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蘭奇和塔莉婭的謝幕演出

    次日清晨，總督府裏亂成一團，魔族總督下旨全行省大範圍搜尋昨天舞會上那位人類少女。

    “總督大人，您昨晚一直魂不守舍，難道是爲了那位神祕女子？可她連名姓都沒留下，上哪兒尋去啊？”

    舞臺亮起，魔族老管家急匆匆進言。

    “無論如何，我也要找到她！請你幫我儘可能在全省範圍昭告，讓·二·十到·二·十·五歲左右的適齡少女前來試穿這只鞋，誰能穿起它正常走路，誰就是她。”

    總督站在總督府的窗邊，略感頭疼地執着說道。

    管家領命，匆匆退下。

    “痛……太痛了……”

    總督凝視遠方，陷入沉思，

    “我的灰公主，你爲何，爲何要躲着我呢……”

    舞臺黯淡，鏡頭切換。

    等待着轉場的間隙。

    “他看起來真的很痛，他到底經歷過什麼，才能演出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觀衆席上少女心疼地說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真的痛貫天靈了。”

    旁邊的男伴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燈光保持着昏暗。

    場景來到了灰少女的家。

    繼母得知總督搜尋神祕姑娘，將灰少女反鎖閣樓，不讓她現身。

    “這是讓我家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大好機會，無論如何也要讓總督選中我的女兒！先幫總督排除一個干擾項好了。”

    繼母貪婪地仰頭笑，

    “那個滿腦子只有吃的小笨蛋，怎麼可能被總督看上，別丟我們家的臉了。”

    “對，媽媽！要是讓總督看到她，恐怕還以爲是哪來的流民呢，我腳的尺碼雖然跟那個魔法鞋有點偏差，但我力氣大，總督肯定會選我做新娘！”

    大姐得意地道。

    “少做夢了！總督會看上你？我的尺碼才更接近，哼，還是我的機會大！”

    小妹不服氣。

    “你邁不動腳又有什麼用？”

    “那也比你塞不進去要好！”

    “……”

    聽着兩姐妹爭吵不休，灰少女在閣樓窗口哀嘆。

    “好餓啊。”

    她抱着雙膝，自語道。

    越是想到昨晚宴會吃的點心，她就咽了咽口水。

    “總督啊總督，我在這裏，我就是你苦苦尋覓的人兒啊。可是，我被囚禁在這裏，你又如何能找到我？”

    灰少女埋頭低語，忠實的小動物好友圍攏在她身旁。

    塔莉婭這回可是好好複習臺詞了。

    她莫名感覺，這一幕的她，很容易就能演好。

    因爲此刻的灰少女，就像當初還沒遇見蘭奇的她。

    在城牆腳下風餐露宿，飢一頓飽一頓，穿着髒兮兮的斗篷。

    如果現在的她帶着記憶穿越回了過去，她一定會滿心期待着那個討厭的富家貴公子拿着餐盒出現——當着她的面喂貓，然後微笑着主動來找她搭話。

    當時平平無奇的相遇，現在回想起來，她竟會覺得有點美好。

    然而塔莉婭沒有發現。

    她苦中帶甜的眼神與嘴角，讓觀衆們逐漸看得入神。

    “原來這就是灰少女思念着昨晚與總督相會時的表情……”

    “可能她漸漸想明白，她早已淪陷在了總督與她共處的那段美好記憶，可那更像是一段夢境。”

    “但現在她還不肯清醒，天真地願意試着相信命運。”

    “默默地等着他，也許能崩潰得更徹底。”

    就在塔莉婭發呆時。

    信鴿爲她銜來了繼母藏起的鑰匙。

    “鴿子……？”

    塔莉婭失神地望着可愛的信鴿們。

    不禁回想起了她失蹤多年的老朋友。

    那時的她也期盼着信鴿能回來。

    可是這一別，就是一年多。

    應該不會有哪個畜生已經把她的信鴿下鍋吃掉了吧。

    越是這樣想，塔莉婭就越發覺得以後要再回一趟南萬緹娜領，調查一番鴿子的線索，講究一個有始有終。

    “謝謝你們，我的好朋友們！有了伱們，我就有勇氣和力量！”

