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蘭奇與西格麗德的約會（下篇）

    在這週六的上午，蘭奇和西格麗德的約會從登上赫爾羅姆南區的空中花園開始。

    午餐時分，他們悠閒地前往了坐落於第四大街的赫爾賽倫餐廳，其外觀在華麗與神祕之間找到了完美的平衡。

    哥特式的建築風格與魔法工藝的幕牆交織在一起，一走進餐廳，便被一種奢華與藝術的氛圍所包圍，數十米的天花板下懸浮着諸多不朽水晶燈，室內採用暗紅色調和金色裝飾，長桌被柔順的緞面覆蓋，擺放着隱形的餐具，只有輕觸到它，它才會根據使用者的魔力改變顏色。

    赫爾賽倫餐廳以其獨特的菜品而聞名，這些菜品融合了北大陸的美食與赫爾羅姆特有的風味。

    餐廳裏客人來自普羅託斯帝國的各個角落，包括高級政府官員、著名的探險家、以及一些神祕的混血種族。

    這裏是他們商談重要事務、享受美食或簡單社交的絕佳地方。

    這家店貓老闆來了都流連忘返，餐廳的一大特色是一些菜品被賦予了特殊的鍊金魔法，如可以短暫增幅自身屬性或帶來幻境體驗，可惜貓老闆學不會。

    下午兩人的腳步從赫爾羅姆市中心的藝術街區開始。

    這裏除了商圈還充滿了古代普羅託斯的藝術氣息，有着色彩斑斕的街頭塗鴉和各種獨立畫廊。

    他們品嚐着午後茶點，觀賞寬闊步行街廣場上的魔法表演。

    隨後時間一晃而過，不知不覺觀看完了赫爾羅姆晚間秀，從錄製現場赫爾羅姆廣播公司的大樓走出，享用晚餐，然後往回走，漫步到了星空劇場的附近。

    這裏的夜空彷彿被魔法放大，星星近在咫尺。

    “時間過得好快，今天一下子天就黑了。”

    西格麗德仰望着深藍色的天際，懷疑是不是天色出問題了。

    但她也深知。

    今天快要結束了。

    任何美好的一天都是向前的。

    不過回想起兩人一起在北部來回的那一個多月，好像每一天都是一起度過，只是那時候還沒有發現，其實每一天都異常美好。

    “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蘭奇話音平緩地笑着問道。

    他永遠不慌不忙，狀態很鬆弛，在主教票選當天結束後更是時刻都優哉遊哉的模樣。

    “我聽說赫爾羅姆有個老舊的街區，但是可能會把人傳送到隨機地方，運氣不好的人可能會被傳送到魔能河流裏。”

    西格麗德想了想，十分認真地看着蘭奇，說道。

    “那豈不是很危險。”

    蘭奇記得這個老街區。

    第一次來到赫爾羅姆時，他的學生澤絲提拉就提醒過他，那個形狀看起來有點扭曲的老街區十分危險，不要隨便踏入。

    其空間結構實際與外界不同，如同多維交叉口，一步跨入，隨時都有可能抵達赫爾羅姆的任何一個位置。

    “其實還好，沒那麼危險，因爲傳送的距離不會太遠，也有人進去走一圈也不會觸發傳送。”

    西格麗德給蘭奇解釋道，

    “不過我聽說，如果兩人牽着，就會被傳送到同一個地方。”

    話音結束之際，她又悄聲補充了一句。

    “……”

    蘭奇往前走並沉思着。

    “怎麼樣？”

    西格麗德一邊說着，一邊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蘭奇，然後用餘光偷偷打量他。

    只見蘭奇停步。

    “那你要牽好我，千萬不能鬆開。”

    蘭奇向西格麗德遞出了手。

    “……呀？”

    西格麗德驚詫了片刻，就像沒想到聖子竟然這麼直白。

    其實牽衣角也是可以的。

    就像當初在北部雪原昏天黑日的黎明前，他們被寂滅聖子堵截時那般，她一直牢牢牽着聖子的袖口就可以了。

    “這種臺詞不一般應該是由女孩子來說嗎？聖子你好茶啊！”

