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蘭奇的黑白二象性

    大廳的氣氛緊張得幾乎可以切割。

    凱烏斯坐在高高的主座上，冷眼注視着遠處的考生們。

    身旁的深灰重鎧教士屏息靜氣，彷彿整個大廳的空氣都被凍結。

    不到一分鐘的時候，便有惡徒率先向凱烏斯大教士提交對命運女的不敬之作。

    “凱烏斯大教士，我完成了。”

    提交者將被錘得粉碎的命運女神石像獻上，臉上帶着自信的微笑。

    然而。

    凱烏斯只是冷冷地掃了一眼。

    就搖了搖頭。

    “僅僅破壞，侮辱的程度太低。”

    那惡徒臉色驟變，他想說些什麼爲自己辯解。

    但只見凱烏斯做了一個手勢，旁邊的深灰重鎧教士立刻邁步向前，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拖着他往大廳的深處通道走去。

    惡徒的臉上滿是恐懼與不信，他大喊：“我是對復生教會忠誠的！我沒有背叛！”

    無人迴應，他的呼喊在空蕩的大殿中迴盪，直到消失。

    其他的考生看到這一幕，都感到一陣寒意。

    “這種敷衍的作品，並不能向我很好證明你們的忠誠，而一旦沒有足夠的忠誠，將有嚴重的命運女神教會嫌疑，我們將會羈押觀察一番。”

    凱烏斯說完，便再度單手託着下巴不再說話。

    有些惡徒立即開始緊張地修正自己的作品，怕自己也會被認爲不合格。

    此時臺下也有人想明白了。

    凱烏斯其實不管考生是不是真的有命運女神教會嫌疑，都不會輕易放走任何通過筆試的人給霸天分支。

    將在場的人通吃，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

    原本以爲不會有人再馬上提交作品了。

    才不到十多秒。

    一位身穿銀色裙鎧的高挑女性，站起了身，徑直走到了高臺上的凱烏斯面前。

    將一個六面棱角清晰的立方體石塊放在了桌上。

    “……”

    這讓凱烏斯略微怔神了一會兒。

    他沒想到最有嫌疑的西德，竟然這麼直截了當。

    她僅僅是把命運女神像還原成了最普通的石料。

    一個石方塊，不知道她是用了獨特的魔法還是單純的技巧將其捏出來的。

    “果斷迅速，算你過吧。”

    想了想，凱烏斯將這個石方塊放在了桌子的左側。

    沒有像先前那般將考生的作品丟棄掉，而是將其收下，便是合格的證明。

    凱烏斯原本覺得她可能是命運女神教會臥底的疑慮，現在其實變得更深了。

    可如果她真的是臥底，他更有興趣要把她招進來陪她玩一玩，讓她體會一下什麼叫插翅難飛與極致絕望。

    臺下不少人都略微擡頭觀察了一眼。

    其實在他們看來，這位銀色裙鎧女性的作品處於合格與不合格都有可能的程度。

    可也許其實是因爲她這份強硬果決態度，讓凱烏斯作出了讓她通過的決定。

    隨即，西德便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上，神色一如既往冷漠地雙手環抱閉目養神，等待着二十多分鍾後最終審覈的內容宣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接下來，逐漸有惡徒完成了作品走上前提交。

    在這羣人中頗爲有名氣的【火舌】雷多爾慢慢走上前，他的紅髮隨風飄散，看起來猶如燃燒的火焰，將他完成的命運女神石像放在凱烏斯面前，他用火焰焚燒石像將其烤得焦黑，成了一具快失去人形，被肆虐過的醜陋焦炭屍體。

    凱烏斯注視了一會，點了點頭，將這件作品放在了桌上，示意他可以退下。

    毀滅主教的模仿犯雷多爾自信地笑着回頭，顯然他也覺得自己的作品十分滿足要求。

    然而，接下來的幾個提交者都沒有那麼幸運。

    他們的作品被凱烏斯認爲不夠格，直接隨手扔向了垃圾廢料堆，其人也被深灰重鎧的教士押下去，每次都引起了不少臺下考生的恐慌。

    幾乎每個提交者在被深灰重鎧的教士抓住時，都會不停地喊着：“我對復生教會是忠誠的！爲什麼？”

    但凱烏斯似乎對此毫不關心，只是淡淡地看着下一個提交者。

    直到【肉渣】格拉夫凝重地走了上來，他巨大的身軀似乎使整個高臺都顯得狹小。

    他放下被肢解的命運女神像，就像他平時處理人類那般，凱烏斯甚至能從上面看到細微的血跡。

    凱烏斯沉默片刻，“這份作品……很不錯。”

