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小院醉酒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喬木兮有思字數:2213更新時間:24/06/28 17:25:54
    高大的銀杏樹,古樸典雅的小居,石制的四凳一桌,微涼的晚風。這是姬鬆推開門扉看到的熟悉景象,熟悉而又陌生。

    盛夏的的燥熱並沒有對這裏造成太大的改變,高高的太白山,綠樹成蔭。引流而來的衆多小溪流, 給這裏的夜晚平添了不少涼意!

    “真是物是人非啊!”

    看着眼前這個當初的小院,他也難掩傷感。

    時間是這個世上最無情的東西,他讓曾經的少年成爲了中年,讓新建的小院變得更加的古樸。

    就連生長極慢的銀杏木也胖了一圈,石桌石凳也被風雨侵蝕的光滑起來。

    輕撫石凳上灰塵,他毫不在意地坐了下來。

    看着整齊的小院,就知道是有人時常打掃的結果。

    ‘吱呀!’

    由於常年不曾開啓的門扉被人推開, 發出刺耳的生音。姬鬆擡眼望去,一位頭髮蒼白, 腰已經開始彎曲的老者出現在眼前。

    “你什麼時候來的?剛纔聽到這邊動靜,還以爲聽錯了呢。”

    來人也不客氣,直接做到姬鬆對面,將手中的酒壺酒杯放置在石桌上,自顧自地開始斟酒!

    姬鬆看着來人突然一笑,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滿上!”

    老者嘿嘿一笑,也不以爲意,再次給他滿上。

    姬鬆再次一飲而盡,看向老者笑道:“這些年辛苦柏山先生了,潤兒教的不錯,小子謝過了。”

    沒錯,來人就是姬潤的老師。同時也是這座小院的鄰居,柏山先生。

    柏山先生看了眼姬鬆,又環顧左右看了看。

    “你這小院足有五年多沒人居住了, 也就每月你府上的下人前來打掃一次。每次看着空蕩蕩的小院,老夫就會想起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侯爺。”

    掃了眼繼續喝酒的姬鬆,說道:“但誰能想到, 當初的少年已經步入了中年,已經留起了鬍鬚?”

    “歲月如梭,誰又能逃過時間這個無情的殺手?”

    “您不是也老了許多嗎?”

    柏山一愣,撫了撫掉落在身前的白鬚,苦笑一聲:“是啊,老嘍,真的老嘍!”

    “上次潤兒問老夫頭髮爲何發白,老夫竟然無言面對。轉眼間就是滄海桑田,變換間就是春去秋來。”

    “時也,命也!命也,生死也!”

    倆人一時相對無言,端起酒杯,遙敬對方一杯,一飲而盡!

    酒正酣處,柏山先生眯着眼睛,醉眼朦朧道:“這次回來就別再出去了,現在的書院很大,學生很多,李綱已經老了,有些擔子還得你們這些年輕人擔着。”

    “李泰、李恪現在成了書院的先生,當年你帶出的那些人,有很多都沒有受領陛下的官職,而是沉下心,繼續留在書院做起了先生。”

    “他們沒有辜負你的期望,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沒有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後繼,哪有現在的大唐第一書院啊!”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姬鬆喝着杯中酒,聽着柏山先生的話語,心中卻掀不起絲毫波瀾。

    太白書院在成爲大唐第一書院之後,姬鬆就徹底失去了執掌書院的可能。書院每年爲大唐輸送衆多的人才,現在爲官從軍者如過江之卿。

    這樣一個可以稱之爲國之重器的地方,李世民就是再信任他,也不可能將書院交給姬鬆執掌。

    從三年前李綱來信,說朝庭每年會對書院進行撥款,他就知道,李世民或者是朝臣們已經盯上了書院。

    現在每年撥款額度越來越多,一直到書院可以自行運轉爲止。

    從這次姬鬆回到長安,一直未被授予官職就能看出一二。

    皇帝不想自己執掌書院。

    能不能執掌書院,姬鬆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書院是不是按照自己的規劃前行,只要達到自己的目的,誰來執掌書院都行。

    書院不同於其他,就像一支軍隊,它在成長的過程中會形成自己獨特的‘性格’。

    而這種‘性格’一旦定型,就絕難改變,除非.......毀了它。

    “不用了。”

    姬鬆也有了些醉意,踉蹌站起,看着滿目星河,大喊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此事古難全,古難全啊..........”

    姬鬆仰天長笑,聲音越來越大,好似要將心中的所有情緒全部發泄出來。

    他太壓抑了,真的太壓抑了。

    自己培養了十餘年的學生渺無音訊,上百姬氏族人學生也是生死無信。

    每次午夜夢迴,他都會被驚醒。

    他夢到姬青他們被海水淹沒,被颶風捲起,被海底火山推上天空,更是夢見他們被土著追殺,被惡劣的環境折磨............

    從約定之期過後,他就知道,姬青他們絕對遇到了麻煩,並且是天大的麻煩。

    但自己這個老師呢?現在卻只能在這裏無能犬吠,只能在夢中痛哭流涕,卻幫不到他們分毫。

    要是他們有個萬一,不說自己的十餘年心血白費,就道自己的良心,自己的心中......能安然自若嗎?

    柏山先生看着悲慼的姬鬆,伸手想說什麼。

    但想到那些曾經在自己面前歡聲笑語的少年們,他不由得留下混濁的眼淚。

    多好的少年啊,本就有遠大的前程,現在卻沒有的絲毫音訊。而作爲他們先生,姬鬆又承受這多大的痛楚?

    茫茫大海,渺渺天地,他們......還能回來嗎?

    “知道嗎?”

    姬鬆背對這柏山先生說道:“就在今天,遇到了一位少年,見獵心喜之下就想着將他收爲弟子。”

    說道這裏姬鬆笑了笑,就像想到什麼好笑的事一樣。

    “但他父親拒絕了,他那眼中的驚疑和疑慮,甚至是驚懼。本意以爲這世上沒什麼事能使之心悸的我,卻感覺到了鑽心的疼。”

    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好似感覺不到疼似的。

    “這裏,就是這裏。疼啊,恨不得自己一死去將姬青他們換回來。”

    “我也恨,恨我當初爲什麼就不能堅持下,自己出海去,也許事情不會變得像這樣糟糕。”

    良久,姬鬆平息,面無表情道:“我知道他作爲父親的心情,誰願意將自己的孩子,送到一個親手將學生送到不歸路上的人做學生?”

    “他怕啊,怕自己的孩子成爲姬青他們一般.....毫無音訊!”

    姬鬆澀聲一笑,但笑的卻是那麼的森然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