    西格麗德咧嘴笑着，緊緊握住了蘭奇的手，牽着他開心地大步向前走去。

    雖然離舊街區還有一段距離。

    但西格麗德牽住了他的手就不鬆開了，一路來到了這片街區的入口處。

    街道狹窄而崎嶇，遠遠看上去就像山路。

    兩側是古老的石砌建築，街燈投射出微弱的光線，在夜色中閃爍。

    他們手牽手，探索着這個很少有人踏足的冷門景點。

    少了人羣的氣息，建築羣似乎被孤獨的氛圍所填滿。

    在黯淡光線中，街邊長椅的影子被拉長，兩人的身影也在牆壁上舞動。

    “你怕不怕？如果害怕的話，可以抓緊一點姐姐的手哦。”

    西格麗德回頭看着蘭奇，笑眼中帶着些許試探意味。

    那明亮的紫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不怕。”

    蘭奇的聲音很平靜。

    這片街區，不同於外界的喧鬧，現在周圍只有兩人的對話在空氣中輕輕波動。

    “切。”

    西格麗德失望地拽了拽他，把他拉近了一點，繼續往前走去。

    隨着她再次轉身向前髮絲在空中飛舞，蘭奇繼續被她牽着，跟隨在她身後。

    西格麗德哼唱着小調似乎心情格外的愉快，又或者是今天一天的約會終於在此刻變得十分滿意。

    過了許久，她帶着蘭奇來到了一棟古老的塔樓建築旁，建築外圍是一圈陡峭而殘缺的螺旋樓梯，這危險的地方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滑下去墜落。

    “往上走看看。”

    西格麗德的聲音中充滿了興奮。

    然後她又打量了一番蘭奇，想看到他害怕的表情。

    令她失望的是，蘭奇仍然什麼情緒波動都沒有。

    然而，就在這一刻，街區的景象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周圍的建築似乎逐漸失去了固有的形態，開始輕輕扭曲，被一股無形的魔力包圍。

    突然間，一切都像是天旋地轉起來！

    伴隨着一陣失重感，視野在瞬間發生了全然變化。

    高空的風吹着他們的臉龐，視野中充滿了金色點綴着黑暗的夜晚城市風景。

    這是一片閃閃發光的世界，照耀着摩天大樓、街道、神殿、廣場——一覽無餘。

    這熟悉的千米高空視角，他們竟然來到了天際上星空劇院的邊緣！

    彷彿能夠夠到月亮。

    而狂風呼嘯，隨時都可能令他們掉下去。

    還沒來得及欣賞這危險的風景，蘭奇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準備對西格麗德開口。

    可是西格麗德已經好像一個沒站穩，抓着蘭奇一起從高空雲海中跳了下去。

    當他再度看清一切的瞬間，風聲嘶嘯在他的耳畔，所有的重力彷彿都消失了，空氣的壓迫感讓他確信自己被西格麗德抓着開始了猝不及防的蹦極。

    “伱害怕嗎？”

    西格麗德緊握着蘭奇的手，笑着對他問道。

    根據格羅裏婭所說，這會有吊橋效應，當一個人提心吊膽地過吊橋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這個時候，碰巧遇見另一個人，那麼他會錯把由這種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爲對方使自己心動，才產生的生理反應，故而對對方滋生出情愫。

    “還好。”

    然而問題是。

    西格麗德很確信這傢伙看起來基本沒怎麼心跳加速！

    “你爲什麼不怕啊？”

    西格麗德有點氣急敗壞地問道。

    從剛纔她就有一點想嚇一嚇蘭奇，可他就是怎麼也不被嚇到。

    “我身邊可是世界上最強的女人。”