    塔莉婭觸景生情，抱着信鴿感動而泣。

    灰少女打開閣樓的門，沿樓梯跑下，在信鴿的護送下跑向總督府。

    ……

    哪怕歌劇已經上演了一個多小時了，觀衆們仍然保持着高度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投之於了舞臺上。

    總督府，試鞋大會如火如荼，無數少女前來碰運氣，卻沒有任何一個少女能夠將其駕馭。

    “也許昨天，真的是一場夢吧……”

    魔族總督已經逐漸失意，情緒低落地盯着那只鞋。

    繼母帶兩個女兒，跟隨着管家得意洋洋來到跟前。

    “這是今天最後一家了……但願這只鞋能找到命中註定的主人。”

    魔族管家疲憊地道。

    “總督大人請看，我的兩位女兒，那可是天仙下凡，足以匹配世間絕無僅有的魔法鞋！”

    繼母諂媚湊了過來。

    大姐、小妹你爭我搶試鞋，硬塞腳進去。

    但是大姐穿不進去，小妹邁不開腳步。

    看着那雙心愛的鞋被兩人當作玩物，加之今早的大失所望，總督怒不可遏。

    “可惡，你們毀了我的一片真心！來人，把她們幾個尋釁滋事的統統拿下！”

    總督下令道。

    士兵將繼母和姐妹拖下，欲加嚴懲。

    “等等，總督大人，我們並沒有要冒犯您的意思啊！”

    繼母驚慌道。

    “你們見到我堂堂魔族總督時有記得行禮嗎？光靠這一條就足以違反當今普羅託斯帝國的外交法了，去監獄裏老實渡過這個冬天吧！”

    蘭奇勒令她們。

    千鈞一髮之際，灰少女氣喘吁吁趕到。

    “總督閣下，我在這裏啊，我就是你苦苦尋覓的姑娘！”

    灰少女隔着總督府的衛士，大喊道。

    “對，對，她也是我們家的孩子，你讓她也試試。”

    繼母連忙對總督說。

    “我不想相信你了，而且我今天已經累了。”

    總督捂着額頭，有氣無力地對這滿口跑火車的貴婦人說道。

    光是聽到塔莉婭的聲音，他現在就感覺腦袋隱隱作痛。

    越想越氣，今天他拼了命地救場，到底是爲了什麼？

    “你給我個機會呀，總督！”

    灰少女沒有放棄，努力喊道。

    “夠了，我要找的人絕不是你這種冒冒失失，像流民一樣瘦弱的傢伙！她長相非常漂亮，昨天把宴會上的糕點都吃完了，身材暫且是理想的健康體型，年齡看起來也許大概可能差不多在20到25歲左右，更有一股成熟年長的韻味！”

    總督指着灰頭土臉的她，斥責道。

    “……”

    塔莉婭的手瞬間咯吱一聲，發出了關節活動的聲響，周圍的空氣也開始發寒。

    她記得臺詞大概是這麼個意思，但沒有這麼詳細。

    她脫下了自己的鞋，朝蘭奇那邊做出投擲姿勢。

    “是你……？真的是你！”

    總督欣喜若狂，一瞬間就認出來了灰少女。

    “……”

    舞臺下方一片寂靜。

    他變臉好快。

    “這就是老戲骨的水平嗎？”

    “演員剛纔那瞬間是不是害怕了？”

    “我看未必，既然前一幕改了，那這裏認出灰少女的方式也稍作修改就顯得很合理。”

