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傷痛

    “阿尋！”

    看到凌汐池暈倒在蕭惜惟的懷中，風聆驚叫了一聲，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連忙衝到了蕭惜惟身邊，問道：“她怎麼了？”

    蕭惜惟看了她一眼，說道：“她沒事，就是受了些刺激。”

    風聆放下心來，卻根本不敢去看院子裏的慘狀，任是誰，也無法在看到昔日的朋友身首異處的死在自己面前還能保持冷靜，她別開臉，眼淚滾落了下來，哽咽着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他們……他們怎麼會？”

    縹無的眼睛都紅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愣了很長時間，才疾步走到了院子裏，小心翼翼地將雪原五豹的頭顱拾了起來。

    蕭惜惟看着他顫抖的手，大家的心情都很沉痛，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葉隨風沉默地走上前來，幫着縹無一起收拾。

    院子裏充斥着死亡帶來的傷痛。

    淚水順着縹無的眼角流了下來，他剋制着自己，咬着牙問道：“誰幹的！”

    蕭惜惟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也不知道，不過可以確定是瀧日國那邊動的手。”

    縹無擡頭看着他，已經充血的眼中露出了懷疑：“瀧日國那邊動的手？可那邊誰有本事能同時殺了他們五個？”

    蕭惜惟擡眸看着天空，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人影。

    會是他嗎？

    好一會兒，他才道：“好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也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他們特意選在這個時候將雪原五豹的人頭送來，便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既然別人已經找上門來了，我們也不能閒着，你安排人去城外查查，雪原五豹是今早出的城，算算時間，他們應該是沒走多遠就出了事，他們是和蠍仙子一起走的，如今那邊只送了雪原五豹的頭顱回來，說不定蠍仙子還活着，找到了她們或許就能知道是誰幹的了。”

    縹無咬着牙道：“我親自去。”

    蕭惜惟將懷中的人交到了風聆的手中，走到了他面前，說道：“你就別去了，留下來處理五位前輩的身後事吧。”

    看着他的表情，縹無問道：“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要我做？”

    蕭惜惟嗯了一聲，猶豫了一下，說道：“靈歌回來了。”

    “什麼？”縹無的眉頭皺了起來。

    蕭惜惟道：“幾位前輩的頭顱便是她帶來的，我瞧着她的狀態很不對勁，她咬定汐兒害死了葉孤野，要殺了汐兒爲葉孤野報仇，可葉孤野明明就沒死，瀧日國既然能將她放回來，定是對她做了些什麼，這件事你親自去查，先不要叫軍中知道，免得亂了軍心，你也知道，靈歌她受到過嚴格的訓練，一般人怕是不容易追蹤到她，葉孤野的血誓與她有關，當務之急我們必須得先找到她。”

    說完後，他又扭頭看向了月弄寒，月弄寒會意地點了點頭，“我們那邊也會全力調查這件事，五位前輩的死只會是一個開始，所以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了，我即刻回去與十觀前輩和琴老前輩商議，讓他們務必儘快找出噬魂陣的破陣之法。”

    蕭惜惟嗯了一聲，又說道：“既然靈歌出現在了這裏，那麼此刻景陵城定還有其他瀧日國派進來的人，你們那邊也派人排查一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待我安頓好了汐兒，便來與你們一同商議破陣之事。”

    月弄寒點了點頭，走上前去將懷中的頭顱交到了縹無手中，說道：“五位前輩的身後事就交給你了，隨風，跟我走。”

    夜幕很快降臨。

    蕭惜惟神色凝重地坐在牀前，看着牀上昏睡的女子發呆，腦子裏雜緒繁多。

    派出去調查的人在城外三十裏處找到了雪原五豹的遺體，現場經過了一場很激烈的大戰，方圓數百米被摧毀得慘不忍睹，甚至連雪原五豹的兵器都被打得四分五裂，他過去看了一眼，那樣的破壞力不是一般的武功所能造成的，在那裏，他還感受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氣息。

    那是屬於輪迴之花的氣息。

    那便證明，雪原五豹是死在輪迴之花下的，可瀧日國那邊唯一有可能練成輪迴之花的，便只有葉孤野一個人。

    莫非葉孤野真的從噬魂陣裏出來了？

    他又吩咐着人仔細在周圍排查了許久，還是沒有發現蠍仙子的蹤跡，他只能帶着雪原五豹的遺體回到了景陵城。

    回到景陵城後，他當即聯合月弄寒下令封鎖了整個景陵城，城中所有人未經許可，不得隨意進出，雪原五豹在江湖上的威望很高，爲免引起恐慌，他們還暫時隱藏了雪原五豹的死訊，只讓縹無那邊先祕密將人安葬了再說。

    之後他又安排人護送走了前來參加婚宴的賓客，才去見了十觀和琴南和，面對十觀和琴南和，他沒再隱瞞，將自己那晚夜探噬魂陣時所看見的情況說了出來，也將他在離愁幻府看到的有關葉孤野的一切說了出來。

