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最毒婦人心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蝦米不會遊字數:3769更新時間:24/06/28 17:16:37
“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音魄右手執着笛子,輕輕的敲在左手上,那動作看起來似漫不經心,可敲的每一下都讓人感覺到一種隱忍的殺意。
凌汐池看着她的動作,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你想殺我。”
音魄驚訝於她的直白,卻又嗤笑她的愚蠢,她如何看不出她現在已經內力全失,若真要動手,靈歌並不是她的對手。
她確實是想殺眼前這個人,從昨晚開始,她一直忍到了現在。
她嫉妒任何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她必須這麼做,因爲她曾偷聽到了一句話,那是一句批語,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能任由這個女人留在他的身邊。
她冷酷的笑着:“既然知道,你還敢來。”
凌汐池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確實不該來的,不過你在這裏,我也在這裏,明槍總比暗箭好防,該來的總是會來,總要解決問題不是。”
音魄問:“你知我爲何要殺你嗎?”
凌汐池笑道:“當然知道,我與你並無深仇大恨,能讓一個女人恨不得殺了一個與她毫不相干的人,除了因爲男人我猜不出還有什麼其他原因?”
從音魄願意替她嫁入瀚海之時她便知道,能讓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的爲了一個男人去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除了愛情在作祟以外,別無其他。
音魄一直不願她進入藏楓山莊的,在那艘船上時她就已經知道了,那個時候她就想殺了她,這也是她爲什麼不告訴蕭惜惟她中同心蠱的用意所在,她不喜歡甚至不願意有人留在蕭惜惟的身邊。
音魄的聲音突然冷厲起來:“既然知道你還來,你來了就知道我會殺你。”
凌汐池笑了一聲,往靈歌身後一躲:“我既然會來,就沒有想過會被你殺。”
有靈歌在,她不信音魄能殺了她,同時她也打定主意,一定要讓蕭惜惟將她被封的內力解開。
四面有風而來,荷花幽香。
靈歌上前一步,擋在了她的身前,護着她,冷眸看向了音魄。
“音魄,你我同爲王上的下屬,我還是奉勸你一句,不要亂來。”
靈歌身姿挺拔,像雪澗裏的鬆,清冷高潔,凌汐池想,這個嫂嫂她要定了,這樣好的姑娘,她不相信哥哥會不喜歡她。
“亂來?”音魄仰頭笑了起來:“這兩年來,我豈非一直都在亂來。”
靈歌抿了抿脣,眼中的冷漠散去了一些,隱含着一絲同情。
“你對王上的心意我們都知道,可是很多事情不能強求,你放過你自己吧。”
“不要跟我提王上。”音魄狠狠的打斷了她的話,向她靠近了一步:“你若真是爲王上着想的話,就應該讓開,否則總有一天,王上會爲她而死。”
“你究竟在說什麼呀?”靈歌微微眯起了眼睛,彷彿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音魄的話意有所指,凌汐池心中大慟,上前一步,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去問閻王吧!”
音魄冷冷一笑,手中的笛一旋放至脣邊,一曲笛聲隨之響起,笛聲悽惻悲厲,縹緲迴盪,像是厲鬼在悽怨的哭訴,又像是某種神祕的咒語。
靈歌一把將凌汐池推開。
陰涼徹骨的笛聲在荷塘邊蔓延而開,如漫天而落的白雪,洋洋灑灑在半空中,淒寒動人,凌汐池踉蹌了兩步,站穩之後,發現自己好像已經不在那個水閣裏了,笛聲觸及皮膚,一股冷意從心房逼出,寒意像是順着她的奇經八脈在行走,血液彷彿要被凝固。
她只覺深思一蕩,睜眼一看,四周的荷塘突然變成冰天雪地,一朵朵美麗的荷花被冰凍在其中,晶瑩的冰雪包裹着荷花,有種殘酷的美麗。
她眺目四顧,四周已不見了音魄和靈歌,餘下的是一種讓人心底發寒的寧靜,詭異無比。
突的,只聞得一聲清嘯聲傳來,一股強烈的風從天際刮來。
凜冽的寒風!如刀!如電!
