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條件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蝦米不會遊字數:3547更新時間:24/06/28 17:16:37
    冰冽依舊無聲地沉默着。

    縹無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拍了拍手,立時,一個僕人從角落裏走了出來,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包袱恭敬地遞給了他。

    縹無接過,又將包袱給了冰冽,說道:“當今天下波譎雲詭,能置身事外是件好事,有些事情你就不要再去摻和了,好好活着,爲了你冰家,也爲了你自己,你們冰家對瀧日國做得已經夠多了。”

    冰冽接過了包袱,十分不捨地又看了那房間一眼。

    縹無也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說道:“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是你要知道,離開這裏,你才會有活路,你繼續留在這裏,他不會放過你。”

    冰冽問道:“她真的可以幫助他去除心魔嗎?”

    縹無嗯了一聲,說道:“他是爲她成魔,自然也只有她能救贖他。”

    冰冽又問道:“若是救贖不了呢?”

    縹無也沉默了下來。

    冰冽接着道:“這幾年來,他的所作所爲我們已經聽說了,你覺得他還能變回當初的那個愛民如子的惜王嗎?或者說,另外一個,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嗎?就算他日瀧日國消失了,那雲隱和寒月之間呢,他會不會變成第二個寒戰天,老百姓究竟還有多少苦日子要過?”

    許久後,縹無笑了起來,說道:“抱歉,你的這些問題我回答不了你,但是,我能告訴你的是,她在他身邊,至少能讓他保存一絲良知,有她在,即便瀧日國消失了,雲隱和寒月之間也會在短時間內相安無事。”

    冰冽無奈地笑了一聲:“我只希望他不要再折磨她了,她受的苦已經夠多了。”

    “你覺得他會折磨她?”縹無擡眸訝異地看着他,隨即笑道:“這你大可放心,他折磨不了她,沒有誰會比他更不希望她受苦。”

    凌汐池抱着膝呆呆地坐在牀上,房間裏還殘留着歡愛的氣息,她望着窗外,朦朧的光從窗櫺中透了進來。

    天已經快亮了。

    這時,一雙手臂從後面伸了過來,從腰間輕輕地抱住了她,蕭惜惟將下巴放在了她的肩上,柔聲道:“汐兒,別跟我鬧了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凌汐池哭笑不得,問道:“你覺得我在跟你鬧是嗎?”

    蕭惜惟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顧慮的事情不會發生。”

    凌汐池扭頭看着他。

    蕭惜惟執起了她的手,鄭重地說道:“你在意的是我和你姐姐的婚事,但是我和她不會再成婚了。”

    凌汐池懵在了那裏,驚聲道:“你要悔婚?”

    蕭惜惟嗯了一聲。

    凌汐池急忙道:“不行,你不可以這麼做,這樣的話,別人如何說你?又要如何議論姐姐?”

    “管不了那麼多了。”蕭惜惟將她的手握得又緊了一些,將她整個人都圈在了懷中:“有多少罵名我來背便是,我也會盡力補償她。”

    凌汐池苦笑了一聲,擡眸望着房頂,目光有些悲涼:“如何補償,當初我險些搶了她的身體,現在我又要搶她的丈夫,我成了什麼了?”

    “我是你的丈夫,你才是我的妻子。”蕭惜惟吻了吻她的耳垂,接着道:“你爲什麼不問問我爲什麼要娶她?”

    凌汐池冷笑:“這重要嗎?”

    “不重要嗎?”蕭惜惟將她轉了一下,讓她面對着他,說道:“索性我現在便跟你說清楚,我娶你姐姐根本無關任何情愛。”

    凌汐池問:“那是爲了什麼?”

    蕭惜惟說道:“有三個原因,第一,我娶她,藉着大婚的名義,將無啓族的族人遷回到你們曾經的棲息地。”

    凌汐池疑惑地看着他,問道:“爲什麼要這麼做,他們呆在月凌州,難道月弄寒對他們不好嗎?”

    蕭惜惟搖了搖頭,說道:“唐怒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

    凌汐池沉默不語,也不接他的話,只是看着他,等着他接着說下去。

    她大約猜到了一些,但她要聽他怎麼說。

    蕭惜惟道:“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從唐漸依出事的時候開始,不用等到瀧日國攻打月凌州,月凌州也會亂的,當初跟着你們一起下山起義的本就有一半的人不服月弄寒,而月弄寒也不會讓別人繼續以爲他是靠着凌雲寨得的勢。”

    凌汐池還是不說話。

    蕭惜惟接着道:“他是故意讓月凌州亂的,一來是爲了麻痹寒月國的人,二來便是排除異己,唐怒不過是這場爭鬥中的犧牲品罷了。”

    凌汐池道:“可這與我們無啓族有什麼關係,這些年來你也看到了,他對無啓族很好,我相信他,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傷害他們的。”

    蕭惜惟道:“那是因爲雲隱國還沒有站在他的對立面,因爲我們現在在共同對抗瀧日國,若是有一日瀧日國不在了,雲隱國便是他的敵人,你覺得那個時候他還會對你們無啓族的族人好嗎?”

