這些老東西殫精竭慮啊，陛下的初心是好的，是想收歸權力將大夏發展的更加茁壯嘛，就是性子急了點，其實照現在的國際形勢即便我們什麼都不做，諸國也照樣會逐漸臣服大夏，沒有必要操之過急嘛。”

    她看向旁邊恭敬站立的華服中年，溫聲問道：“小吳啊，產業界的抗議生產活動已經開始了吧？”

    小吳恭敬道：“是的，全大夏共計九十五萬家大型中型工廠及一千兩百萬名匠人已在五分鐘前，在各個城市啓動了抗議生產活動。”

    “好！”高瘦老人呵呵笑道，“統馭國家治理國家光靠力量是不行的，商業、工業、金融哪一樣都是國之巨柱，即便陛下強如神明，也必須有足夠多的【手】才可以理清這大大小小的繁雜事務，否則陛下哪怕不累，煩也該煩死了。”

    “而【手】是需要誘之以利並以利養之。”長鬚老人搖頭晃腦道，“這樣繁雜瑣碎的事情就由我們商業聯合會來處理，陛下只要繼續當神就行了，人間的事嘛，就由人來處理。”

    “是這樣。”老太慈祥一笑，“唉，一想到陛下的年紀和我那早已逝去的孫兒同齡，我就嗚嗚……我就覺得他就像我孫兒一樣可人疼。”

    她忍不住以手撫面，低泣道：“陛下這般幼小稚嫩的娃兒……怎能把這麼擔子往自己肩上挑呢，那得多累啊，陛下就好好在宮中享受安心日子，這些苦活累活給我們這種老東西去做吧。”

    砰！！

    茶室一面牆壁突然炸碎，嚇的幾個老頭老太趕忙站起退後幾步，吳姓中年面色嚴肅護在幾位老人身前，全身氣場涌動間炸放出一股超越金剛不壞的氣息。

    啪～啪～啪～

    破碎牆洞中徐徐走出一名肩扛純紅大刀身形健碩的少年。

    這少年面容桀驁眼眸猩紅，渾身滿溢的殺氣如同一條條血色小蛇般嘶嘶鳴叫不休。

    正是宋荻。

    他歪頭看着幾十米外驚魂未定的華貴老太，將刀從肩上劃過半道圓弧，正正對準了過去，冷笑道：

    “老表子，擱十里地外就他媽聽見你在那兒胡咧咧讓我師尊當你孫子？！嘿嘿，真是活夠了非得找人送你去墳場！”

    說罷，臉色一冷，大刀未出，僅是軀體散溢來的實質化殺氣，便凝聚出成百上千柄刀刃轟然射向了前方面色駭然的老頭老太們。

    “不要……”

    吳姓中年大驚失色想要阻擊，卻已來之不及，慘然被血色刀氣風暴連同嚇的驚叫連連滿面絕望的老頭老太們一併千刀萬剮炸成一攤攤瑣碎血肉。

    刀氣風暴在絞殺這些大夏商業聯合會高層後並未止步，而是繼續轟向茶室遠牆。

    轟！

    血色長龍撞碎茶室厚牆，將室外的莊園籠罩在刀氣風暴之中。

    宋荻全然未出手，僅靠自身殺氣便崩滅了一座佔地廣闊的郊外莊園。

    而在遠方神都。

    那座緊挨着帝宮外牆的廣陽殿還在跪求穆蒼出現。

    數個小時的下跪已讓這些平日裏養尊處優的貴族們怨聲載道。

    甚至有不少人心裏都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可就在這時，帝宮外牆的大門開了。

    一位身材高挑梳着藍色雙馬尾的冷豔少女，一邊撮着棒棒糖，一邊踩着皮靴鐺鐺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