    ……

    總督府的衆人站在原地，看着這男女主演。

    原本這裏應該由灰少女試穿魔法鞋，完美合腳，然後總督才能認出灰少女。

    你怎麼就直接認出來了？

    大家慢了半拍，還是很快就補上了滿場驚歎。

    總督疾步上前，站在了灰少女面前。

    他深情款款，牽起灰少女的手。

    “天色匆匆，時光太瑚，教我如何，將你留住？昨夜夢醒，方知身旁空無一物。除卻那只鞋，我竟不知，該如何找尋你的足跡？如今你我再度相逢，我怎能，再讓你離去？”

    兩人的歌舞結束後。

    “可愛的少女，我茶不思飯不想，心中只有你的身影。”

    總督對灰少女說道。

    “嗯，我也是。”

    灰少女幸福的淚水盈眶。

    人羣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和掌聲。

    大臣和管家也喜笑顏開。

    “好，好！真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賓客們皆是道賀。

    繼母和姐妹面如土色，就連請罪都不敢開口。

    “灰少女，不，總督夫人！是我們錯了，請您寬恕！我們真是瞎了眼，狼心狗肺！”

    她顫抖跪地。

    “繼母，姐姐，你們多年來雖然刻薄我，但我心中從未怨恨。哪怕你們將我關了起來，今日之喜，我也願與你們共享。希望今後，我們再無怨言。”

    灰少女寬容大度。

    繼母感動涕零。

    總督含笑望着灰少女，更加愛慕。

    “不管怎麼樣，你們又多了一條非法拘禁罪，今年冬天的牢還是坐完吧。美好人生，法治同行。”

    他補充道。

    全場氣氛溫馨感人。

    歡快的尾聲進行曲奏響。

    《聖戰羅曼史-灰公主篇》的故事也來到了最後一幕。

    總督府裏。

    總督邀請心愛的少女與他共進早餐，並爲她帶來了豐盛的美食。

    餐桌前，總督不再冷酷。

    他欣賞着謎題被解開的美人，如獲至寶。

    “少女，你今天也好可愛呀……”

    蘭奇時隔許久，再度念出這句臺詞，還是感覺頭皮發麻，

    “可愛到讓我好想代替早飯把你吃掉。”

    “！！”

    塔莉婭聞言，臉開始發燙。

    第二次聽到蘭奇親口說出這句話，她心跳比上次還快，快得多！

    “可……”

    塔莉婭提了兩股氣，才緩緩地念出女主角的臺詞——

    “可以先等我吃完早餐再說嗎？”

    她言罷就拿起表皮滑嫩的抹茶奶酪麻薯往嘴裏喂。

    “呋……！”

    蘭奇猛地擡手捂住嘴。

    這回他真沒繃住。

    正當蘭奇心裏開始風暴涌動的時候，塔莉婭冰冷的眼神已經離他近了一分，輕盈的呼吸也離他近了半分。

    她觀察着蘭奇。

    “那也就是可以的意思咯？”

    蘭奇保持着一種演員的信念感，堅定地講出了這句臺詞。

    “我吃完了，你剛纔說什麼。”

    塔莉婭將麻薯咀嚼完，擡頭問道。

    ……

    “哇，她好厲害，我記得先前的演出演到這裏時都是給了女主角一個轉場，代表吃完了，這回的女主角是真吃。”

    觀衆席對今天的舞臺效果驚嘆不已。

    “她到底是怎麼辦到這麼快就吃完了？”

    “聽說了艾比蓋爾導演執導嚴苛，沒想到在公映版竟然把演員排練到了這個地步。”

    貴賓席。

    “我不到啊……”

    艾比蓋爾埋着頭，不解地自語。

    她臺本上清清楚楚標的是給個轉場就行了。

    但女主角吃糕點的速度快到她看不清。

    席多到底是從哪找來的倆奇葩演員。

    ……

    “我想說的是，你吃飯時的可愛模樣，也令我沉醉不已，在記憶開始褪色之前，我想像清醒夢一般永遠陪在你的身旁。”

    蘭奇盯着塔塔的臉，將最後一幕的臺詞講完。

    頓時。

    “我……我……”

