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新王即位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蝦米不會遊字數:4725更新時間:24/06/28 17:16:37
染血的宮門已大開,喊殺聲還在持續,鎧甲兵刃磨蹭着,發出森森的金屬聲。
聖月殿,明月高懸。
殿前的階梯下,幻月影衛已將整個大殿圍得水泄不通,階梯上,是寒月王的親衛軍,手持着大刀護在大殿門口,看着底下如狼似虎的兵士,一個個都有些不知所措。
森嚴的大殿內,燈火通明,獸形鼎爐飄出嫋嫋青煙,金絲楠描金龍椅上,寒月王儀容整潔,端坐其間。
他面前的桌案上還放着一個黃金製成的圓盤,圓盤內,一塊青龍玉散發着幽幽的光,照得他的臉晦暗不明。
盤中的正是那令無數人爭得頭破血流的龍魂。
寒月王年紀不大,不過才五十來歲,可此刻的他看上去已經很老了,形容枯槁,滿臉滄桑,頭髮雖然梳得很整齊,沒有絲毫凌亂,可依舊能看到那一根根如銀絲一般的白髮,深深下陷的眼窩裏,是一雙渾濁暗淡的眸子。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盤中的龍魂,沉思了很久也沒想明白,就這麼個東西,爲什麼人人都說得到它便可以得到天下?
大殿外,一身白衣的公子踏月而來,雖然身上有傷,全身上下血淋淋的,可他給人的感覺依然是那麼的高高在上,纖塵不染。
幻月影衛齊刷刷地分成兩列,全部跪下。
待到他步上階梯的那一刻,大殿內的龍魂大放異彩,青色的光將整個聖月殿籠罩住了,在半空中凝結成一縷縷淡淡的五彩之氣。
那種氣息威嚴神聖,讓人心生畏懼,甘願臣服。
所有的親衛軍和幻月影衛都仰着頭望向了上空。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真龍之氣?
他們可都聽說了,血域魔潭那一戰,龍魂可是選擇了他們面前這一位。
當初這位被押解回國,打入牢獄之時,有太多的人幸災樂禍,等着看笑話,而此時此刻,沒人能笑得出來。
聖月城輕易的就被攻破了,而守衛王城的幾位將軍一個都沒來,幾位王子的府邸更是被不知從哪裏來的刺客控制得嚴嚴實實,連條狗都沒能跑出來。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們的頭頂早已換了一片天。
聖月殿裏,寒月王凝視着與剛纔截然不同的龍魂,意味深長地說了一聲:“得龍魂者得天下,一攬山河天下歸,原來如此啊。”
說罷後,他擡眸看了出去,輕輕地喚了一聲:“老三。”
月弄寒走至門口跪下,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王。”
寒月王嗯了一聲,輕聲道:“進來吧。”
“是。”
月弄寒起身,從容不迫的大步邁了進去。
大殿的門被重重的關了起來,聲音說不出的沉悶。
快天亮時,文武百官們全部急急忙忙的趕來,候在聖月殿外。
不多時,寒月王身邊的李公公捧着王旨走了出來,當衆宣旨。
寒月王身染惡疾,無力再處理政務,未免朝綱不振,故傳王位於三公子月弄寒,望三公子承繼大統後,福澤寒月,庇佑蒼生。
在所有人面面相覷中,相國秦淵第一個從人羣中步了出來,下跪叩拜,三呼萬歲。
幻月影衛的統領月蒼竹緊隨其後,他一跪,所有手持兵刃的幻月影衛也好,寒月王的親衛軍也好,也齊刷刷的扔下了手中的刀,跪了下來,再然後,文武百官盡皆下跪,齊呼萬歲。
三公子神情冷漠的從聖月殿中走了出來,手中捧着龍魂,迎風站立在最高的臺階之上,一眨不眨的看着臺階下跪了一地的人。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陽光透過雲層照在宮殿頂上的五彩琉璃瓦上,折射出絢爛的光芒。
他擡頭望着天上的太陽,喃喃道:“阿尋,從今天開始,我沒有了父王,也沒有你了。”
可我多麼希望你能在我的身邊。
你曾說你最想做的事是行盡天下靜默山水間,我也是啊,那時我多麼希望能和你共遊天下。
你如今去了哪裏呢?