耀眼的雪白,飛舞的熒光,凌亂的飛羽,一頭通體雪白的鳳凰在佈滿冰棱的荷塘上空向她俯衝而來。
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寬大的翅膀扇出強烈的颶風,毫不留情的將她颳得倒退了幾步。
眼看着那只白鳳就要撲向她,面前銀光一閃,一條銀鏈從她身後飛出,如盤旋的銀龍,朝那只白鳳纏縛過去。
一抹綠影從她頭頂飛過,落在了她的身前,凌汐池心中一喜,是靈歌。
她說道:“是幻境。”
靈歌嗯了一聲,不再同她多說,揮舞着手中的銀鏈迎向了那只白鳳。
白鳳感覺到了危險,急忙往後一飛,雪白的尾羽掃向她們,順着她們盤旋飛了一圈後,漆黑的爪子如鋒利的鋼刀一般朝着她們抓來。
靈歌護住了凌汐池,向後虛踏一步,身形輕靈如飛鶴,手中的銀鏈泛着雪白的光芒,像一記閃電一般狠狠的落在了那白鳳的身上。
那白鳳凰躲避不及,被靈滅狠狠的擊中,發生一聲慘烈的厲嘯,振翅急退,瞬間在半空變成了一個幻影,幾片白色的羽毛在半空中翩然墜地。
遠處,還有笛聲在吹響,斷斷續續,嗚嗚咽咽。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凌汐池知道,若是不將音魄找出來,她們便會被困在這個由她的笛聲所織就的幻境中。
她一直以爲,音魄會用那支征戰殺伐之曲來對付她,卻忘了慕家以笛成名,曾以一支笛橫掃天下英豪,光是用於攻敵的音律便有無數種,其中自然就包括了這以笛致幻的本事。
再加上此人本就不是什麼善於之輩,在她還是夜衣笛手的時候,便以一曲魔音血洗了歸雲山莊,致使整個山莊上千餘人陷入癲狂而死,心狠手辣的程度絕不亞於當初冥界的那些人,所以她完全相信,若是靈歌從中阻攔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將靈歌給殺了。
就在白羽落在冰封的荷塘上那一剎那,冰封的世界忽然消融,雪地如同退潮的海水一眼,以常人無法想象的速度消失不見,一朵朵荷花從冰雪中露了出來。
凌汐池提醒靈歌:“靈歌,快,現在是破境的時候。”
靈歌點了點頭,就在雪地徹底消失的一刻,她突然乘風而起,急掠過去,手中的靈滅脫身飛出,如同流光在半空中飛舞。
只聞得“鐺”的一聲,靈滅在半空中與另一件金屬碰撞在一起,發出尖利刺耳的聲音。
一道青光被狠狠彈開,靈歌在半空中急翔而上,青光乍現,迅逾電掣,狠狠的攻向了她的背後,靈歌旋身躲開那一擊,手中靈滅一吐,挑開了那一抹青光。
青光被斬成了兩截,弱了下去,四周風聲催動,凌汐池目不轉睛的看着,眼看着那道青光又要凝結,她鎮定下心神,眼中倒映着那抹青光,指着一個方向大喊道:“靜無虛念,以制萬幻,靈歌,就是現在!”
四周突然寧靜下來,一道微弱得幾不成聲的笛聲傳出,靈歌閉上了眼睛,向着那笛聲的來源,毫不留情的揮出了手中的靈滅。
笛聲被粉碎得一乾二淨,四周又變回了之前的模樣,還是那樣炎熱的天氣,還是那片池塘,那座水閣。
凌汐池正要拍手爲靈歌鼓掌,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音魄咬着牙,右掌一翻,凝着掌力重重的擊向了她。
“輪到你了!”
