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過往

    縹無咬着牙說道：“若不是他們，我和我母親不會分開那麼久，我也不會從小就成了一個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的孤兒。”

    風聆看着他，“你除了你母親沒在身邊之外，你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孤兒嗎？那你忘了，她曾做過什麼嗎？她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毒，你的父親，也是她毒死的！”

    她當初聽到這些事的時候，一度覺得聞人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瘋子，她恨蕭雲寞可以，蕭雲寞是該殺，可孩子是無辜的，她身爲一個母親，居然對自己孩子也狠得下心。

    這樣的人，眼中只有自己，未免太可怕了。

    風聆並不笨，這些年呆在雲隱國，關於雲隱先王和先王后的故事她都聽說過，月弄寒和蕭惜惟之間的關係她隱約也知道幾分。

    她知道月弄寒是蕭惜惟同父異母的哥哥，也從縹無的口中知道了當年蕭惜惟的父親是先結識了月弄寒的母親，兩人彼此傾心，在一起過了幾年神仙眷侶的生活。

    可聞人瑟是江湖出身，身份並不爲雲隱王室認可，一介江湖草莽，又是魔門詭天門門主的女兒，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女，這種身份怎麼能成爲一國之母。

    在雲隱王室的強烈反對下，蕭雲寞迫於壓力，只得迎娶了蕭惜惟的母親。

    雲隱王室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身爲君王，不能有太多的子嗣，爲了保證血統，王位的繼承人必須爲王后所出，而王后也必須是雲隱貴族中最爲出色的女子。

    這種出色不單單指容貌才情，還有品性，武學天賦等等，每當各個貴族中有適齡女子出生，雲隱王室便會專門派人前往探其天資，被選中的從小按照日後雲隱王后的標準來培養，等到年紀一到，最優秀的那個便可嫁入王宮，成爲一國之後。

    經這樣嚴格挑選出來的女子基本都可稱之爲天之驕女，而蕭惜惟的母親花凌霄無疑是最爲出類拔萃的那一個，她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註定要做雲隱國的王后的。

    花凌霄出身於雲隱古老的名門望族花氏一族，天資極爲過人，十五歲便學會了花氏不傳絕學，號稱天下第一劍法的幻天四意訣，更是成爲了名劍譜上排名第一的凔凌劍的主人，很快便打遍雲隱無敵手，傳言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精通百家武學，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文韜武略都堪稱是卓絕超羣。

    這樣的女子本不該被困於宮闈之中的，可惜雲隱王室偏偏選中了花凌霄作爲蕭雲寞的妻子，她本不願，可礙於家族榮耀，她還是同意了。

    花凌霄出生高，從小便心高氣傲，花氏一族更是遵從一夫一妻，她便以此向雲隱王室提了條件，蕭雲寞若要娶她，此生便只得有她這一個妻子，不可以再另娶他人，否則她便不嫁。

    雲隱王室很看重她，自然也同意了她這個要求。

    可花凌霄嫁給蕭雲寞後，才發現蕭雲寞的心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甚至還與其他女人牽扯不清，她痛恨這種心中明明裝着別人卻爲了家族關係與她聯姻的行爲，心高氣傲的她也受不了這樣的委屈，便在蕭惜惟四歲的時候離開了雲隱國，去了小苦海修行，還將自己的名字改爲了花殘雨，自稱爲回岸居士。

    那時的聞人瑟並不知道蕭雲寞其實是雲隱國的國主，因爲蕭雲寞在外的身份用的是藏楓山莊莊主蕭寞的名義。

    蕭雲寞莫名消失數月，她便去藏楓山莊找他，卻得知了他們的莊主即將要迎娶別的女人爲妻，至於娶的是誰，連藏楓山莊的人都不知道。

    聞人瑟在藏楓山莊外站了幾天，都沒等到蕭雲寞回來，她終於接受了蕭雲寞要拋棄自己娶別人的事實，傷心欲絕的她選擇了投湖自盡，卻陰差陽錯的被微服私訪的寒月王所救。

    寒月王對聞人瑟一見鍾情，將她帶回了寒月國，即便她的腹中已經有了蕭寞的骨肉，他也並未嫌棄過她，甚至還封她做了寒月國的夫人。

    生下月弄寒後，哪怕寒月王對她百般呵護，可她還是未曾忘記過蕭雲寞，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在極致的相思之痛下，她心中的仇恨也與日俱增。

