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一葉障目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蝦米不會遊字數:3552更新時間:24/06/28 17:16:37
她回來已經許久了,一直沒見到琴漓陌的身影,問了風聆,風聆也只說琴漓陌在兩年前便外出去尋找聖影衛的後人,此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聖影衛當初是葉琴涯親創的,共分爲四支,聖凰騎,影翼騎,衛雲騎和輕羽騎。
據說這四支騎兵的首領都是當時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奇人異士,爲葉琴涯的風度和武功所折服,甘願追隨他左右。
在昇鄆帝國毀滅,葉琴涯帶着龍魂消失了以後,他們便帶着自己的後人隱遁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在人間出現過,就連他們身負的奇能,也就此在江湖上消失。
如果琴漓陌真的能尋得他們歸來,這對於寒月國和雲隱國而言,無異於如虎添翼。
況且琴漓陌也是她見過的天賦最高的女子,小小年紀便能和東方寂打個平手,在武學之道上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就憑她能從火陽訣中領悟出冥火箭便可見一斑,相信當初在血域魔潭見識過輪迴之花的她會有所領悟,這些年的武功肯定也突飛猛進,有她回來幫助他們,他日對陣瀧日國的時候,他們的勝算也多兩分。
葉隨風知道她問的是琴漓陌,也曾見過這個天賦異稟的奇女子,可惜這女子神祕無比,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當日離去後,謝虛頤便曾派了幾隊人馬出去尋她,可她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不見蹤跡。
他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和謝先生都曾派人去尋找過她,沒有找到。”
凌汐池遙望天際,沉默了下來。
陌陌,你究竟去了哪裏?你還好嗎?
葉隨風又問道:“阿尋,你問她的行蹤,是要找她嗎?”
凌汐池回過神來,卻突然想到,月弄寒和謝虛頤都在找琴漓陌,十觀先生和琴南和也留在了聖月城,雖然琴漓陌已經知道了她的先祖葉琴涯封印龍魂的真正目的,可這幾百年來,她們琴家一直秉承着守護龍魂,還天下清明的責任,如今龍魂既已認了月弄寒爲主,她們琴家自然會擁戴月弄寒,琴漓陌若真的尋回了聖影衛的後人,那麼,是不是意味着,雲隱國日後會多面臨一個勁敵。
她的心越發亂了起來,她雖然答應了蕭惜惟不再見月弄寒,可如今雁回峯突增變故,慕家和聞人瑟此來景陵城又目的不明,縹無到底經歷了什麼他們也還尚未可知,現如今,瀧日國還未破,兩國已經暗暗較上了勁,這樣錯綜複雜的情況下,她是否還是應該再見月弄寒一面。
凌汐池覺得好難,她不想違背對蕭惜惟的承諾,可她更不想景陵城會因爲他們父輩的恩怨內亂起來,以月弄寒寬厚仁和的心性,只要她去找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無論聞人瑟和慕茗來景陵城有什麼目的,他都暫時不會讓他們亂來。
可這些她不敢跟葉隨風說,免得他會爲難,只得說道:“隨風哥哥,陌陌是我結拜過的好姐妹,她離去多年,肯定還不知道我平安歸來了,我就快要成婚了,我想讓她回來喝我的喜酒。”
葉隨風想了想,說道:“我會再派出一些人出去找她。”
凌汐池嗯了一聲,又看向了風聆的身影,扭頭衝着非煙和非霧說道:“不要讓陛下知道我今日看到了雁回峯的動靜,你們也什麼都沒看到,知道嗎?”
非煙和非霧對視了一眼,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同時應道:“是,奴婢遵命。”
凌汐池這才放下心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淵和終於累了,再也練不動球,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凌汐池連忙起身走下臺去,關切地問道:“累了是嗎?”
淵和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母后,淵和沒有力氣了。”
“淵和今天已經很棒了,既然累了,那我們就不練了,回去休息好嗎?”
凌汐池柔聲說着,蹲在了淵和的面前,見她滿身大汗,身上全是塵土,忙讓葉嵐傾和非煙非霧先帶着她回府中去洗洗。
非煙和非霧爲難起來,蕭惜惟有令,她們二人必須追隨她的左右,寸步不離的保護她,沒有蕭惜惟的許可,她們不能擅自離開她。
凌汐池見狀道:“你們回去吧,我和隨風哥哥再說兩句話就回來,耽誤不了多長時間,陛下不會知道的。”
非煙和非霧雖然覺得不妥,但見葉隨風和風聆都在,有他們二人在,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只得遵命離去。
待到她們離去後,凌汐池這才看向了葉隨風。
葉隨風也看出了她是故意支走她們,說道:“阿尋,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凌汐池搖了搖頭,轉而問道:“隨風哥哥,你這些年的劍法練得如何了?”
葉隨風愣了一下,隨即回道:“還是比不上大哥,大哥當初在安都城使出的那一劍,我到現在也想不出破解的方法來。”
凌汐池也回憶起了安都城的那一晚,那是葉孤野與葉隨風第一次交手。
葉孤野的劍快而準,沒有任何的花招,沒有任何的廢招,可只要他出招,無論對手是誰,就沒有擊不中的時候,因爲葉孤野曾跟她說過,真正要殺人,只要一劍就夠了,所以他一直在苦練那一劍,能殺人的那一劍,最後他自己也變成了那一劍。
葉隨風在劍道上也和他一樣,苦練能殺人的那一劍,也是快準狠,劍出時勢若雷霆閃電,可他心中的仇恨沒有葉孤野深,也不曾有過葉孤野那些慘痛的經歷,所以出劍之時並沒有那種讓天地都爲之震撼的極致力量。
凌汐池道:“隨風哥哥,你能練給我看一下嗎?”