    塔莉婭表情呆滯，聲音越來越輕柔，臉頰也紅得通透。

    明明只是一個蘭奇。

    一個小小的蘭奇！

    爲什麼讓她這麼心跳不堪！

    “總督大人，當你注視着我，你不知道，我已陷入了危險之中。”

    塔莉婭感覺一整個舞臺劇都能好好說話，唯獨到了此刻，她緊張地不得了，連聲線都無法控制了，

    “到，到我的世界來吧，我並不害，害怕，你需要了結我的性命，也可以將我的心玩弄於鼓掌之中。”

    她縮起脖子，緊閉着眼睛，眼角快溢出淚花地顫聲說道。

    聽到總督和灰少女這段最終的對白演出，歌劇廳的觀衆們再也坐不住，甚至因爲太過亢奮，不少人接連站起來直拍手。

    ……

    尼斯特羅城。

    宅邸客廳的晚間節目也快到了結束時分。

    休柏莉安望着屏幕一言不發。

    “時間不早了，去睡覺吧……？”

    辛諾拉試探般地輕聲問道。

    “……”

    安塔納斯現在不敢說話。

    因爲普拉奈到現在都沒回來。

    她有點擔心普拉奈今天晚上都不回來了，明天早上直接出現在門口的車裏等着她們。

    前面的演出倒還只是說有既視感。

    最後這段，簡直就和他們那天在貓老闆餐廳二樓看的一模一樣。

    “呃……”

    辛諾拉與安塔納斯對視了一眼，決定繼續勸說休柏莉安今天先去休息。

    “休柏莉安，沒事吧？”

    冰雪魔女放下了書，關心地問她。

    “我真的其實還好。”

    休柏莉安搖了搖頭，

    “我姨媽冰清玉潔，我蘭奇剛正不阿，他們倆不可能偷偷搞到一塊，相信他們是不需要理由的。”

    她堅定地握緊了拳。

    冰雪魔女注視了休柏莉安一會兒。

    她很瞭解休柏莉安這多愁善感的性格，有時候休柏莉安也格外容易陷入內耗。

    “唉，畢竟我不是你真正的母親，這種時候，要是伊琺提婭在就好了，她多少能安慰一下你。”

    冰雪魔女搖頭。

    “嗚，媽媽……你會在布利爾達嗎？”

    休柏莉安望向遠方，抹了抹眼淚，希冀地說道。

    ……

    全場沸騰，掌聲雷動。

    金色碎紙和五彩花瓣飛舞，歌舞昇平。

    壓軸演員輪番送上歌聲。

    “真愛最終戰勝一切，善良寬恕感化人心。辛勤勞作終有回報，卑微女僕蛻變公主。堅持希望夢想成真，愛情魔法美滿今生！”

    大幕緩緩拉下，舞臺漸暗，聚光燈打在灰少女和總督幸福的影子上。

    音樂漸強，劇終。

    全場鼓掌經久不息。

    謝幕時，演職人員走上舞臺，向現場觀衆鞠躬致意。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成就感和自豪感，同時還捏了把冷汗。

    艾比蓋爾導演臨時找來的這兩個演員，實力毋庸置疑。

    但他們太自由了。

    直至此刻也讓劇組其他演員們分不清男女主演是演岔了，還是艾比蓋爾導演臨時有所更改方略，不過也沒人敢問就是了。

    不管怎麼樣。

    他們付出的心血和汗水終於開花結果。

    想必今天的公映版也會大受好評，發行成公販版指日可待。

    ……

    歌劇院內部廊道，被臨時的禁制所隔絕的房間。

    艾比蓋爾站在門後，不耐地等待通訊接通。

    “你能不能靠譜點，我的主教大人，你從哪找的演員？今天但凡運氣差點，就成嚴重的舞臺事故了！”

    她拿着一張粉色的通訊卡牌，對對方質問道。

    “……”

    通訊魔法卡牌上傳來嗡嗡聲。

    “啊？你找的演員還堵在路上？”

    艾比蓋爾難以置信，

    “那他們兩個是誰？”

    她失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