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我想給你最好的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蝦米不會遊字數:4292更新時間:24/06/28 17:16:37
凌汐池嗓子有些乾澀,問道:“是你?”
蕭惜惟“噓”了一聲,輕聲道:“閉上眼睛。”
凌汐池依言將眼睛閉上,蕭惜惟攬着她的腰,施展輕功朝着一個地方疾掠而去,風在她的耳旁颳得呼呼作響,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在她耳旁道:“汐兒,可以睜開眼睛了。”
凌汐池睜開眼睛一看,一顆心彷彿漏掉了一拍,捂着脣無意識的哇了一聲,只見他們現在正站在一座木結構七層樓閣的最高層,頭頂便是深藍色的天幕,彷彿伸手便可摘到天上的星星,在他們的面前,星光與燈火相輝映,各色各樣的花燈從兩人的下方緩緩飛起,絢爛得讓人眼花繚亂,花燈一隻只的升上了夜空中,彷彿與天上的星星融爲一體。
整座樓閣四方七層,直棱窗櫺、重脣板瓦、轉角斗拱讓這座閣樓顯得古樸而又典雅,一陣陣清風吹過,飛檐上垂掛着的風馬銅鈴發出空靈清脆的聲音,像是一曲天上傳來的天籟之音。
凌汐池往下看去,這座閣樓處於一處精巧大氣,佔地千畝的園子裏,正在園子的最中央,園子裏此刻點了無數的燈籠,整個園子看上去形似一朵五瓣蓮花,每一處風景各不同,在燈光的映照下,隨處可見假山飛石,小橋流水,其間穿插着精幢雅舍,亭臺水榭,九曲迴廊掩映在重巒疊嶂的花木之間,更爲這個園子增加了清靜幽深之感。
這個園林,比她過去見過的所有園林還要漂亮。
整個園子靠山面湖,門前便是一方碧波千頃的湖,這裏天宇澄明,半山銜月,漫天飛舞的花燈倒映在清澈的湖水裏,像星河垂落到了人間,水波漾漾,揉碎了湖中的燈影月影,更顯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場美輪美奐的夢境,站在此處放眼望去,整個帝雲城的美景一覽無餘,重重樓閣,浩浩殿堂,像畫上的不夜天宮。
遠處仍然不停的有焰火飛上天空,一簇又一簇的火花在空中盛開,凌汐池看着園前浮光躍金的湖水,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腦子裏更是一片空白。
原來是傾子湖,竟然是傾子湖!
身旁,蕭惜惟突然問道:“汐兒,還記得這裏嗎?”
她連忙點了點頭。
蕭惜惟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這裏,所以,我在這裏給你建了一個園子,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惜汐園,這座閣樓,是我爲你建的鳳棲閣。”
“你……”凌汐池定定的看着他,一開口才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啞,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建這個園子的?”
蕭惜惟笑道:“兩年前,在你爲我慶祝生辰的時候,那時,我便跟你說過,那個生辰,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邊說邊從脖間扯出了一塊火紅色的楓形玉佩,楓葉在燈火之下更加燦爛奪目,“這塊玉佩,從你爲我戴上的那一天,我便再沒有將它取下來過。”
凌汐池回想起給他慶祝生辰的那一夜,那夜,也是這樣燦爛的燈火,可那時的她卻並非真心想爲他慶祝生辰,而是爲了得到月弄寒的消息故意爲之,她只覺得呼吸一緊,問道:“你……你明知那時我不是真心的,爲什麼還要爲我做這些?”
蕭惜惟寵溺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執起了她的手,眼神彷彿在責怪她爲何還要明知故問,說道:“喜歡嗎?”
凌汐池點了點頭,這樣的浪漫,沒有一個女孩子會不喜歡,這樣的付出,沒有一個女孩子能不感動,更重要的是他對她的用心程度,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可她又爲他做過什麼呢?
她咬着嘴脣,埋着頭問道:“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蕭惜惟笑了笑,說道:“我只怕自己對你不夠好,我想給你這世上最好的,汐兒,我沒有辦法再繼續這樣等下去了,今夜,我要告訴全天下的人,你是我蕭惜惟要娶的女人,你讓我給你時間,那好,我便給你一年的時間,一年後的今天,我們成婚,你……願意嗎?”
凌汐池輕輕的笑了起來,這麼大張旗鼓的,又是張貼王榜,又是滿城燈火的,她能說她不願意嗎?
