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吹牛

    “師兄，師姐，好巧啊......”

    陳墨有些僵硬地轉過身，看着後面走來的兩人。

    “在公司見到有什麼巧的，咱們這幾天不是經常見嗎？”林南兮奇怪地看了一眼陳墨。

    “是啊......我是說我跟從文聊的時候總能碰到你們。”陳墨尷尬地說道。

    “這有什麼奇怪的，是我讓從文來公司。”張雲東說道。

    姜從文也跟兩人打了招呼。

    “也...也是哈。”陳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要這麼巧嗎？我這剛吹完牛，你們就來打我臉？

    “我剛纔好像聽到你們在說我？還有什麼截圖？”林南兮問道。

    “哦，這不是我們有朋友是你粉絲嘛。”陳墨率先說道，不給姜從文開口的機會。

    “前天你發《我不難過》的時候，她還吐槽你怎麼給她們這些南瓜粉在情人節送這樣的禮物。”

    “這樣啊，是伱上次跟我要簽名照送的朋友？”

    聽陳墨這樣說，林南兮也覺得對那些真心喜歡自己的粉絲有點不好意思。

    雖然發歌的時候林南兮自己也覺得在情人節發這樣一首歌很有趣。

    從歌的宣傳策略上來講，打個反差也沒毛病。

    但對那些感情正濃情愜意的粉絲來說，這歌在情人節就算不上禮物了。

    “是啊，我還跟她說你們叫‘難過粉’剛好合適。”陳墨笑着說道。

    “什麼‘難過粉’？是南瓜粉！”林南兮維護道，對於粉絲給她的愛稱她還是很喜歡的。

    “而且這歌是誰寫的？”

    “我只是個寫歌的，關我什麼事啊。”陳墨一攤手，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

    林南兮給了陳墨一個白眼，但她知道陳墨說得也沒錯。

    唱一首歌，聽衆把鮮花和掌聲都給了歌手，但有不滿和批評的時候，自然也應該由歌手承擔。

    幕後之所以叫幕後，就是因爲不被人關注。

    “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要演唱會的門票，也是給你這個朋友的吧？”林南兮想了想說道。

    “是啊，她們兩個人都挺喜歡你的。”陳墨點頭。

    “那到時候你把人帶來後臺，我們見一面，或者那天演唱會後我請她們吃個飯。”林南兮說道。

    林南兮倒不只是因爲兩人是她的粉絲，更重要的是她想見一下最近讓陳墨這麼反常的女孩子。

    剛纔聽張雲東說陳墨居然都開始按時下班了，林南兮憑藉女人的直覺，再根據之前陳墨的行爲推斷：

    這是戀愛的前奏。

    雖然林南兮還不知道陳墨的兩個朋友哪一個是，不過林南希有自信，只要見一面她就能看出來。

    “行啊，那她們一定很開心。”陳墨倒沒有多想。

    他覺得許紅豆和陳南星既然喜歡林南兮，那能跟偶像握個手合個影，兩人應該都不會拒絕的。

    “那從文，我們先去聽一下公司收的一些歌。”張雲東說道。

    “好，那就麻煩張總監了。”姜從文說道。

    “應該的，不用這麼客氣。”張雲東擺手說道：“陳墨也一起來，正好看你這兩天沒什麼事的樣子。”

    姜從文聽到這話，看了一眼陳墨：“沒什麼事？”

    陳墨注意的姜從文的目光，連忙說道：“哈~張師兄，真愛開玩笑，我最近在給從文冥思苦想新歌呢。”

    “你昨天不都見到我下班還沒走嗎？就是在枯坐着找靈感呢。”

    “是嗎？我怎麼記得......”

    張雲東想起昨天看到陳墨坐那翹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手機刷短視頻的樣子，是在創作？

    “當然，我昨天剛有了點想法，拿給你們看看，走走......”

    陳墨趕緊打斷張雲東的話，攬着姜從文的肩膀，招呼着張雲東一起去看看，還不忘喊上林南兮：

    “師姐也一起啊。”

    “你還真又有想法了？”林南兮有些意外。

    難道愛情真的是靈感最好的催化劑？

    不過確實有些創作型歌手在談戀愛的時候會有寫不完的靈感。

    這種如果沒靈感怎麼辦？

    簡單，分了，再談一個。

    感情經歷越豐富，靈感越多。

    “嘿嘿，偶有所得，偶有所得......”陳墨也不敢說得太滿了，免得人人找他邀歌。

    這次陳墨說的靈感是前天給許紅豆唱的《小美滿》，昨天他只是寫把詞曲了出來，簡單做了一下編曲。

    陳墨之前寫的《少年·BJ》、《活着》倒是錄好了，但還有一首《神啊，救救我吧》還沒錄。

    所以陳墨準備這幾天就把這兩首一起錄了。

    ......