凌汐池早有準備,在音魄動手的那一瞬間,她急忙用腳勾起了一隻凳子踢向了她,身影往左邊一閃,希望能將音魄那一掌攔上片刻。
可她雖有所防備,奈何現在的她沒有功力,躲閃的動作此時在音魄眼中無異於被放慢了無數倍,顯得笨拙而又可笑。
那一掌毫無疑問的落在了她的身上,霸道的勁力四散而出,凌汐池只覺一股強勁無匹的真氣注入了她的體內,迅速的衝向了她的五臟六腑,她整個人被打得飛起,重重的落在了水閣外的小橋上。
音魄還待追擊,被靈歌攔在了水閣內,她拔出藏在笛中的劍揮向了靈歌,靈歌也不甘示弱,手中的銀鏈纏向了她,兩個貌美如花的姑娘頓時打得難分難解,每一招都恨不得要了對方的命,只聽轟隆一聲,水閣的閣頂被一道劍氣掀翻,碎木四處飛散,砸向了荷塘裏。
凌汐池在地上滾了幾圈,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
最毒婦人心這句話果然誠不欺人。
她看了一眼水閣裏的情況,眼看着水閣快要被她們給拆了,爲了避免自己再被誤傷,她掙扎着想站起來離開這裏,可奈何受傷太重,全身竟動彈不得。
她重重的錘了一下地面,恥辱啊,想她一個大殺四方的女魔頭,居然被人給偷襲了,還是被一個爭風吃醋的女人給偷襲了,她竟然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這要傳出去豈不是笑掉別人的大牙,若被她的下屬知道了,她以後還怎麼服衆,怎麼領兵打仗。
“汐兒!”
一道人影從遠方疾馳而來,看着她倒在地上,發出了一聲驚呼,急忙上前扶起了她,眼中蘊着滔天的怒火,厲聲道:“你們在幹什麼?!”
一道紅影從後方閃過,足尖在荷塘上輕點了幾下,落入了水閣之中,幾招便將裏面鬥得難分難解的兩人分開,赤火和破塵隨即趕到,一人制住了一個。
縹無看了靈歌和音魄一眼,暗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果然招惹什麼都行,萬萬不要招惹女人,否則這種情況,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凌汐池靠在蕭惜惟的懷中,一擡眸便對上了他那一雙驚慌失措的眼,她想說話,可一張嘴便是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蕭惜惟緊緊抓着她的手,喊了一聲:“師兄。”
凌汐池顧不得自己的傷,她現在心中全是怒火,伸手死死的抓着他的衣領,咬着牙威脅道:“我就知道和你在一起準沒好事,你知道我多久沒受過傷了嗎?我警告你,等我醒來,你要是還不解開我的內力的話,我跟你沒完了。”
她胸口疼得難受,多說兩句話便氣喘不止,蕭惜惟抱緊了她,澀聲道:“對不起。”
縹無走到他們前面,伸手替她把了把脈,說了聲:“沒事。”
蕭惜惟眼眶泛紅,問了聲:“真的?”
縹無點了點頭:“你雖封了她的內力,可她內力還在,遇上危險時還是會自動護體的,調息一下就沒事了。”
蕭惜惟終於舒了口氣,驀的,他像是想起什麼,擡頭看着他:“封了她內力的不是你嗎?”
縹無啞然失色,得了,好人他來當,壞事全由自己來扛是吧。
過河拆橋也不帶這樣的呀。
凌汐池疼暈了過去,以前受傷雖然也會疼,可她有內力護體,自己調息一下忍忍也就過了,可現在不知是否是潛意識裏覺得有人可以給她依靠,讓她的身體也跟着矯情起來,一點點的傷就痛得不得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所中的那一掌名叫歿心掌,中掌之人心臟會碎裂成無數片而死,若非她內力深厚,當場便會死在這一掌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