    爲了報復蕭雲寞，她拋下了尚在襁褓中的月弄寒，回到了詭天門，從她父親聞人清那裏拿走了兩副名叫雪舞耀陽的毒藥，一副下在了自己親生兒子的身上，另一副則用在了前去詭天門尋找她的蕭雲寞身上。

    再然後，聞人瑟便消失了，蕭雲寞後來回到了雲隱國，還帶回去了一個孤兒，那個孤兒便是縹無。

    讓所有人都覺得奇怪的是，蕭雲寞對那個孤兒很好，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還好，不僅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他，還讓他拜入了好友風魔老人的門下。

    他也從未跟人提起過他中了毒，直到他第一次毒發，他的好友風魔老人才知道，便一直在爲他配製雪舞耀陽的解藥，只可惜這種解藥要製成實在太過困難，需要數十種珍惜藥材，風魔老人苦覓了多年才集齊了那些藥材，卻也只能勉強製出一份解藥出來。

    再後來，蕭雲寞認出了月弄寒，更是將這唯一的一份解藥給了月弄寒，算是爲自己年輕時造下的孽做出了一些補償。

    只是誰也不知道，當年的聞人瑟與蕭雲寞在月弄寒之前居然還有一個兒子，而這個兒子一直被蕭雲寞養在身邊。

    想到這裏，風聆嘆了口氣，如果縹無真的是蕭雲寞的兒子，她不想去想蕭雲寞是懷着何種心情將縹無撫養長大的，也不願去猜縹無爲何會以孤兒的身份留在蕭雲寞的身邊。

    但她相信，造成縹無他們母子分離的絕不是花凌霄，她很欣賞花凌霄，這樣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世間本不多，既然不愛就不必苦苦糾纏。

    如果花凌霄真的容不下聞人瑟和她的孩子，要對他們下手的話，又怎麼會放棄自己雲隱國王後之位選擇出家。

    雲隱王室既然當初看不上聞人瑟，那麼就絕不會留下她的孩子，造成聞人瑟與縹無骨肉分離的，或許便是雲隱王室的手筆，只是沒想到，蕭雲寞居然乾脆就將兒子養在了自己的身邊。

    這件事就事論事來說，混蛋的也只是蕭雲寞這個人，是他背信棄義娶了別人，聞人瑟固然可憐，可花凌霄和蕭惜惟又何其無辜，既然蕭雲寞不願意娶花凌霄，爲何不事先說清楚，堅決反抗到底，難道他真的不娶，雲隱國還能殺了他不成。

    如今蕭雲寞也死了，他們母子來將往日的過錯算在蕭惜惟和凌汐池的頭上，要讓他們償還過去的恩怨，也未免太不講道理了些。

    聞人瑟見風聆肆無忌憚地甩了縹無一巴掌，又敢當着她的面數落她，當下氣上心頭，怒道：“好個伶牙俐齒的臭丫頭，你居然敢打他，你信不信我一會兒折了你的手，再撕了你的嘴！”

    風聆扭頭不客氣地看着她，說道：“我何止要打他，我一會兒連你一起打！你這個老妖婆，盡是耍些骯髒齷齪的手段，你之前指使着綠翎對阿尋做出那麼可恥的事情，現在居然又想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去害她的丈夫，你這人怎麼這麼惡毒，你若想報仇，堂堂正正與他們打一架便是，何必盡是搞些不入流的下作法子。”

    聞人瑟長這麼大還未被人這麼指着鼻子罵過，還是一個粗魯不堪的臭丫頭，更可氣的是這個丫頭還是他兒子未過門的媳婦，這真要娶進門了還得了，日後不得騎在她的頭上。

    同樣都是兒媳婦，她還是喜歡那邊的那兩個，至少那兩個在她面前都是唯唯諾諾的，一點都不敢放肆，省心得不得了。

    她越想越覺得窩火，當即臉上掛不住了，“臭丫頭，你睜大眼睛看看我是誰，豈容你在我面前放肆，你趕緊給我滾一邊去，你不是還想着要嫁給烽兒嗎，你要再這麼不知好歹下去，日後我絕不允許烽兒娶你過門！”

    “我不用睜大眼睛看，我現在就看得很清楚，你就是個毒婦，”風聆插着腰，呸了一聲，惡狠狠地瞪着縹無一眼，說道：“這種背信棄義的人，我風聆也絕不嫁，送我我都不要，阿尋是我結拜的姐妹，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說罷，她的手一揚，一支飛箭從她的袖中射出，如一道流光一樣朝着聞人瑟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