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選拔射聲校尉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蝦米不會遊字數:4570更新時間:24/06/28 17:16:37
若是她發生了陸小白那樣的事,只怕心中的恨不會比他更少,突的,凌汐池的腦海中靈光一閃,此前,她一直對慕蓂牙是如何知道她來雲隱取靈心珠一事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因爲陸小白。
在月凌州時,陸小白便是凌雲寨九當家張猛的愛將,後來更是隨張猛一起駐守嶽凌城,只是那時月凌軍一切剛剛起步,她感覺到了陸小白對她那份刻骨的恨意,爲防萬一,她讓月弄寒將陸小白從張猛身邊調了回來,月弄寒雖沒有對她說過這些事,但她也聽說了,他調陸小白回安都城時花廢了一些功夫,張猛先是不肯放人,後來不知爲何又同意了,但卻爲了此事耿耿於懷了一陣子。
後來因爲她跳冥河一事,月弄寒將慕蓂牙等人關起來過一段時間,帶人看管她們的便是陸小白。
難道,是陸小白和慕蓂牙她們聯合在了一起,陸小白無意中得知了她來雲隱國的目的,暗中告知了慕家?
凌汐池不由得蹙起了眉頭,慕蓂牙那日現身後,她便寫信告知了月弄寒這件事,可後面月弄寒給她送來的信件中卻絕口不提這事,月凌州難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蕭惜惟看着她蹙起的眉尖,問道:“汐兒,你在想什麼?”
凌汐池回過神來,搖頭道:“沒什麼,對了,可有慕蓂牙她們的行蹤了?”
蕭惜惟的神色微微一變,說道:“有人接應她們,讓她們給逃了,不過,慕蓂牙好像受過很重的傷,一身武功皆已被廢了。”
凌汐池驚訝的啊了一聲,正待細問,蕭惜惟擡手阻止了她的話,說道:“今晚是我們的大日子,我們不說這些。”
“可是……”凌汐池仍還是想問清楚一點,蕭惜惟將手指壓在了她的脣上,“聽話,今夜你不是凌雲軍的統帥,我也不是雲隱國的王,讓我們真真正正做一回自己,就只是我和你,暫時不要去管其他的好嗎?”
凌汐池看着他認真的眼眸,笑道:“好,我聽你的。”
蕭惜惟展顏一笑,拉着她走向了人羣深處。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翌日,煙雨悽迷,薄薄的霧,淡淡的愁。
兩人遊逛了一夜,回宮之後,凌汐池將自己的決定告知了葉孤野和靈歌,葉孤野自是不會反對,見她也已經無事,他和靈歌一商議,便決定提前出發去小苦海。
臨走前,靈歌向蕭惜惟提了一個要求,她要去軍營,最後帶一天兵。
蕭惜惟欣然同意了。
雲隱的軍營很大,正中間是一個高高的臺子,名逐鹿臺,平時用以閱兵所用。
靈歌一到軍營,人便消失不見了,凌汐池只好和葉孤野一起隨着蕭惜惟往逐鹿臺走去,等到他們登上逐鹿臺時,雲隱數十萬雄師已齊集臺下,旌旗搖曳,刀槍林立,肅然無聲。
凌汐池和葉孤野站在蕭惜惟的身後,看着那一列列站立整齊,巍然偉岸的將士,雄獅一樣的男兒們臉上透着剛毅的光,整個軍營縈繞着一種讓人膽寒的肅穆和煞氣,那是一種在刀光劍影,屍山血海中錘鍊出來的威勢。
這樣的氣氛也感染到了凌汐池,她突然覺得有些熱血沸騰,怪不得誰都想爭霸天下,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地方,任誰看了都會想去轟轟烈烈的幹出一番大事業。
她不由得擡頭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此刻的他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再是單獨面對她時的柔情款款,不再是那如謫仙臨世一般的瀟灑出塵,此刻的他渾身散發着一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光芒,而這種光芒,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像凜冽的劍鋒,像巍峨的山巒,那樣鋒芒畢露,高不可攀。
葉孤野在他身後淡淡的說一聲:“不錯!”
凌汐池扭頭看着他,分不清那句不錯說的是底下那些威武不屈的兒郎還是眼前這個耀比九天炙日的男人。
這時,只聽身後傳了一聲輕笑,凌汐池和葉孤野同時扭頭看去,只見縹無正站在他們身後,一身紅衣如血,狹長邪魅的眸子裏帶着一絲玩味的笑意,問道:“怎麼樣,和你們的月凌軍比起來如何?”
凌汐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不能比,也比不了。
底下那一支,一看便是長年累月嚴格訓練之下的精兵強將,而月凌軍一半是曾經的山匪草莽,另一半則是飽受苦難,被逼的不得不反抗的平民百姓,就威勢上,便是天淵之別。
不過,她對月弄寒和謝虛頤有信心。
只聽縹無又道:“聽說你們的月凌軍是臨時從各地召集來的只知種地的百姓,還有一些以打劫爲生的草莽賊寇,這樣的軍隊,可有一戰的能力啊?”