葉隨風又愣了一下,隨即拔劍出鞘,森寒的劍氣頓如一條出淵的冰龍,帶着凌人的寒意,讓人的血液和骨髓都爲之冷了起來。
凌汐池還來不及眨眼,場中四散的數只球幾乎在同一時間四分五裂,而劍光只一閃而過,再看去時,葉隨風的劍已經回了鞘,彷彿從未拔出來過。
他的劍很快,但對比起當初的葉孤野來,還是不夠快,如果他再一次對上葉孤野,被破的那一個仍然還是他。
凌汐池看出了他的問題所在,說道:“隨風哥哥,我曾練過無我劍法,萬法不離其宗,所謂劍道也是殊途同歸,無我劍法乃爲破劍而生,只要練成了無我劍法,任何有形之招都可以找出破解之式,而若想要自己的劍法不被破,就先得知道如何破,破中有立,立中有破,以破促立,立在其中,你要不要看一下無我劍法?”
這便是她要支走非煙非霧的原因,蕭惜惟不喜歡她再碰劍,不喜歡她再練武,只要非煙非霧在,她們就會把她的一舉一動都告訴他,她可以不再修煉武功,但是不代表她不可以將自己所會的武功教給別人。
她雖然已經收了幾個徒弟,可現在看來,沈桑辰和穆蘇的天賦雖好,但畢竟少年心性,經歷有限,並不能完全領悟無我劍法的真諦,而雷小虎更是資質有限,並不是塊練武的料。
但是葉隨風不一樣,他和葉孤野一樣,是天生爲劍而生的人。
適才聽見葉隨風說他這些年止步不前,沒有突破,她便知道,他已經遇上了瓶頸,只要跨過了那一步,他就會更上一層樓,可往往就是這簡單的一步,反而會成爲終身都逾越不了的鴻溝。
練武最忌一葉障目,必要時,只能從其他方向找尋突破之法。
或許葉隨風在看過完整的無我劍法,知道別的路是如何走的之後,會有所領悟。
葉隨風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只回答了一個字:“好!”
凌汐池如今的力氣沒辦法支撐她拿起劍練完一整套劍法,只得讓風聆給她找來了一根樹枝,她一邊使着劍招一邊將精要之處講了出來,等到練完一整套劍法後,她整個人已累得氣喘吁吁。
風聆連忙將她扶坐了下來,帶着嗔怪的語氣道:“阿尋,你這又是何苦?”
凌汐池搖了搖頭,目光卻沒有離開葉隨風分毫。
葉隨風還站在那裏,彷彿入定了一般,整個人都好似陷入了一種極度空茫的境界裏,剛纔的劍招化作一縷縷意念在他腦海中流淌着,並且逐漸快了起來,然後,他縱身一躍,執劍在手,落入了寬闊的蹴鞠場中。
四野風動,場中沙塵滾滾而起,葉隨風一動不動,身側卻彷彿浮現出了萬千劍影。
那一刻,他的氣勢完全不同了。
風聆道:“你的苦心果然沒白費,看來他定是領悟到了什麼。”
凌汐池笑道:“其實跟我沒多大關係,是他自己將自己困在了一個瓶子裏,只想着衝破瓶頸就能看見更高的境界,但或許,其實那個瓶子並不存在,所謂的障礙是他自己給自己設下的限制,他只要往旁邊看一眼,便能找到出路,凡事若求極致,常會陷入僵局,如稍作轉圜,反而有無限生機。”
很多時候,人的進步,只需要那一瞬間的靈光一現,然後就會產生無限可能。
風聆嘆了一口氣,突然扭頭看着她,卻見凌汐池也看着她,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出聲來。
“阿尋,其實我有話想跟你說。”
“風聆,其實我有話想要問你。”
凌汐池愣了一下,見風聆神色不對,便說道:“你先說。”
風聆埋下了頭,一副不知該不該說的模樣,凌汐池耐心地看着她,風聆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凌汐池從未見過她這副樣子,有些擔心地問道:“究竟怎麼了?”
風聆絞着衣袖,悶了好一會兒,才道:“阿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許是我感覺錯了,我總覺得那個壞男人這些日子有些不對勁。”
“縹無?”
凌汐池皺起了眉頭。
風聆點了點頭。
凌汐池連忙問道:“他怎麼了?”
風聆搖了搖頭:“也沒怎麼,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這幾天,他經常揹着我外出,我問他去做什麼了,可他總不告訴我,我讓他看婚禮要用的東西,他也提不起興趣來,你說,他是不是後悔娶我了?”
看着風聆患得患失的樣子,凌汐池也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連風聆都看出了縹無的不對勁,看來關於縹無,她之前的猜想或許都是真的。
她連忙道:“你別胡思亂想了,縹無怎麼可能會後悔娶你呢,你要相信他,他不是小孩子了,他若不想娶你便不會答應和你成親,肯定是最近軍營裏事情太多了,有些事情他怕說出來你會擔心,你既然願意嫁給他,便該做到最起碼的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