    蘭奇不顧現在他們兩個正在高空中自由落體，非常認真地回答道。

    那注視着西格麗德的眼神就像在說着，我有什麼好怕的。

    “再說我已經被你這樣拽到天上兩次了。”

    他又補了一句。

    “啊啊啊，你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會害怕啊！”

    西格麗德還不打算帶蘭奇在空中減速，不服氣地抱怨道。

    阿斯克桑嚇不到你，莫羅蒂安也嚇不到你，難道非要九階來了才能嚇到你嗎！

    “……在國會大廳那天吧。”

    蘭奇想了想，說道。

    “哦？具體什麼時刻？”

    西格麗德一下子來了精神，在空中略微調整了一下姿態，認真聽着。

    “看着你和阿斯克桑開始絕命戰，註定只有一個人能活着走出來……”

    蘭奇回答道。

    “唔。”

    西格麗德捂着胸口，除了嘈雜的風聲耳邊全是心跳聲。

    她眼中的紫色光芒透過帝都赫爾羅姆的霧氣，劃過一道清晰的軌跡，雲霧從她的兩側迅速掠過，下一秒，一切開始加速，凜冽的空氣撲面而來，每一口氣都彷彿從冰窖中吸入。

    她牽着蘭奇，用形同力魔法的力道護住他全身平衡，帶着他在空中飛躍。

    沒多久就來到了普羅託斯皇家魔法學院最北側的湖邊。

    似乎空中飛躍時撲面而來的寒冷氣流，讓她又恢復了冷靜。

    但是她沒有看蘭奇，只是望着湖面，背對着他，慢慢放開了他的手。

    即使無需言語，兩人也都知道，這場約會今天該到此爲止了。

    西格麗德安靜地一言未發。

    似乎也希望聖子可以什麼都不要說。

    從近到遠處都很安靜，輪廓柔和的山丘和樹木還有燈火輝煌的赫爾羅姆在夜色中若隱若現。

    磷光飄舞的星空下，昏暗的蒼茫湖泊彷彿連接着天際。

    兩個人就這樣欣賞着夜景，也不說話。

    直到不知道過了多久。

    “西格麗德，明天下午我就要走了。”

    蘭奇終於開口說道。

    “……”

    西格麗德沉默不言。

    “……我記得我有說過，我不會答應放你走，你應該留在我身邊，繼續爲我效力，相應我也能保護好你。”

    她轉身盯着蘭奇，已然變回了她身爲霸天主教西格麗德的模樣。

    這一刻，似乎又恢復了他們最初相遇時的那般，她卸下僞裝後是一位冷漠的美人，看起來並不太關心蘭奇的感受，只在乎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要回南大陸，回去至少一年。”

    蘭奇對她說道。

    普羅託斯帝國需要霸天主教，這個國家如今剛從一種動亂中恢復過來，走上了正軌，北邊蠢蠢欲動的深層敵意儘管被遏制，但也許會在未來某一天醞釀完成後再度爆發並洶涌襲來。

    他洛奇·麥卡西退居幕後，仍有威懾，不過霸天主教必須在明面，她現在已經是普羅託斯帝國新一任的護國強者，與大賢者伊西絲共同守護着這個國家的安定。

    對於蘭奇來說，相應的，南大陸還有隱患，他需要去解決，這樣才能爲南大陸解圍，以保障隨時可以支援北大陸。

    “我不接受。”

    這恢復嚴肅態度的話語，是她如今唯一堅持的任性。

    “……”

    蘭奇無奈地看着她，笑了。

    她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明明這一週時間，給了他很多逃跑的機會。

    只要他早點逃她一定是追不上的。

    “下次見面，我會比五階更強。”

    蘭奇保證道。

    “……”

    西格麗德聽到這句話，耳尖瞬間變得紅了起來。

    “唉，算了，想走就走吧，明天走之前，我在老地方等你，你還欠我一幅畫。”

    她側過身，氣不打一出處地擺了擺手，身影匆忙消失不見了。

    只留下站在湖邊，微笑目送她離開的蘭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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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