再擡頭看他時,她的目光已經不再遲疑,說道:“我……我願意,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蕭惜惟嘴角的笑意微微的凝固了一下,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不快,說道:“我知道你要我答應你什麼,你還在想着他是嗎?”
凌汐池知道自己一旦答應嫁給他,再提這些要求就很過分,可她卻不得不這麼做,她拉了拉他的袖子,說道:“我欠他的,我必須還,等我把龍魂交給他,確定瀧日國和寒月國都不會對他造成威脅的時候,我就交出凌雲軍的兵符,帶着我的族人們回到我們原本的棲息地,那時候,我就回來好好的做你的妻子,再也不離開你了。”
蕭惜惟看了她一眼,問道:“如果他不願放你走呢?”
凌汐池道:“他會的,他是一個真正的君子。”
蕭惜惟輕笑了一聲,說道:“你倒是相信他,那如果我和他日後終有一戰呢?”
凌汐池沉默了一會兒,走到倚欄處,望着遙遠的方向,說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絕不插手你們之間的爭鬥,如果你贏了,我要你答應我,不傷他,如果你輸了,我會陪你一起死。”
蕭惜惟怔怔的看了她一會兒,走到她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凌汐池將脣湊到了他的耳邊,輕聲道:“我還要告訴你一句話。”
“這段時間,因爲那個預言,我一直搖擺不定,也曾想過要離開你,可是,我現在已經決定了,如果那個預言是真的,我會在你死之前,先比你死。”
蕭惜惟的眸光一緊,伸手摟住了她如楊柳一般纖細的腰,用力的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中,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凌汐池低呼了一聲,卻見他霸道擡起了她的下巴,頭一低,不由分說的吻住了她的脣,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沉醉在了這繁星如夢的夜裏,也沉醉在了他充滿着柔情的吻中。
這一刻,他們的眼裏心裏只容得下彼此,完全沒有注意到,暗夜中,還有一雙眸子在注視着他們。
與鳳棲閣遙遙相對的小山崗上,一個男子正側身斜躺在那裏,頭頂一輪皓月,身上紅衣如血,領口微微敞開着,一頭不羈的墨發不時的被風微微揚起,幾縷髮絲正好落在他精緻的鎖骨和白皙細膩的皮膚上,更襯得他的肌膚瑩瑩如玉生輝,只見他一手支頭,一手抱着個酒葫蘆,嘴角微微揚着,整個人看上去既邪魅又出塵,像是一隻吸收了月華後成精的狐狸。
他一邊喝酒,一邊靜靜的眺望着那高閣之上飛起的萬千燈火,以及處在燈火間的兩個人。
這時,只聽他身後刷的一聲,一道彷彿由暗夜凝結而成的人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他扭頭看去,對上了一雙黑得發亮,卻又美豔不可方物的墨瞳。
只見來人身着一身黑色的絲羅長裙,身材高挑,玲瓏有致,一頭黑髮如黑紗般在溶溶月色之下飄揚,益發顯得她像是一縷黑色的幽靈,妖冶而又神祕。
男子怔了怔,問道:“音魄,你怎麼出來了?”
原來那日音魄廢去慕蓂牙的武功之後,自己也是身負重傷,她拼着最後一口氣逃離了那裏,恰巧暈倒在了縹無的府邸前被侯府的下人看見了,於是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縹無的府中養傷。
音魄目不轉睛的看着遠方燦爛的燈火,喃喃道:“這樣好的美景我怎麼能不來看看呢?”
縹無笑了笑,問道:“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景,對了,你的傷好些了嗎?”
音魄點了點頭,說道:“侯爺,謝謝你救了我。”
縹無朝她擺了擺手,連連道:“別,別,你可別謝我,我能救得了你身上的傷,可救不了你心裏的傷。”
音魄靜靜地聽着,是啊,身上的傷固然好治,心上的傷才最難醫。
她收回了目光,突然出聲道:“侯爺,我有一句話想問你。”
縹無斜睨了她一眼:“我勸你別問。”
音魄固執的搖了搖頭:“不,我要問。”
縹無喝了一口酒,說道:“好吧,你問。”
音魄鼓足了勇氣,“這段時間,他有沒有提起過我?有沒有……”
剩下的話她不敢問出來,她怕自己給自己太大的希望。
可她的心裏卻在不停的吶喊着,他有沒有擔心過我,他有沒有找過我?