新王即位後,整個聖月城煥然一新,對於寒月國來講,這是一個新的開始。
染血的宮牆很快被沖洗乾淨,連同宮牆上刀劍的劃痕,也被塗刷得整潔如新,堆積如山的屍體也早就被清理掉了,半點痕跡都沒留下,死亡的氣息被春風帶走,埋葬在這個春天裏。
寒月國全面封鎖了消息,新王點了月蒼竹爲主帥,奉命帶領十萬精兵前去支援月凌州。
與此同時,慕家也接到了命令,派出家族中的高手,前往月凌州。
所以,在瀧日國對雪沁城發出最後進攻的那一天,寒莫沂站在遠處的烽火臺上,眼睜睜的看着原野之上神奇的出現了另一支軍隊,月白色的寒月大旗在空中迎風招展。
與此同時,一向只守不攻的雪沁城城門大開,整個雪沁城的兵力都從裏面涌了出來,配合着那一支寒月大軍,向旭日金麟發起了猛烈的夾擊。
所有的人都殺紅了眼,像不知疼痛的猛獸一般,旭日金麟節節敗退,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吃進去多少就吐出來了多少,再一次被逼出了凌雲峯外。
寒月王親自寫了詔書,告訴全天下,從此月凌州五城屬於寒月國。
寒月國得到了龍魂,如虎添翼,猶如天降神兵般勢不可擋,可寒月王並沒有對瀧日國乘勝追擊,花了半年的時間整頓朝綱,半年後,隨即下達命令,出兵浩垠國,又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便攻下了浩垠國的幽州、孟羅、流竺幾城,將浩垠軍逼入了一個叫猛虎關的地方。
***
猛虎關。
關外三十裏是寒月國的營帳,此處正駐紮着寒月國的大軍。
此刻月弄寒正在營帳中,聚精會神的坐在一幅軍事佈防圖前,凝神思索,曲起的手指時不時的移動着軍事圖上用來代表雙方軍隊人數的小人。
謝虛頤安靜的呆在一旁,腿伸直搭在椅子上,神態悠閒的閉着眼睛,看似忙裏偷閒的在打盹,可那不停跳動的眼皮表示着此刻他並未睡着,卻像是在打什麼古怪的主意。
月弄寒擡頭看了他一眼,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他似乎永遠都是這個樣子,一副不驕不躁,不急不緩的摸樣,好像永遠都在等待着天塌下來,但他卻永遠都有辦法讓天塌不下來。
他們在這裏已經駐紮快一個月了,寒月軍和浩垠軍也在此刻僵持了快一個月,久攻不下的猛虎關多多少少讓寒月軍的士氣有些折損。
而軍法有云,高陵勿向,背丘勿逆,而猛虎關這個地方正是佔據高山,背靠丘陵,是浩垠的天然屏障。
現浩垠國看中此地的地勢,只守不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寒月國屢次受挫,長此以往下去,這場持久戰對寒月國並無益處。
這時,簾子被一隻手拂起,一個少女冒冒失失的走了進來,看見月弄寒便嚷道:“寒哥哥……”
謝虛頤睜開了眼睛,眸子中射出了一道懾人的精光,帶着某種警告的意味:“軍營之中只有將帥,沒有父母兄弟,不可造次!”
琴漓陌瞥了他一眼,靈動的眸子轉了兩圈,不依不饒道:“我就叫,就叫,寒哥哥就是寒哥哥。”
月弄寒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陌陌姑娘,有什麼事就說吧!”
琴漓陌連忙笑嘻嘻的將一張字條遞給了他:“這是我爺爺和十觀爺爺送來的。”
月弄寒接過字條,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援兵將至,誘敵深入,攻而撤之。
字條的意思很簡單,告訴他們浩垠國的援兵很快便會到了,字條寫得也很安全,因爲寒月國的援兵也要來了,都可以誘敵深入,都可以攻而撤之,不用擔心會泄露軍機。
而此刻,猛虎關內的浩垠軍也同樣收到了這樣的一個情報。
月弄寒一笑,將字條遞給了謝虛頤,謝虛頤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
兩人站在軍事佈防圖,正在商量怎麼排兵佈陣之時,帳篷的簾子又被人挑開,一個穿着黑色絲蘿長裙,儀態萬千的女子走了進來,手上還端着一盅熱氣騰騰的湯。
琴漓陌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慕蓂牙,沒想到失去了武功的她,看起來竟然多了一分難得的柔美。
她將湯放在了月弄寒的身側,臉上泛着溫柔的笑意:“陛下,先吃點東西吧。”
月弄寒看了一眼那盅還冒着熱氣的雞湯,裏面至少放了數十種藥材,簡直恨不得將人往死裏補,輕咳了一聲,說道:“你做的?”
慕蓂牙埋着頭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嬌羞的神色,拿着碗就要替他盛湯,一伸手,好傢伙,手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數十個大小不一的水泡。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親自下廚,手上不燙起個水泡可怎麼行,月弄寒盯着她手上的水泡,說道:“你可以不用做這些。”
慕蓂牙很快替他盛好了湯,雙手捧到了他的面前,那含羞的眼,那欲說還休的脣,那嬌嗔的面容,琴漓陌正在嗑瓜子呢,看着慕蓂牙這副模樣,一顆瓜子卡在她嗓子眼差點沒把她給嗆死。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慕蓂牙嗎?