    十觀和琴南和聽了後，皺着眉沉思了許久，十觀才問道：“所以，你是覺得葉孤野有可能藉助噬魂陣吸收了葉伏筠身上的輪迴之花的功力？”

    蕭惜惟點了點頭。

    琴南和的臉上露出了棘手的神色，當初在蒼梧山時，他和十觀曾短暫的和葉伏筠對上過，他和十觀聯手都差點沒有接下葉伏筠的全力一擊，若是葉孤野真的完全吸收了她的功力，再加之他的身上又有靈犀，修煉本就比一般人快，如此一來，還有誰會是他的對手，那噬魂陣又該如何破？

    他也聽說了，當初在血域魔潭，若非他的先祖先重創了葉伏筠，再加上有鳳鸞箭，他們才能僥倖殺了她，如今鳳鸞箭已毀，另一支龍麟箭也隨着他的先祖不知所蹤，若是葉孤野真的喪失了神智，輪迴之花又讓人有不死的能力，屆時，他們即便迫不得已想要殺了他也是難上加難。

    這時，月弄寒說道：“你適才說，葉孤野有可能跟靈歌進行了血誓，靈歌或許可以喚醒葉孤野？”

    蕭惜惟道：“這只是我們的猜測，是與否都要等找到靈歌才能知道，所以，我們現在重中之重是要先找到靈歌，只是靈歌曾是我最得力的手下，她有很強的的反偵查能力，還得請你這邊全力配合我們找到她。”

    月弄寒點了點頭，說道：“這是自然。”

    之後一整天，他們都沒有發現任何靈歌的蹤跡，她像是突然出現又憑空消失，甚至排查了景陵城一天後，也沒有發現什麼行跡可疑的人。

    蕭惜惟此刻的心情十分沉重，新婚第一天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很自責，若非要留在這裏喝他們的喜酒，雪原五豹或許早就離開了，根本不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雪原五豹於他而言是個亦師亦友的存在，他爲什麼就沒有親自去送他們一程呢？

    他該去送送他們的。

    他的眼睛溼潤了，手撫上了凌汐池的臉，手指緩緩落在了她的額間，指力一凝，微微一拂，一道若有似無的白色印記出現在了她的額頭上。

    他知道，這是屬於輪迴之花的印記，只是太過微弱，還未完全成形，當時她正昏睡着，爲免她醒來後這道印記給她帶來麻煩和負擔，他便用功力暫時將它壓制了下去。

    可事到如今……

    蕭惜惟猶豫了一下，想了想，手指一動，那道印記又消失不見了。

    他眨去了眼中的淚水，算了，還是等她生下孩子再說吧，他不想她懷着孕還要那麼辛苦的去修煉武功。

    這時，牀上的人動了動，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凌汐池看着頭頂的牀幔，醒目的紅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夢。

    “汐兒，你醒了？”蕭惜惟見狀，連忙握住了她的手，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凌汐池蹭地一下坐了起來，撲在了他的懷中，說道：“惜惟，那是一個夢對不對，五位前輩沒有死，他們還在這裏，靈歌沒有回來，我哥哥也沒有死對不對？”

    蕭惜惟輕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撫着，沉默了很久，才說道：“汐兒，那不是夢。”

    他雖然不想讓她傷心，但該面對的總要面對，不是嗎？

    他的聲音又一次哽咽了起來，說道：“五位前輩確實已經不在了，我已經找到了他們的遺體，但是你的哥哥，他並沒有死。”

    凌汐池痛哭出聲，她好想騙自己那只是一個夢，可是她知道，事實就是事實，她騙不了自己。

    她甚至除了哭以外，什麼都做不了。

    聽着她絕望的哭聲，蕭惜惟擁緊了她，“汐兒，你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五位前輩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子，振作起來，我一定會找到兇手，早日爲他們報仇。”

    “爲什麼？”凌汐池靠在他的懷中，哭得嗓子都有些啞了，問道：“爲什麼靈歌會變成那個樣子，他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在看到靈歌充滿恨意的眼神那一刻，她就知道，回來的根本不是靈歌。

    蕭惜惟無法回答她的話，他握住了她的手，保證似的說道：“汐兒，我會找到她，我也會還你一個真正的靈歌。”

    所以，別難過了好嗎？看着她難過，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凌汐池聽着他堅定的語氣，擡眸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傷痛後，她有片刻的失神。

    他和雪原五豹的感情並不比他淺，在他尚還年少的時候，雪原五豹甚至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看待，如今看着他們慘死，他的心中肯定也是很痛苦的吧。

    可他不能表現出來，甚至還要強忍着傷痛來安慰她，給她依靠，因爲他是她的丈夫，因爲除了傷痛之外，他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