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鑄箭之法

    她頓了頓，擲地有聲地說道：“只有不被控制，才能尋求破解。”

    暮色逐漸暗沉，大牢裏的光線越來越暗，夜色正盡情地吞噬着天地間最後一抹光亮。

    凌汐池的心也隨之沉了下去，她能感覺到，那場大戰，快要來臨了。

    十觀點了點頭，“小友說得不錯，如果我們能解救這些被噬魂陣控制的人，那或許便能由此找到不被噬魂陣控制的方法，只要不在噬魂陣中迷失自己，破陣也將不是件難事。”

    琴南和亦說道：“既然我們已經找到了缺失的那一陣便是迷失，他們又是被噬魂陣控制的，不如我們索性將他們帶去噬魂陣中，說不定在那裏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十觀嗯了一聲，捋着鬍鬚說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找沈堡主，讓他隨我們一同前去噬魂陣。”

    說罷，他看向了如珩和觀澄兩位道長，說道：“兩位道友，看來這次還得你們出手助我們一把了。”

    兩位道長立即說道：“道兄言重了，瀧日國若真行如此滅天絕地之事，我們自當責無旁貸。”

    蕭惜惟朝他們拱手行了一個禮，說道：“那便麻煩幾位前輩了，今日之事，我會即刻去同月王商議，既然瀧日國已有所行動，景陵城也要做好部署了。”

    十觀等人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憂慮的神色。

    今日晨起，他們便得到了消息，瀚海國增援瀧日國的十萬大軍已經抵達了雁回峯，再加上靈歌等人的出現，都在向他們傳遞一個訊息，那就是瀧日國已經按捺不住要反擊了。

    十觀微微地嘆了口氣，這幾日他夜觀天象，發現天象極爲詭異，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顆紅色的星星，那顆星星仿若蒙塵的明珠，身上的灰塵正在慢慢消散，逐漸吐露出炫目的光華，在它的周圍，則羣星晦暗，連月亮也被一大片黑雲遮住，而那片黑雲，正在以極快的速度鋪向周圍的天空，吞噬着羣星，朝着那顆紅星而去。

    新星併火，五星失行，日月薄蝕，這是極爲罕見的天象。

    正所謂天象異常，必有世殤，兵喪並起，君子憂，小人流。

    他能感覺到有一股沉重的壓迫力正在朝景陵城靠近，有種黑雲壓城之感。

    此時此刻，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幾人一番商議後，立即馬不停蹄地帶着靈歌和那幾名瀧日國的探子趕去了噬魂陣。

    他們離去後，蕭惜惟便要送凌汐池回惜王府，縹無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同十觀他們一同離去，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

    凌汐池喚住了他，說道：“縹無，我這幾日感覺身體有些不適，還要勞煩你爲我診診脈，你就隨我們一同回府吧。”

    縹無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是有話要對他說，只是不方便在這裏說，點頭嗯了一聲。

    回到惜王府後，蕭惜惟屏退了下人，扶着凌汐池坐下後，他才說道：“汐兒，你可是有什麼話要對師兄說嗎？”

    縹無怔了一下，看向了蕭惜惟，心中還是有些無奈，這麼久了，他還是不願意叫自己一聲大哥。

    凌汐池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先將非煙非霧喚了進來，讓她們去吩咐廚房準備晚膳。

    聽着她讓廚房準備的菜式，風聆的眉頭疑惑地皺了起來，這些菜，怎麼都是她最愛吃的？

    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蕭惜惟和縹無也同時不解地看向了凌汐池。

    待到非煙非霧退下後，風聆才撓着腦袋問道：“阿尋，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都是……”

    “都是你愛吃的是不是？”

    凌汐池笑着看向了她：“你今日辛苦了，又受了傷，是該好好犒勞犒勞你才是，一來，是感謝你今日幫我抓到了靈歌，二來，我們也好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三來，我還有事要請你幫忙。”

    風聆連忙走到了她的身邊，故作不愉地說道：“阿尋，我說過的，我是你的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用這麼見外，這都是我該做的。”

    她伸手牽起了她的手，俏皮地晃了晃，說道：“如果有一天，這些事情落在我的身上，你也會這麼幫我的，不是嗎？”

    凌汐池在她的手上拍了拍，笑道：“我要請你幫的這件事很重要，你先聽我說完。”

    風聆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拇指指着自己，一臉的義薄雲天，“你說吧，只要我做得到，別說一件，便是一百件我也幫你。”

    凌汐池定定地看着她，說道：“我要你回神蛇族。”

    “什麼？”風聆彷彿聽錯了，錯愕地看着她，隨即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憤怒，“阿尋，你什麼意思，你要趕我走？”

    凌汐池怕她誤會，連忙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要趕你走，我是要你回神蛇族找一樣東西。”

    “找什麼東西？”

    蕭惜惟和縹無的眉頭也同時一皺，三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凌汐池覺得自己的心好似在滴血，可她卻不得不這麼做，她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鑄造鳳鸞箭的方法。”

    蕭惜惟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臉色陰沉了下來，蹲在了她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面帶痛色地說：“汐兒，你不必如此，還有其他辦法的。”