    下午黃昏時分。

    姜從文摘下耳機，一隻手着揉了揉耳朵，一隻手揉着眉心。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今天到底聽了多少首歌了，已經聽得有些精神疲勞。

    其實除非向一些優秀的知名創作人專門邀歌，不然這種廣撒網的收歌，真就是大浪淘沙。

    唱片發行公司的郵箱每天都能收到無數音樂人的作品投稿。

    就姜從文聽的這些，還是已經被公司的人先篩過兩輪的。

    “怎麼樣？”坐在旁邊的陳墨問道。

    “不太行，”姜從文搖頭說道。

    “早上倒是有兩首還行，就是跟我這張專輯的風格不太搭。”

    姜從文早上聽的，是一些有知名度的創作人的作品。

    其實真有很出衆的作品，也早就公司其他人挑走了，很難輪得到姜從文這個新人。

    所以姜從文才想着，今天來都來了，就聽一些別人向公司自投的歌，看能不能從裏面淘到金子。

    就像圈裏一些津津樂道的伯樂識千里馬的故事一樣。

    姜從文還幻想着能在垃圾桶裏看到被工作人員當垃圾丟掉的樂譜，然後他拿起來一看，發現了寶藏，不讓明珠蒙塵。

    事實證明姜從文實屬想多了，現在人家基本都發郵箱，想翻垃圾桶都沒得翻。

    而且想在這麼多發來的小樣和詞曲中找到優秀的作品，概率沒比買彩票好多少。

    其實要不是有陳墨，姜從文很難拿到《十年》、《愛情轉移》這樣的歌。

    如果沒資源沒背景，想出名，自己有創作才華，會相對容易很多。

    這也是新人能出頭的一條相對比較順的路了。

    或者有出衆的外表，或者有辨識度的嗓音，如果什麼都沒有，只靠歌唱實力就想熬出頭，真的很難。

    因爲一首歌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能唱得好，人家爲什麼給你唱？

    “慢慢來吧。”陳墨說道。

    “嗯，本來就是碰運氣的事。”姜從文也沒失望，本來就是抱着撿漏的心思來的。

    “走吧，吃飯去。”姜從文起身說道。

    “這才五點多，還沒下班呢。”陳墨看了下時間說道。

    姜從文有些意外：“不是吧？你還得看下班時間？”

    姜從文雖然早上也聽到張雲東說過，但他以爲陳墨就是偶爾抽一次風，裝裝樣子而已。

    “當然了，我現在要準時下班，早走不了一點。”陳墨說道：“而且現在吃飯也太早了。”

    “現在離六點也就差十來分鐘，咱早點出去，待會不用堵車。”姜從文看了一眼時間說道，

    “你先去吃吧，我還不餓。”陳墨擺手說道。

    姜從文看着奇奇怪怪的陳墨，這才三天沒見，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平時巴不得五點就下班的人，現在居然還主動加起班來了。

    “那行，我等你。”姜從文想了想，又坐了回去說道。

    “不用，你等我幹啥啊，你晚上不是還有直播嗎？”陳墨說道。

    “沒事，不差這二十分鍾，我還指望蹭你的車回去呢。”姜從文打定主意要看陳墨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我送不了你，我們這也不順路啊。”陳墨爲難道。

    “你送我回去，就多繞個彎掉個頭，花不了你十分鐘，你跟我說不順路？！”姜從文不敢相信道。

    “你以前沒從家裏搬出來的時候，多花半小時你都送我回去的。”

    陳墨直咳嗽，有點小尷尬，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道：“其實我的車沒油了，只剩剛好回家的油，繞不了路。”

    姜從文聽得臉皮直抽，你還敢再扯一點嗎？

    “沒事，沒油路上加，我出，95給你加滿。”姜從文豪橫地說道。

    “去加油站也得繞路。”陳墨又說道。

    “怎麼，你這車只開回去，明天不開啊？””姜從文皮笑肉不笑道。

    “我明天準備搭地鐵來公司，保護環境，綠色出行，從我做起。”陳墨一臉認真地說道。

    “狗子，你變了。”姜從文面無表情地看着陳墨說道。

    “我能不變嗎？我不變跟你一起當單身狗啊。”陳墨斜瞥了一眼姜從文說道。

    我不裝了，我攤牌了，我快有對象了！

    姜從文愣了愣，這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啊。

    這好像是以前他臨時放陳墨鴿子，跟女朋友去約會的時候經常說的話。

    現在怎麼反過來了？

    “你什麼情況？”姜從文不由問道。

    “我要去接紅豆下班。”陳墨言簡意駭，矜持地說道。

    “你們什麼情況？！”姜從文不敢置信。

    “鄰居嘛，順路。”陳墨儘量輕描淡寫地說道，就是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

    沒什麼比在兄弟面前裝比更讓人舒坦了。

    這一天他等了多久？

    六年！整整六年！

    從姜從文談戀愛到現在，他吃了六年的狗糧！

    陳墨曾默默發誓，有一天也要讓姜從文嚐嚐這滋味！

    終於......