    而接下來。

    幾位被他在筆試答卷審查中看好的惡徒，都提交上了不錯的答卷，【毒刺】沃爾特將命運女神的雕像雕刻成了一個因爲禁忌的活體改造而變得淒厲死去的人形，【血喉】吉亞則是爲命運女神像附加上了音律魔法，使她變成了在地獄裏掙扎哀嚎的邪惡神明。

    在他們之後提交作品的【眼球收集者】託爾斯慢慢地走近，將改造後的命運女神像交給了凱烏斯。

    石像的眼睛已被取下，身上被挖出諸多小孔，填上了不知從何而來活體組織般的異獸眼睛，不知是加上了什麼魔法，在凱烏斯注視石像時，所有的眼珠還會一齊轉動，與凱烏斯對上視線。

    連凱烏斯都感覺有點噁心，將其作爲合格作品放在了桌上。

    隨着考生的作品逐漸提交，有些還沒完工的考生都因爲這幾位提交者的“藝術品”而感到更緊張。

    門扉上方的大鐘齒輪聲不停，每一下轉動都代表着剩餘的時間在流逝。

    “還有最後十分鐘。”

    凱烏斯的嗓音響起，冷漠且毫無情感，

    “無法按時完成，直接視爲命運女神教會教徒。”

    他的話語像一道冷風吹過，使大廳中的溫度降低。

    這種懲罰與恐嚇無疑對其他還未提交的考生產生了極大威懾，讓他們更加埋頭趕工。

    考生中的一些人回頭看時鐘，眼神開始流露出緊張和不安，而有些則仍舊淡定，彷彿非常確信自己的作品會得到凱烏斯的認可。

    已經合格的最終審覈候考者坐在原地，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等着最後的時間結束，最終考覈的來臨。

    仍在工作的候考者越來越少，手上的工具與石像發出清脆的聲響，逐漸無法蓋過大鐘的齒輪聲。

    凱烏斯坐在主座上，身子微微傾斜，撐着下巴。

    雖然他沒有將目光放在任一考生身上。

    但剩下的考生裏，還讓他有所關注的，也就只剩那個叫洛奇的青年了。

    他覺得能作出這樣一份筆試答卷的人，幾乎不會有什麼命運女神教會神職人員的嫌疑。

    可是這個複試的考覈是必要的，必須要鑑定每一個人的成分。

    就算他的筆試成績再優秀，一旦立場和忠誠性不夠堅定，那麼也必須將他毀掉，不能讓他爲任何其他人所用。

    終於。

    在凱烏斯的等待中。

    蘭奇完成了他的作品，他的雙眼帶着一絲的滿意，也有稍許的疲倦，站起身走向了凱烏斯。

    他將這件作品放在凱烏斯面前。

    是一件被重塑後的命運女神石像。

    凱烏斯微微擡起頭，看着蘭奇，然後轉向他的作品。

    隨即他的目光像是凝固在了命運女神像上一般，沉默了好一會兒。

    同時，因爲凱烏斯遲遲沒有給出評價所造成的這份過於不尋常的寂靜，也逐漸有考生望向了蘭奇的作品方向。

    提交作品的青年反應非常淡然。

    反倒是他的作品令凱烏斯感到了困惑。

    被他雕刻後的這具命運女神像，姿態有稍許改變，被重塑成了新的動作，且極具精細化了。

    如同出自一位蓋世神匠之手，女神的身姿活靈活現，富有溫度，彷彿下一秒就將動起來一般。

    而當其他候考者看到蘭奇這個作品，都不禁驚訝於它的藝術性。

    如果說他們都是業餘選手的話，這個傢伙絕對是專業中的專業，他們甚至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級別的雕刻師，甚至有人的眼神中露出了貪婪，在極力遏制去搶奪這件雕像的衝動，它不論如何，都一定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傑作！

    不過他們很快就注意到了這個被改造後的雕像的問題。

    表情也變得和凱烏斯相似。

    只見那一向充滿神性，安靜的女神像，她的嘴角竟帶起了些許囂張的笑意，姿勢變成了擡起手豎起了食指和中指，呈掌心向內的 V字手勢。

    頗有一種鄙視在座的所有惡徒的意思。

    按理說，把命運女神塑造得這麼光彩奪目、美麗動人，應該被直接判爲不合格。

    但是凱烏斯發現這個傢伙身上出現了一種二象性——

    他竟有點分不清洛奇到底是在讚美女神，還是在抹黑女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