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終焉的世界

    “不必擔心‘祂們'的神罰，也不必擔心‘我們'會不會甦醒了...”

    “都結束了...”

    “一轉眼，已經十年了...”

    對於李普來說，他只是回了一趟家，呆了幾個小時。

    可對於另一個世界來說，這一轉眼，便恍如隔世。

    “一眨眼已經十年了嗎？”

    李普沒想到，自己此刻的心情竟然是如此的平靜：“我又來晚了呢。”

    他看着破窗外那陰沉的暴雨，心中產生了一種感覺——或許一切真的都已經結束了。

    真正意義上的結束。

    “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李普看着眼前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心中竟然生出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就好像，眼前之人並非滅世的終焉之神，而是一位已經與自己相處了許多年的朋友。

    “就叫我葉.卡潔蓮娜吧。”女子走進了臥室，她對李普眨了眨眼睛：“或者，劉護士也行。”

    “！！！”

    “開玩笑的，我當然不是你夢中世界的人。當然，我也算是你的護士，畢竟我也一直在偷偷的照顧你。”

    卡潔蓮娜伸手拿起了牆壁上的一張照片，將上面擦乾淨了：“這些年，我已經習慣用你給我的身份生活了。”

    說着，卡潔蓮娜將手裏的照片給李普看了看：“我一直覺得，我們也應該留一張合影的。”

    “什麼意思？”

    李普皺着眉頭看向了那些照片，隨後腦中轟隆一聲，險些跌倒在地。

    那牆上，所掛竟然都是李普從小到大的照片！

    其中，還有幾張李普和別人的合影。

    合影中，還有一位三十左右歲的女子——她看起來讓李普非常的眼熟！

    猛然之間，李普意識到了一件事——這是一張全家福！

    “我、我到底是誰？！”李普癱坐在了牀上：“我到底是李普，還是尼普？！”

    看到李普失魂落魄的模樣，卡潔蓮娜的嘴角彎彎出了一個狡黠的弧度。

    “你、你笑什麼？”

    “沒事，沒事...”卡潔蓮娜的嘴角彎的更厲害了。

    真的是好久好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

    如果尼普能早點醒過來，一定會更有意思吧...

    片刻後，她搖了搖頭，有些落寞的將照片重新懸掛了回去：“我就知道，這個計劃一定連你也能騙過去...”

    “什、什麼意思？”李普一時間還沒有轉過來彎。

    “都是騙人的東西。”卡潔蓮娜彈動起了李普衣服上的髒東西：“一些拙劣的變形魔藥，幾個化妝師，再加上幾臺蒸汽學院的相機，便有了小時候的你與你的父親。”

    由於李普一直認爲自己有病，所以此時他還沒有完全將這些信息消化掉。

    他指着照片中的那位美麗的母親，說道：“可我的母親你們是怎麼變出來的？她應該是我的母親吧？”

    李普越看那位女子，越是覺得眼熟——這絕不是憑空變出來的人，自己是對是有着極其深刻的印象！

    “等、等一下...”李普皺着眉頭又打量了好半天，他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如果笑得不是這樣的柔和，而是板起臉，表情如果再嚴肅一點，再神聖一點。打扮得再古板一點...

    “這是阿耶莎？！！”

    “當然，畢竟‘尼普'可是主教的兒子。”卡潔蓮娜笑咪咪的說道：“純潔的處子，收養了一位孤兒。而這個孤兒，便是後來的‘救世主'。”

    李普猛然有些明白了。

    “爲了瞞過諸神，我們爲你塑造了一個身份。不光是身份，我們還編造了一個‘尼普拯救了聖城'的故事。”

    卡潔蓮娜簡單的將聖塔達爾人，是如何奪過神罰危急的過程講述了一下：“當然，在這個故事中，並沒有邪神。聖塔達爾只是遭遇了一場奇怪的瘟疫。”

    “而尼普則是與一位女騎士，在誤打誤撞中，共同的解決了這場瘟疫。”

    “整個故事看似非常的不符合邏輯，但諸神卻相信了。”

    卡潔蓮娜說到：“因爲，無論故事有多麼的離譜，聖城中沒有任何聖潔天使的氣息，都是事實！”

    李普皺起了眉頭。他覺得這個劇本是很難騙得過諸神，諸神相信天使消失，必定有其它原因。

    不過，他卻明白了這羣騙子們行騙的邏輯。

    ——整個事情中，最難隱瞞的，主要就是邪神與封印。

    於是，騙子們便乾脆將邪神與封印的事情繞了過去，變成了‘尼普治好了這場瘟疫'。

    ——從未發生過‘尼普擊破封印，將邪神變成女武神'的事情，因爲封印壓根就不存在，邪神壓根就不存在。

    塔達爾所發生的就只是一場瘟疫。

    尼普也只是一個治好了瘟疫的普通救世主。

    “可是封印呢？還有邪...還有你呢？”李普問道：“你們不可能並不存在。諸神不可能在聽完了你們的故事後，就將邪神與封印無視掉了吧？”

    “這不該問我們，我們從來不知道邪神和封印的事情。我們所見到的只有一場瘟疫。”

    卡潔蓮娜繼續說道：“我們這些不知曉任何天國祕密的凡人，從來都不知天國與舊神的祕密，在我們的眼中所看到的，只有一場籠罩了塔達爾，讓人們無法進出的迷霧，以及一場奇怪的瘟疫！”

    聽完之後，李普深深的點起了頭：“諸神永遠不會告訴羊羣，他們被圈養在了虎山。”

    “羊羣，也永遠不會告訴諸神，它們看到了老虎。”

    “於是，羊兒們和那已經變成羊兒的老虎，生活在了一起。而獵人們則百思不得其解，因爲山中沒有任何老虎存在過的痕跡！”

    “的確！老虎不存在了！”這件事讓大老虎小姐很有成就感——她在整個劇本中的確承擔了很大的戲份：“爲了瞞過諸神，我們當初可是準備了好多好多的事情...甚至還爲你準備了一場婚禮。”

    說到這裏，卡潔蓮娜的神色變得落寞了起來。

    【老虎是怎麼突然消失的？這成爲了一個千古謎團。】

    【塔達爾人將這個千古謎團，拋給了諸神...而在此後的許多年裏，諸神都百思不得其解--祂們只能猜測，那個老虎逃到其它位面了。】

    【塔達爾的確是純淨的，不需要再淨化了。於是，諸神選擇將這裏永遠封印在一個新的瓶子裏。】

    ‘果然...'李普搖了搖頭心中暗道：‘劇本無論多麼合理都毫無意義--對於獵人來說，祂們不需要證據，只要懷疑，罪名就成立了。'

    旁白還在出現。

    【諸神因一個無意間的小舉動，在這個世界留下了一個小瓶子。】

    【而這個瓶子，也成爲了末日中最後的一處庇護所...】

    【沒錯，一切都結束了，人界、天堂、地獄、深淵、冥界、海之國早已消失，世界只剩下了一個瓶子。】

    【如今，這個瓶子也即將碎裂，一切都將徹底被混沌虛無吞噬...】

    李普：‘!!!'

    “尼普，即使沒有你，我們也是能渡過一些危難的。”卡潔蓮娜笑着說道：“而我們也將度過未來的一切問題。所以，你不必再擔心這個世界了，可以安心的回去了——有你冥冥中的指引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