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石像示警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夏聲聲字數:2336更新時間:24/06/28 17:18:42
    午夜時分。

    大雪紛飛,容澈頂着滿頭積雪帶着人在街上巡邏。

    突的……

    心口涌出一陣強烈的恐懼,心臟猛地收縮,彷彿有千根針朝着他刺來,讓他整個人痛得彎腰。

    懷中的小石像啪的落地。

    “啊!”瞬間,容澈大汗淋漓。

    身上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他將小石像攥在手中,石像竟極其燙手,心頭的恐慌蔓延,讓他無端不安。

    “奇怪,他今日怎還未出現?”副將跟在容澈身後,語氣狐疑。

    容澈艱難的扶着胸口,將石像藏在懷中:“我要回去一趟。”

    副將一愣:“哎,將軍,您家在這邊!”

    副將大聲喊道,可容澈頭也不回的跑了。

    “奇怪,容將軍竟會擅離職守?”他跟着容澈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容澈這般驚慌。

    容澈策馬狂奔,馬蹄聲濺起滿地雪。

    他給陸家留了足夠的守衛,可他不親眼看看,心中難安。

    他無法承受任何關於芸娘的意外。

    “芸娘!”容澈橫跨半個京城,駿馬還未停下,他便飛奔下馬。

    還未進門,他便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亂。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國將軍,渾身血液都彷彿凝固,一股寒意自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瘋了一般拍門。

    哪知,只輕輕用力,大門便應聲而開。

    門房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容澈呼吸粗重,他清晰的聽見自己心跳加速。這一刻他瘋了一般朝後院跑去。

    這時,他想起夢中的一切。

    夢中,許氏死在一個大雪天。

    連收斂屍首之人都沒有。

    他眼眶通紅,強忍着淚意,哪裏還有曾經的大將軍模樣。

    他甚至傻傻的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

    他穿過庭院,瞧見長廊中倒下的丫鬟,以及被一劍封喉的侍衛,內心極其沉重。

    他踉蹌着站在院外。

    恐懼,不安,絕望幾乎將他淹沒。

    一張臉煞白如紙。

    他踏進院內,眼神唬的一凝。

    庭院中央,穿着單薄的女人彷彿被定住一般,坐在積雪中。

    懷中緊緊抱着個孩子,將孩子完全籠罩在自己懷中。

    她瑟縮着,身上頭上,連同睫毛上,都掛着一層厚厚的積雪。

    容澈心跳幾乎停止。

    他悄悄走近,害怕驚擾到兩人。

    芸娘斷斷續續唱着搖籃曲,一張嘴皮白中泛紫,早已凍到麻木,凍到毫無知覺。

    容澈眼眶發熱,沒人明白他內心的恐懼。

    也沒人明白他失而復得的驚喜。

    他上前輕輕將芸娘肩頭積雪拍落,芸娘整個人好似被凍僵一般,牙齒發顫,僵硬的轉頭看向他。

    瞧見他的瞬間。

    眼淚大滴大滴落下。

    滾燙的熱淚,給冰冷的肌膚帶來幾分灼熱。

    容澈心痛不已,輕柔的將她抱起:“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他輕而易舉的抱起許氏和陸朝朝,一步步朝隔壁而去。

    “別怕,我來了。一切交給我。”

    容澈見她嚇得厲害,五大三粗的男人說話都變得溫柔小意,就像與孩子說話一般輕柔。

    甚至,帶着幾分哄孩子似的夾子音。

    容澈並未驚動任何人。

    他將許氏抱回自己寢屋,但芸娘不肯放下朝朝。

    容澈親自打來熱水,又去拿來換洗衣物。

    “你別怕,你與朝朝在雪地久坐,身子骨容易落下病根。我不出去,我不走,我就在屏風外坐着。”

    “你與朝朝泡個熱水澡,免得受寒。”

    容澈在自家宅子,早就備好許氏一家的衣裳。

    甚至連廚子,都是擅長做他們愛吃的菜色。

    他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許氏只需要回頭,剩下的,一切交給他。

    許氏渾身凍得麻木,早已感受不到冷,可從溫暖的懷抱離開,才發覺冷的刺骨。

    容澈是個君子。

    他捂着耳朵,眯着眼睛,背對着她站在屏風後。

    緊繃的許氏稍稍安定,她一邊給朝朝唱着搖籃曲,一邊輕柔的給朝朝泡澡,洗去一身血跡。

    陸朝朝從頭至尾不曾睜眼,似乎疲憊極了。

    許氏穿好衣裳,恰好合身。

    她披散着頭髮走出浴桶,將朝朝放在牀的最裏邊。

    朝朝呢喃一聲,小手朝着空中抓了抓。

    許氏急忙握住她的手:“孃親在,孃親陪着朝朝。”陸朝朝這才安然睡去。

    容澈不知何時拿來一條毛巾。

    一句話也沒說,只無聲的替她擦頭髮。

    燭火噼裏啪啦的燃着,大雪不知何時停下,天邊隱隱露出魚肚白。

    許氏眉頭始終緊皺,待頭髮擦乾,容澈才道。

    “睡吧,我不走,我給你們守夜。”

    許氏看了他一眼,坐在牀頭沒說話。

    低斂着眉,微垂着頭。

    容澈握了握拳頭,他是君子,不屑於那等趁虛而入的小人行徑。

    可他瞧見許氏眼淚落下。

    他哪裏還能忍受心上人這般模樣,當即輕輕抱住她的肩膀,也僅限於此。

    他對許氏的愛,夾雜着夢中的沉重。

    太過珍惜,太過愛重。

    “你爲什麼才回來?你爲什麼才回來啊?!”許氏壓抑着哭聲,緊緊揪着他的衣角。

    驕傲如她,爲了保全朝朝那一刻,她差點跪在地上,失去自己的尊嚴。

    她從未如此恐慌過。

    她害怕失去朝朝。

    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卻如此短暫。

    “對不起,是我,是我的錯。讓你受驚,讓你害怕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容澈嘴脣輕顫,他又何嘗能忍受再次失去芸娘的痛苦?

    他的認錯,讓許氏毫無顧忌的痛哭。

    容澈見她哭出聲,這才放心。

    積壓在心頭,反倒傷身。

    許氏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緊繃的情緒放鬆,四處都是令她安心的氣息。

    靠在容澈懷裏,不知不覺便哭着睡去。

    容澈將她放在朝朝旁邊,掖好被子,有禮的守在門外。

    同時命人處理隔壁陸家之事,再命人回宮上報。

    暗衛抹殺過半。

    府內侍衛一劍封喉。

    此人,絕不是北昭人。唯有南國,侍奉神靈的國度,有此能力。

    興許未將小丫鬟看在眼裏,只打暈便扔在原地。統計下來,凍死三個。

    容澈再一次後怕,差一點點……

    差一點點就要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