“喲,臣女來得不巧了。”
這時,又一個聲音傳來,便見寒月國相國之女秦青清也端着一盅湯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聞味道,又是一鍋十全大補湯。
秦青清看了看桌上的那盅湯,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咬着脣,半開玩笑半含嗔的說道:“早知慕姐姐在此,青清就不來了。”
一開口,就是濃濃的火藥味。
慕蓂牙面色不善:“秦妹妹,這話從何說起?”
秦青清笑得一臉天真無邪:“今日姐姐來送湯,明日換妹妹來,既不浪費,陛下也可天天有姐妹們親手煲的湯喝呀。”
月弄寒頭疼,腦瓜子嗡嗡的,他即位後,助他登上王位的人皆論功行賞,這其中便包含了慕家和秦家,他當即昭告天下,要納慕家的大小姐慕蓂牙和秦相國的小女兒秦青清爲妃,待他御駕親征回去後,便舉行冊封儀式。
慕蓂牙從前是行走過江湖的,還當過冥界的法王,得知他要御駕親征,使了些手段,便一起跟過來了。
豈料這個秦青清也不是吃素的,吵着鬧着要隨行,被拒絕後裝扮成了一個小卒混在軍隊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硬是咬着牙跟着士兵們一路跋山涉水,一聲苦都沒叫,終於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裏,受盡委屈的大小姐與御駕親征的陛下在雨中相會,四目相對那一刻,大小姐撲到了陛下的懷中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陛下將她帶回了營帳裏,看着她嫩白的腳上全是血淋淋的血泡,讓人回去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末了,大小姐還咬着脣柔柔弱弱的說了一句:“不要趕臣女走,臣女只要每日看着陛下就滿足了。”
這下好了,哪個男人能拒絕這種柔情,於是秦青清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留下來了。
女人之間的戰爭從來都是沒有硝煙的,月弄寒看着面前的兩鍋湯,兩個女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身側,讓他倍感壓力,心裏反覆的尋思着要怎麼才能把她們給弄走。
這時,他看向了面前一臉看好戲的琴漓陌和謝虛頤,說道:“既然做了這麼多,你們也喝點。”
謝虛頤和琴漓陌對視了一眼。
“我內急,先出去一趟。”
“我……我也是。”
***
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敵而制勝,故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敵變我變,靈活應變,以迂爲直,後發制人。
翌日,寒月軍整裝出發,直攻猛虎關,可整個軍隊卻呈現出一種沉不住氣的姿態,看起來有些士氣渙散,心有餘而力不足。
尤其是主將月蒼竹在猛虎關前叫陣半天後,臉上的表情更是不耐,一副急於取勝的模樣。
正是由於寒月軍所表現出的種種不應該在戰場上出現的甚至可以成爲致命傷的姿態,所以一直避而不戰的浩垠國破天荒的出關迎戰。
雙方大戰不到一個時辰,整個寒月軍便潰不成軍,丟盔棄甲,四散而逃。
而浩垠國的威武大將軍杜威卻在此刻接到消息,浩垠國主已派援兵到達猛虎關,不日將至。
杜威看着此刻寒月軍落荒而逃的模樣,心裏在不停的盤算着,又因始終摸不清寒月此次派來猛虎關的兵力,則認定寒月此時定是兵力單薄,之所以像現在這樣沉不住氣,是因爲他們想在浩垠的援兵到來之前攻下猛虎關。
而現在寒月軍怕是已經聽說浩垠的援兵馬上就要到了,對陣一個時辰便落敗,必定是生了畏懼心裏,軍心開始動搖了。
再加上寒月軍征戰日久,身心俱疲,本已士氣不振,征戰在外的將士哪個不想家,而此時此刻,既生畏懼又急於取勝的寒月軍戰鬥力已經大打折扣。
而與之相反,浩垠國上下本就誓死衛國,現在更有強援將至,軍心穩固,士氣大振,整個軍營的好男兒皆熱血沸騰。
權衡相較之下,杜威認定,此刻便是給寒月國迎頭痛擊,驅逐出境的好時機,即使現在不能徹底將寒月國趕出浩垠國土,但是也應先給寒月軍一個下馬威,進一步削弱他們的勢力,等到援軍到來之際,便可將寒月軍一舉剿滅。
於是在權衡利弊之後,杜威越發覺得此次良機萬不可失,理應乘勝追擊,他越想越熱血沸騰,一股血衝上了腦頂。
衝啊!殺啊!要將寒月軍殺得一個不剩,這是浩垠國的領土,任何人都不可以侵犯!
於是,他已等不及援軍的到來,敵人的脖子現在就已經洗乾淨等在前方了,只等他去揮下那致命的一刀。
令旗一揮而下,金戈鐵馬,旌旗搖曳,刀光劍影,氣勢恢宏。
縱橫沙場的男兒一路狂嘯,帶着保家衛國的熱血,策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