縹無的話簡直就差沒直接說你們月凌軍就是個草臺班子了,凌汐池咬了咬牙,不滿的看着他,原來這便是他們對月凌軍的看法嗎,她努力的抑制下心中的怒火,說道:“我只知道一句話。”
“哦,什麼話?”縹無饒有興趣的看着她。
凌汐池亦不卑不亢的直視着他:“英雄不問出處。”
縹無的眼波一閃,脣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說道:“是嗎?”
凌汐池看着他,又說了一句:“我還知道一句話!”
“……”
“驕兵必敗!”
縹無笑了笑,說道:“你既然答應了嫁給我師弟,那你以後可就是這支驕兵的女主人了,怎麼,你希望他們敗嗎?是不是需要我教教你,你到底應該做什麼。”
“你……”凌汐池被他將了一軍,咬着牙狠狠的捏了一下拳頭,扭過頭不跟他說話了。
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蕭惜惟的反應,他卻並沒有什麼反應,仍是目不轉睛的看着臺下,手微微的一擡,只聽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起,臺下嚴陣以待的軍隊頓時變了。
數十萬將士快速分散開,迅速的形成了無數個陣營,每個陣營百米之外忽然豎起三圈三列並行的箭靶,其列之間相隔三米左右,箭靶之外另由四名軍士將兩個大鐵墩艱難的擡了上來,看起來,一個鐵墩便有好幾百斤。
一陣激越的鼓聲忽然擂響,四匹駿馬如箭一般從軍營另一側疾馳而來,馬蹄聲激越,颯沓如流星,馬背上正是四位身着戎裝,意氣風發的將軍。
只見他們身姿矯健,凜然如天神一般不可侵犯。
爲首的是風靈四將之首的赤火將軍,其次便是魂舞、破塵、和靈歌,四人騎馬繞着軍營的環道來到衆將士的面前,齊齊站定後,赤火策馬向前,走到了三人的前面,未發一言,只是將手握成拳舉向了頭頂,雲隱將士忽然齊刷刷的揮舞着手中的兵器,齊聲大呼:“九霄持雲,天地歸隱!九霄持雲,天地歸隱!”
巨大的呼喝聲盤旋在軍營上方,直衝雲霄,幾乎將頭頂的雲層都要轟擊開來,似乎將所有人的魂魄都點燃了,浩浩的軍威如讓整個天地都爲之變色。
雨,彷彿也被這呼聲給喝停了。
赤火鬆開了舉在頭頂的拳頭,那原本齊聲大呼的將士全都安靜了下來,整個軍營忽然變得鴉雀無聲,針落可聞,四周卻還迴盪着剛纔那震天動地的喊聲。
他朝身後的靈歌看了一眼,靈歌策着馬走上前去,只見她一身冰藍色的盔甲,頭上只束了一個簡單的頭冠,清冷高潔中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英姿颯爽。
凌汐池開心的笑了起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靈歌,這樣的她是如此的引人注目,像是高高在上的女戰神,她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葉孤野,卻見他冷毅的眸子已經化作一團似水柔情,彷彿整個天地中,他只看得見這一抹顏色。
只聽赤火大聲道:“將士們,靈歌將軍將要暫別一段時日,今日,便讓我們以軍禮恭送她一程。”
他的話音剛落,四周的軍鼓震響,赤火拔出了腰間的寶劍,衆將士們紛紛將自己手中的武器舉了起來,敲擊着另一只手上的盾牌,齊聲大呼:“恭送靈歌將軍!恭送靈歌將軍!恭送靈歌將軍!”
聲震九天,靈歌伸手一握,聲音頓時停了下來,只見她從懷中掏出一塊疑是兵符的東西,手一揚,手中的兵符化作一道流光,穩穩的嵌入了遠處的一座三層塔樓上。
三層高塔下,則分佈着無數拳頭粗的梅花樁,遠遠望去,如星羅棋佈一般分列在營地之上。
衆將士正不明所以之際,只聽赤火又道:“將士們,今日陛下親臨,來此選拔膂力過人、深諳韜略,弓馬嫺熟,武藝過人者爲射聲校尉。凡應徵者需提起你們面前這兩個重八百斤的沉鐵繞臺三圈,試百步穿楊之術,看到你們前面的箭靶沒有,一共三列,一箭俱中,能過這一關的人方可進行下一場武試,誰能第一個摘下那塊兵符,誰就是雲隱的射聲校尉!”