縹無嘆了一口氣,說道:“音魄,男人真的喜歡一個女人的話,是不會忍心看她受到任何委屈的,你……還要問嗎?”
音魄苦笑了起來,那笑像一杯苦酒,讓這蒼茫的夜色也跟着變得苦澀起來,她埋着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知道了。”
縹無看了她一眼,又道:“你要慶幸,他從沒有欺騙過你。”
音魄卻感覺到了說不出的心痛,是啊,他從未欺騙過她,也從未利用感情要求她做任何事,愛或不愛都是那樣的分明,一直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她傷了他心愛的人,他又怎麼會爲她擔心,爲她難過呢?
她一言不發的坐在了縹無的身邊,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酒葫蘆,說道:“侯爺,給我喝一點吧。”
縹無將酒葫蘆遞給了她,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音魄迷茫的看着遠處,這一刻,她的神色也茫然了起來,天大地大,卻好似已沒有了她的容身之處,她狠狠的灌了一口酒,說道:“不知道。”
縹無道:“靈歌要走了,你真的不打算再回到他的身邊嗎?”
音魄苦笑了一聲,問道:“我還能回去嗎?”
“當然。”縹無往後一仰,雙手枕在腦後,一條腿支了起來:“他又沒有怪罪你,你自然是可以回去的。”
“那她呢?我要殺她,她也不記恨我嗎?”
縹無笑了笑,說道:“她那樣的女子,想要讓她記恨也很難吧,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傷的不是她,而是她的親人,那她可能會殺了你。”
音魄喝酒的手一頓,扭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侯爺,你好像很瞭解她。”
縹無道:“不瞭解,但我知道她是個好姑娘,你也放手吧,別再想着傷害她了。”
音魄道:“可是那個預言明明說了他……”
“音魄!”縹無的神色一斂,打斷了她的話,說道:“忘記那個預言吧,連他們自己都不在乎,我們又瞎操什麼心呢?”
音魄咬了咬嘴脣,望着他不敢相信的問道:“侯爺,莫非你對她……”
縹無倒也不遮遮掩掩,笑道:“她是一個讓人想要保護的女子,你若知道她經歷過什麼,你也會不忍心傷害她的。”
說罷,他猶自輕笑了一聲,又道:“不過,這話你聽着就罷了,可不能在他面前說,他會生氣的。”
音魄眉頭一蹙,卻見他已經站了起來,最後望了一眼遠處的樓閣,拍手道:“喝太多了話就多,我先回去了,別讓自己想太久,想清楚了就回來吧。”
他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提醒了一句:“想得越多越痛苦。”
音魄苦笑了一聲,將葫蘆裏的酒一飲而盡,也轉身離去了。
凌汐池和蕭惜惟牽着手走下了鳳棲閣,兩人很有閒心的逛起了園子,這一逛,才知他對這個園子有多用心。
整個園子步步皆景,彷彿四時之景盡被納入這園子裏,春來百花齊放,夏時煙雨朦朧,秋高月桂弄影,冬雪漁火映照,四季飛花流金。
因爲還未住人,園子裏的下人不多,兩人徹底的放鬆了下來,肆意的玩鬧了一會兒,又溜回了城中最擁擠的集市看熱鬧,他們像一對最平常的小情侶,一會兒擠在人羣中看傀儡戲,一會兒又跑到小吃攤上吃各種美食,當看到精彩的街頭雜耍的時候,凌汐池不無感慨的說道:“我也在街頭賣過藝呢。”
蕭惜惟看着她,笑着問道:“哦,掙了多少?”
凌汐池朝他伸出了兩個手指,“兩個銅板,還惹來了一個大色狼。”
蕭惜惟表情變了變,卻見她將臉湊到了他的面前,問道:“是你吧?”
蕭惜惟面不改色的將頭扭到了一旁,說道:“我怎麼了?”
凌汐池道:“你去找過我,你幫我教訓了他們,你還剁了他們的手指。”
蕭惜惟摸了摸鼻子,說道:“剁手指?你見過他們了?我是教訓了他們,可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可不是讓人剁了他們的手指,而是……”
凌汐池心中一驚,問道:“是什麼?”
蕭惜惟看了她一眼,說道:“算了,不說這個了。”
凌汐池更加疑惑,又問道:“到底是什麼?”
蕭惜惟訕訕道:“欺負女子的人不配做男人……”
凌汐池驚訝的啊了一聲,她總算明白,陸小白剛見到她時爲何會那麼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