    【我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

    忍了好久終於把夢實現】

    神情氣爽！

    “你們倆關係定了？”姜從文有些驚訝。

    “以後我每天接許紅豆下班。”陳墨顧左言它。

    “你倆這就在一起了？”姜從文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昨天丈母孃都見過了。”陳墨答非所問。

    “你們這都要結婚了？！”姜從文瞪大眼睛道。

    “淡定。”陳墨伸手壓了壓，示意姜從文不要一驚一乍的。

    姜從文誇張的表情瞬間一收，拿出手機自顧自地點頭說道：“那我得在羣裏跟紅豆恭喜一下了。”

    “我現在該叫紅豆什麼來着？嫂子？”姜從文邊說着邊打開了微信。

    陳墨立馬從椅子上彈跳起，阻止道：“別別別，我吹牛的，大哥，不用跟你弟妹說。”

    “哦？弟妹？”姜從文點了點頭，進入到“美食小分隊”的羣聊，看了一眼陳墨：

    “你倆要結婚了？”

    “那倒還沒有。”陳墨露出禮貌而不失尷尬的微笑。

    “那你倆在一起了？”姜從文又接着點開消息輸入框。

    “也還差一點。”陳墨訕笑道。

    “那你跟我這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姜從文瞥了一眼陳墨，手指開始打字。

    “裝過頭了，有點上癮，收不住，見諒見諒。”陳墨連忙按住姜從文的手。

    “我說呢，怎麼牛在天上飛，原來是你在地上吹啊。”姜從文點點頭。

    “......”陳墨不服地說道：“吹牛也不犯法吧？”

    “犯傻。”姜從文嫌棄地說道：“弄半天你是擱這做白日夢呢。”

    姜從文起身搖頭道：“走了走了，這夢你自己慢慢做吧。”

    “嘿......你......”陳墨看着姜從文的背影，想放兩句狠話都放不出來。

    沒辦法，有進展，卻沒成果，拿不出手炫耀。

    陳墨又坐了一會，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給許紅豆發了條消息就出發了。

    ......

    陳墨開着車慢悠悠地來到許紅豆酒店。

    因爲昨天剛到的時候許紅豆就剛好出來，時間卡得太緊了，陳墨怕錯過，所以今天特意提前了一點。

    陳墨等了十來分鐘，才看到許紅豆從酒店內走出來。

    許紅豆今天穿着一條牛仔半袖連衣裙，露出的半截手臂，如同象牙白的瓷器般光滑，在黃昏的夕陽照耀下，從腕到肘有琥珀般的光澤流動，讓手臂彷彿披上流雲般的絲綢。

    許紅豆走出來後，四處望了一下，就看到陳墨的車。

    “沒讓你久等吧？”許紅豆來到車旁，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上車問道。

    陳墨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說道：“四分鐘，你再晚出來一會就看不到我了。”

    “那不是剛剛好。”許紅豆邊系上安全邊笑着道。

    “可不是嘛。”陳墨點頭。

    “回家嘍。”陳墨掛擋，輕踩油門。

    今天難得有晚霞和夕陽，許紅豆頭靠着座椅，靜靜看着窗外。

    陳墨側頭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車在夕陽下載着兩人往家的方向趕，天空中的彩雲也一路相隨。

    今天的車速依然不快，但陳墨心情卻沒有一絲煩躁，反而格外輕鬆歡快，甚至忍不住把腦海裏的歌哼出了聲：

    【速度七十邁

    心情是自由自在

    希望終點是愛琴海

    全力奔跑夢在彼岸】

    許紅豆也身心放鬆地聽着陳墨唱歌，聽着陳墨唱到“愛情海”，才轉過頭看了陳墨一眼。

    而陳墨帶着笑容繼續輕唱着：

    【我們想漫遊世界

    看奇蹟就在眼前

    等待夕陽染紅了天

    肩並着肩許下心願】

    ……

    【隨風飛翔有夢作翅膀

    敢愛敢做勇敢闖一闖

    哪怕遇見再大的風險再大的浪

    也會有默契的目光】

    唱/聽到這，兩人同時不自覺地朝對方的方向輕瞄了一眼，眼神在空中不經意間地觸碰，就如同受驚的小鹿，各自慌忙地轉移視線，裝作若無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