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今晚不行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阿嘿嘿字數:2425更新時間:24/06/28 17:23:02
    沈牧野陰鷙極了,牙關處鼓起:“你再說一遍。”

    謝時暖明白現在最好的辦法是順從,在沈牧野的氣頭上火上澆油是自討苦吃,吃不吃淮揚菜,要不要今天回市裏,對她來說,其實都不是特別重要的事。

    現在跟沈牧野走,說些好話讓他順氣,做個姿態讓他懲罰,事情翻篇了,日子照舊過。

    但昨天可以,明天或許也可以,只有今天不行,今晚不行,現在這一刻,不行。

    “我說,五弟,我要跟我的男人度週末,就像你要和你的女人度週末一樣。”

    謝時暖粲然一笑。

    “說得夠明白嗎?”

    沈牧野額角的青筋暴起,一把攥住謝時暖的腕子。

    那腕子是她傷得最重的地方,謝時暖立刻痛呼出聲,沈牧野猛地鬆手。

    他胸膛一起一伏,下頜線緊繃,幽潭一般眸子深深看着她,像是要洞穿她的肺腑。

    謝時暖受不住了。

    她鑽進車中,對劉斯年道:“親愛的還等什麼,我們走吧。”

    劉斯年反應很快,迅速坐回駕駛位,門一關,油門一踩,絲滑地繞過了阿斯頓馬丁。

    謝時暖從後視鏡裏看着沈牧野逐漸變成一個小點,小點一直沒動,謝時暖便也不動。

    她脫力般坐在副駕,目光就那樣放在後視鏡上,直到鏡子裏只剩下一望無際的公路也不肯移開。

    劉斯年沒有打擾她,返回市區的路途裏,車中只有苦澀的沉默。

    過收費站的時候,劉斯年到底沒忍住摸出一包紙巾遞過去,不想卻被推了回來,謝時暖轉頭,臉上沒有一丁點淚痕,只有木然。

    “沈總跟他大哥關係很好,所以……所以對我有心結,把你牽扯進來實在很不好意思。”

    謝時暖說得鄭重,劉斯年不敢調笑。

    “沒關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懂。”他同情地看着她,“等下回家了好好休息,睡一覺,什麼事都等睡醒了再說。”

    謝時暖長睫顫動,嘴脣蠕動了兩下。

    “我不回家,你送我去這個地址,我答應了一個朋友,不能失約。”

    劉斯年不解。

    “你都這樣了還要赴約?什麼朋友這麼重要?”

    謝時暖苦笑:“正是因爲這樣了,我一定要赴約。”

    她沒解釋爲什麼,畢竟連她自己也很難解釋,因爲林柏亭特別重要嗎?因爲淮揚菜特別好吃嗎?

    當然不是,那是什麼?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一定要去。

    劉斯年不再多問,駕着車去了她報出的地址,路上,謝時暖用車載充電器給手機充了電。

    一開機,林柏亭的來電信息刷了屏。

    在距離他們定好的見面時間晚了近一個小時的時候,謝時暖來到了A大老校區的校門口。

    車還沒停下,她便在保安亭前看到了林柏亭。

    他不知站了多久,二十分鍾前的通話裏聽着就是在外面。

    車子停穩,謝時暖跳了下來,疾步走到近前。

    “讓你久等了。”

    林柏亭蹙着眉,將她周身仔細打量了一遍。

    “不吃飯了,我們去醫院。”

    林柏亭說着便要動身,不想謝時暖卻攔下:“不要,柏亭,我來這裏是吃飯的,你做我吃,禮物後補。”

    林柏亭疑惑的轉眸,這才注意到除了狼狽以外的東西。

    她太不對勁了。

    像是一根弦繃到了極點,全靠一口氣吊着,氣沒了馬上就得斷。

    林柏亭說:好,我們吃飯。

    說完,他望向後面的劉斯年。

    “謝了劉先生。”

    劉斯年沒下車只揚了揚手全做迴應,然後,識趣地離開。

    林家在校園裏。

    林柏亭出身書香世家,祖上連着三四代都是大學教授,最早那位更是上了歷史書的知名學者,剛解放那會兒,在A大的老校區分了一棟帶花園的二層小樓,對面就是A大知名景點望月湖,小樓是戰爭年代英國人修的,歐裏歐氣,現在也成了A大的風景之一。

    一代傳一代,小樓到了林柏亭手上,年深日久,這老房子其實已經有不少毛病,可相比市區豪宅,他還是更愛這裏。

    安靜,深沉,住得舒心。

    林柏亭護着謝時暖沿林蔭小路繞過望月湖,月光下的湖面靜謐寧遠。

    謝時暖一邊看湖一邊聽他講往事。

    林柏亭擅長講故事。

    他講林家某個祖輩參與設計A大數學系的紅磚樓時,是如何跟英國校長爭執話語權,又講望月湖之前其實沒名字,是有個著名文學家寫了篇抒情散文火了,才得名。

    他沒有問一句爲什麼一身傷,爲什麼不去醫院,他只講自己。

    終於到了小樓門前,林柏亭推開門。

    “時暖,我今天發揮得不錯,待會兒你要多吃一點。”

    暖光從門內透出,照顧林柏亭的傭人阿姨衝她微笑,熱情招呼她進門。

    謝時暖機械的邁步,僵硬的走到餐廳,餐廳的天花板上是彩繪吊燈,燈下是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

    “又熱了一道,可能滋味不如剛出鍋的時候了。”

    林柏亭爲她拉開椅子,“下次……”

    他沒說下去,謝時暖突然捂着臉哭了。

    彷彿在沙漠中走了許久的旅人終於找到了水源一樣,謝時暖幾乎是號啕了。

    她趴在飯桌上,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林柏亭無措的站在一旁,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謝時暖知道他肯定很爲難,自己的樣子也肯定很難看,但是她沒辦法,她得放聲大哭。

    傭人阿姨遠遠看着不敢靠近,只能朝林柏亭招手。

    “柏亭少爺,這……要不要勸一勸?”

    林柏亭搖頭,低聲道:“賀姐,你把二樓的客房收拾出來。”

    “好,我把牀鋪軟點,讓謝小姐好好睡一覺,睡飽了心情就好了。”

    林柏亭笑道:“我睡客房,讓她睡我的房間。”

    謝時暖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再起身時,飯菜已經涼了。

    林柏亭耐心地坐在一旁等着,見她摸眼睛,關切道:“困了?”

    謝時暖點頭。

    “餓不餓?”

    謝時暖搖頭,片刻後,又點頭。

    她歉然地看着一桌子的菜:“我……我要吃飯。”

    林柏亭倏地笑起來。

    “心情不好不想吃東西不是錯,我的菜隨吃隨有。”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困了就去睡吧,房間賀姐已經收拾出來了。”

    謝時暖被他哄起來,送進臥室。

    這間臥室一面牆兩扇窗,窗外是綠樹和湖水,另一面牆是一牆的書,老舊而密實。

    大牀身在其中,溫暖又安逸,謝時暖覺得沒有哪裏比這裏更適合休息了。

    林柏亭囑咐賀姐照顧她,待她洗漱完,他又敲了門。

    謝時暖拉開門,林柏亭站在門外,遞來一杯水和一片藥。

    “睡不着就吃一粒,時暖,不論有什麼過不去的,都先睡個好覺,知不知道?”

    春風拂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