    “爲什麼會不好?”凌汐池反駁他,接着說道:“月弄寒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況且隨風哥哥還在他那裏爲他辦事,便是看在隨風哥哥的份上,他也不可能真的對我們的族人做什麼,況且,他們現在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對他沒有威脅,他沒有傷害他們的理由。”

    蕭惜惟道:“你也別忘了,葉隨風是從我藏楓山莊出去的人,你覺得真到了那麼一天,月弄寒會百分百相信他嗎?”

    凌汐池還是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蕭惜惟嘆了一口氣,說道:“他不是哪樣的人,你瞭解他多少,汐兒,人是會變的,我不否認他現在是個好人,可日後當他真正的處在那個位置的時候,他就沒有辦法當一個真正的好人,事實上,雲隱國和寒月國的對抗現在已經開始了,不是嗎?”

    凌汐池無言以對,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懂了,姐姐正是因爲怕無啓族步上凌雲寨的後塵才會同意與你成婚的是不是?那還有呢?”

    蕭惜惟知道她問的是另外兩個原因是什麼,說道:“雲隱國後宮空懸已久,基本上每日都有勸我早日立後的摺子呈上來,我需要穩住他們,再加上淵和漸漸長大,她也需要一個母親教導她,這個位置本來是屬於你的,我不想給其他人,她是你姐姐,你不在,她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凌汐池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問道:“姐姐也知道你是這麼想的?”

    蕭惜惟道:“是,當着她的面我也是這樣說的。”

    凌汐池冷笑道:“這麼荒謬的條件姐姐也能答應你,她對你的心思你還不清楚嗎?”

    蕭惜惟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凌汐池望着他的眼睛,問道:“還有一個原因呢?你是不是想利用她將我喚回來?”

    蕭惜惟被她說中了心思,避開了她的視線,說道:“我承認,我想效仿葉琴涯復活靈邪的法子將你找回來,你與她曾經共用過一具身體,她是最好的選擇。”

    凌汐池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在他的身上,氣得渾身發顫,說道:“她是無辜的,她該有自己的人生,你覺得用她的命換我回來,我就能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嗎?”

    蕭惜惟抓住她的手,說道:“我承認這很卑鄙,但我不在乎,只要能找到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凌汐池將手縮了回去,心裏五味雜陳,埋着頭道:“我不該回來的。”

    蕭惜惟又將她的手拉着:“沒有什麼該不該的,你是我的妻子,我跟你已經拜過了天地,你對我做什麼都是理所應該的,是我不該,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怨我也好,討厭我也罷,但是你別想再擺脫我了。”

    “我還能擺脫你嗎?”凌汐池閉上了眼睛,她已經被禁錮在了他的身邊,她甚至再一次和他發生了關係,便是她想逃,她又能逃到哪裏去。

    她認命般地說道:“我會留在你身邊,但是你得答應我幾件事。”

    蕭惜惟心中一喜,急忙道:“什麼事,你說。”

    只要她不跟他置氣,別說答應她幾件事,便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

    凌汐池看着他:“第一件事,你放了阿曜,別爲難他。”

    蕭惜惟怎麼也沒想到,她的第一個條件竟是這個,他的心中升起了一抹不悅,他不喜歡她爲了別的男人來跟他談條件。

    他冷聲道:“他不是什麼阿曜,他是冰冽,我會讓他離開的。”

    凌汐池抓住了他的手,說道:“冰冽已經死了,這世上只有阿曜,你放了他,別讓他離開景陵城,把我們的茶園和茶坊交還給他,讓他去打理。”

    蕭惜惟眉頭一皺,說道:“你已經對他有情了是嗎?”

    凌汐池道:“他守了我五年,他爲了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欠他的我應該還,茶園有他一半的心血,那本就該是屬於他的東西,這也是我唯一能給他的東西了。”

    蕭惜惟嘴角一勾,冷笑了起來:“那我可不可以問你,你對他的這份情到底是什麼情?”

    凌汐池愣了一下。

    他又接着道:“讓他留在景陵城,怎麼,你還打算着要和他再續前緣?”

    他的話像把刀子一般扎進了她的心裏。

    凌汐池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好一會兒,她才諷刺地笑了起來:“所以,在你眼裏,我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你覺得我現在和你躺在一張牀上,心裏卻還想着要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是嗎?你已經是這麼看我的嗎?”

    蕭惜惟冷着臉沒有說話,好一會兒,他才道:“我可以給他很多錢,我也可以安排好他的去處,但是他必須得離開這裏。”

    他的語氣冷然,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凌汐池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抹一閃而過的狠戾。

    她放緩了語氣,甚至帶着一點哀求的意味,說道:“男女之間不止有情,還有義,我答應你,只要你讓他留在這裏,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見他,我一步都不離開你好不好?”

    她有她的顧慮,她看得出來,在雲桑村的那些日子,是她認識冰冽以來,他過得最開心的時光,在那裏,他可以以阿曜的身份好好活着,做他真正喜歡做的事。

    現在,瀧日國已經知道了他還活着,她怕他一旦離開這裏,他們會以冰家的名義來威脅他,讓他重回瀧日國。

    蕭惜惟看着她,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說道:“你該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不管情也好,義也好,都不是你應該對他存有的東西。”

    “可他已經存在了。”凌汐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說道:“況且,你也不會讓我離開你的視線的不是嗎?只要我不見他,那麼,他在哪裏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