射聲校尉,掌管着軍中的弓箭手部隊,這些弓箭手可不是一般的弓箭手,據說這些弓箭手每個人都有聽聲辨位之能,射箭時從不依靠眼睛,依賴聽聲便可命中,因此命名射聲。
凌汐池看了一眼蕭惜惟的背影,看來今日的目的並不僅僅只是爲靈歌送行,更重要的是要選拔能暫時替她的人才。
只聽赤火又問道:“你們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好,選拔開始!”
一聲巨大的鑼鼓聲響之後,只聽得“嘶”的一聲馬嘯,一匹黑馬踩着密集的雨絲率先衝了出來,薄霧中,一個身着黑色勁裝,身材婀娜的女子策馬闖入了衆人的視線。
只見那黑衣女子年約雙十,一雙墨瞳黑得發亮,卻又魅幻不可方物,她的臉龐亦是冷豔無比,就像是一朵綻放於暗夜中的花,冷漠卻奪人心魄。
凌汐池心中一凜,是她,音魄!
蕭惜惟這時扭頭看了一眼,卻是看向了她身後的縹無,眼中也帶着一絲疑惑,彷彿連他也在吃驚,爲何會在這裏看見音魄,他問道:“師兄,你安排的?”
縹無不置可否,說道:“有人想要將功折罪,於是我幫了她一把。”
蕭惜惟的面色微微一沉,視線掃過了凌汐池的面龐,凌汐池連忙衝他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
蕭惜惟的面色終於柔和了一些,又扭過頭一眨不眨的看着臺下。
只見音魄策馬而來,翻身下馬,毫不費力的提起了那要四個人才能搬得動的鐵墩,飛快的走了三圈,在衆人的喝彩聲中,她再一次翻身上了馬,手一揚,從背上取下了一把弓,適才剛剛提過重物的她,雙手仍然沉穩無比,弓一在手,立即張弓搭箭,流星擎電般的一射,那一箭正中紅心,貫穿而出,力量絲毫不減的射穿了後面的兩道箭靶,精準的射下了三行箭靶後懸掛着的一片柳葉。
好一個音魄,好一個百步穿楊!
衆將士大聲歡呼,他們也沒想到,這姑娘不僅長得漂亮,一手箭術更加漂亮,在震天的呼聲中,音魄伸手取下了一塊黑布蒙在眼睛上,立即策馬前行,在快速的移動中,又閃電般的射出了好幾箭,一箭一箭猶如閃電,在空中一閃而過,無一不正中紅心。
這樣精湛的箭術,連凌汐池也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替她喝起彩來。
就連赤火幾人,眼中也透出了讚許之意。
音魄之後,各個陣營中又有近二十人通過了第一輪的選拔,在赤火的一聲令下,所有人紛紛飛身上了梅花樁,開始爭奪塔頂的兵符。
只見音魄面不改色的飛身抓過了兵器架上了一杆紅纓槍,像一隻黑色的鳳凰一般攔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長槍點地,冷冷的看着他們。
凌汐池來了興趣,居然,是槍法?
音魄居然沒有用她的招仙笛,也沒用她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音波功。
她笑道:“看來你們這軍營裏還真的是臥虎藏龍啊。”
蕭惜惟聽到了她的話,頭也不回道:“你知道她爲何不用她的笛子嗎?”
凌汐池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問道:“爲什麼?”
蕭惜惟笑道:“作爲將領,要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永遠不能被人看穿,也永遠要有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她的笛子,在戰場上,會是她最厲害的祕密武器!而且……”
凌汐池覺得他說得在理,點了點頭,又問道:“而且什麼?”
蕭惜惟扭頭看了她一眼,說道:“而且作爲一個將領,一旦上了戰場便不僅僅是對你自己負責,對國負責,更是在對千千萬萬的將士以及他們的家人負責,你……明白嗎?”
凌汐池知道他是在提醒她,有些東西若是當斷不斷的話,日後便會越來越難脫身,她不說話了,專心的看着前方的比賽。
只見音魄手提金槍,盤旋刺擊,回身側擊,迴旋後擊,或橫掃千軍,或一瀉千里,或直搗黃龍,她妙曼的身影隨風翻飛,矯若遊龍,動如脫兔,金槍在微雨中劃出了一道道金弧,紅纓灑出了一串串耀眼的水珠,那樣的槍法看似疏密,卻一招一式環環相扣,如一個誘敵深入的圈套,招招之間配合得天衣無縫,一旦將敵人困入這槍法之中,便絕了敵人的後退之路。
凌汐池沒想到,原來她的槍法也那樣的好,不出意外的,這場比試以音魄最終獲勝,她踩着腳下的梅花樁,幾閃幾縱便到了那三層塔臺之上,取下了鑲嵌在上面的兵符。
所有人開始歡呼,她站在高高的塔頂上,右手握槍柄,左手執槍尖,一彎一彈,金槍劃破長空,幻化成一道金光,穩穩的落在兵器架中,然後,她那一雙魅惑人心的墨瞳,從她出現到現在,第一次看向了對面的逐鹿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