    風聆和縹無也像是想到了什麼，兩人對視了一眼，風聆咬着脣問道：“阿尋，你要用這箭殺誰？是……”

    她沒有將話說完，可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凌汐池苦笑了一聲，說道：“你們也知道，我當初能殺了葉伏筠，全靠着手上有鳳鸞箭，如今鳳鸞箭已毀，我們手上便沒有了剋制輪迴之花的武器，若是瀧日國那邊真的出了一個可以比肩葉伏筠的人，我們唯有再製造一支鳳鸞箭才能再次殺了他。”

    風聆咬着嘴脣，“可你明明知道，最有可能練成輪迴之花的便是你的哥哥，你真的要用這個方法去對付他嗎，你真的下得了手嗎？”

    大義滅親，說得容易，又有幾人能真的做得到。

    凌汐池望着門外，天色已經黑盡了，整片天地都被黑暗所籠罩。

    凜冽的寒風在外面呼嘯而過，天空中好似又飄起了雪。

    她嘆了一口氣，聲音如同寒風一樣淒涼：“無論是誰，如果他真的如同葉伏筠一樣作惡多端，我都會殺了他，哪怕他是我的哥哥。”

    風聆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也跟着她望向了門外。

    雪花簌簌而落，天氣越來越冷，以前怎麼就沒覺得，冬天原來是那樣的冷，她開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期待着春天到來。

    凌汐池又接着道：“鳳鸞箭和龍麟箭是當初靈邪在神蛇族製造的，你的先祖又是她唯一的弟子，我想讓你回去找找看，靈邪可曾留下鳳鸞箭的鑄造方法，只是瀧日國既然已經有所行動，定會密切注意着景陵城的一舉一動，你現在出發的話，路上怕是會有危險，所以……”

    她看向了縹無，說道：“就讓縹無陪你回去吧，正好你也多年沒有回去了，是該回去看看老族長了，你們倆的事，怎麼也得告訴他一聲，讓他老人家點頭同意才是。”

    縹無正要開口說話，蕭惜惟便扭頭看着他，說道：“汐兒說的是，你就同風聆一起去吧。”

    縹無的眼中閃過一抹極其複雜的神色，目光灼灼地看着蕭惜惟，冷笑道：“你真的要讓我在這個時候走？”

    蕭惜惟避開了他的視線，說道：“風聆一個人上路不安全，你該護着她回神蛇族。”

    “你……”

    縹無又急又氣，朝他走了兩步，連拳頭都捏緊了，像是控制不住想要揍他。

    他分不清，蕭惜惟這是真的希望他去神蛇族找到鑄造鳳鸞箭的辦法，還是故意在找藉口將他們支走。

    靈邪逝去已經三百多年了，若是她真的留下了製造鳳鸞箭和龍麟箭的方法，神蛇族怎麼會三百多年來對此一無所知。

    歲月更迭，滄海桑田，足夠改變和摧毀太多東西，風聆作爲風家的後人，尚且不知她的師祖留下些什麼，神蛇族裏又怎麼會找到什麼鑄箭方法。

    即便找到了，鳳鸞箭乃是用極爲罕見的材料所制，他們豈非還要去尋找鑄箭的材料，這一找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等到真的將箭鑄造出來，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他急得來回踱了兩步，手握成拳狠狠地捶在自己的手掌上，說道：“若是我留下來，還能助你們對抗瀧日國，我若走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蕭惜惟就打斷了他的話：“你就放心吧，即便兩軍交戰，瀧日國也暫時奈何不了我們，況且十觀前輩和琴老爺子都在這裏，還有月弄寒，他如今已經吸收了龍魂之力，武功早已今非昔比，哪怕是葉伏筠復活了，我們也有一戰之力。”

    縹無氣得笑了起來，說道：“既然如此，那又何須我去找什麼鳳鸞箭。”

    凌汐池知道他是不願意走，故意用着輕鬆的語氣道：“思危所以求安，慮退所以能進，乾坤未定之前，一切皆爲未知，我們總是要做多手準備嘛，準備得越充分，後路就越多，只有多未雨綢繆，我們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縹無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蕭惜惟，知道他們夫妻倆心意已決，他多說也是無益。

    良久，他才咬着牙說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神蛇族走一趟。”

    蕭惜惟點了點頭，說道：“那……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縹無看着他：“不過，在走之前，我還有些事要對你說。”

    蕭惜惟嗯了一聲，對上了他的視線，好一會兒，他才低啞着嗓音說：“你能不能，在我走之前叫我一聲大哥。”

    蕭惜惟笑了，那笑容像是春日的暖陽，燦爛而又溫暖，照得滿室生輝，就連那冬日的嚴寒好似也被驅散了幾分。

    隨後，他很坦然地叫出了那一聲，“大哥。”

    凌汐池和風聆也跟着笑了起來，縹無深呼吸了一下，走到了蕭惜惟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蕭惜惟起身，兄弟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這是男人之間特殊的儀式，代表着從此二人之間再無嫌隙。

    凌汐池扶着腰站了起來，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兄弟二人今晚就好好喝一杯吧。”

    蕭惜惟猶豫了一下，喚來了一名侍衛，說道：“你去隔壁月王府一趟，就說孤邀月王過府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