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宣讀遺詔,太子即位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太清妖道字數:3840更新時間:24/07/02 07:00:23
    弘道元年,臘月二十五。

    宜:交易,納財,祈福,沐浴,安葬,祭祀,入殮,修墳,移柩。

    忌:結婚,買房,搬新房,開業動土……

    ……

    清晨,晨光鋪道,宏大如劍。

    承天門內,白幡林立,白綢繞樑。

    一派悲肅景象。

    一身黑色錦袍,黑色九樑冠,外罩白麻喪服的李絢,和同樣打扮的藺仁基,面色肅然的跟在內侍少監範雲仙的身後,朝着宮門走去。

    守衛宮門的衛士,也早已經罩上了一身白麻喪服,手持長槊,目光低垂。

    範雲仙輕輕擡手,衛士躬身,隨後宮門大開。

    承天門外,無數的朝臣已經身穿同樣的喪服,手持笏板,面色肅然的看向宮門。

    其中就包括李絢的嶽翁劉仁軌,舅父歐陽通。

    範雲仙快步而出,李絢和藺仁基兩人則是走到了宮門外,站在宮門兩側。

    範雲仙拂塵一甩,高聲道:“弘道元年,臘月二十五,皇帝崩逝,羣臣祭拜。”

    “喏!”

    羣臣同時拱手,面色悲慼的跟在諸位宰相,尚書,親王,大將軍之後,朝着宮內走去。

    羣臣之中,沒有相王和太平公主,因爲他們已經提前進宮了。

    李絢面色悲哀的走在羣臣左前,和藺仁基一左一右引領羣臣繞過乾陽殿,朝着貞觀殿走去。

    皇帝病逝在貞觀殿,未入棺槨之前,遺體留在貞觀殿。

    按照唐制,皇帝病逝,當夜沐浴更衣,第三日入棺槨。

    皇帝病逝當夜,臘月二十四日,算第一日。

    今日,已經是第二日了。

    羣臣拜祭,新帝登基。

    ……

    貞觀殿中,武后站立在御榻左側,一身白麻喪服。

    太子李顯,相王李旦,還有太平公主三人跪倒在御榻之下,低聲啜泣。

    太子妃,相王妃,駙馬薛紹,還有衆家子嗣,全部跪在御榻左側,低聲哭泣。

    李絢引領羣臣走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然後和藺仁基同時上前拱手,面色沉重的躬身。

    站在上方的韓王李元嘉,禮部尚書韋待價,中書令裴炎同時對着武后拱手。

    武后目光看向範雲仙。

    範雲仙立刻上前,手裏拂塵一甩,然後高聲喝道:“羣臣拜謁大行皇帝,跪!”

    殿內殿外,無數羣臣,這個時候同時跪了下來,然後三聲痛呼:“陛下,陛下,陛下!”

    無數朝臣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淚,神色無比的悲慼。

    範雲仙再度高喝:“宣大行皇帝遺詔。”

    一句話,所有朝臣,包括李顯,李旦,太平公主,所有的王妃駙馬,一時間全部噤聲。

    裴炎上前一步,從袖中掏出皇帝遺詔,對着羣臣高聲道:“惟弘道元年,歲次壬午,十二月癸丑,望二十四己亥日,皇帝若曰:

    於戲!

    朕聞皇極者天下之至公,神器者域中之大寶,自非乾坤幽贊,歷數在躬,則鳳邸不易而臨,龍圖難可輒御,所以滎河綠錯,彰得一之符;溫洛丹書,著通三之表……”

    李絢沉沉的叩首,耳邊雖然聽的是裴炎的聲音,但在他的腦海中,卻是皇帝在淳淳念述。

    “……朕之聖祖神宗,降星虹而稟樞電;乘時撫運,逢渙沸而屬山鳴……重稱九寰,止麟鬥而清日月;再安八極,息龍戰而蕩風波。

    自彼迄今,六十五載。

    黎元無烽柝之警,區宇恣耕鑿之歡。

    育子長孫,擊壤鼓腹。

    遐邇交泰,誰之力歟?”

    李絢深吸一口氣,呼吸沉重。

    大唐開國至今已經有六十五年,雖然中間有所波折,但終究順利傳承至今。

    ……

    “朕以眇身,嗣膺鴻緒,欽若穹昊,肅雍清廟,顧諟明命,載迪彝倫。

    嘉與賢士大夫,勵精爲政;勖已想蛟冰之懼,爲善慕雞鳴之勤。

    幸戎夏乂安,中外禔福。

    亙月竁以覃正朔,匝日城而混車書。

    端拱無虞,垂衣有截。

    其天意也,豈人事乎。

    每導俗匡時,既宏之以禮讓。

    恤刑薄罰,復躋之於仁壽。

    聞九農之或爽,則虧膳以共其憂;見一物之有違……”

    李絢額頭緊緊的貼在地面,遺詔中,詳細的敘述了李治這一生的功業。

    毫無疑問,他是一個優秀的皇帝。

    該怎麼做,他非常清楚,並且在竭力的去做。

    但可惜,他的身體有病。

    “……往屬先聖初崩,遂以哀毀染疾。

    久嬰風瘵,疚與年侵。

    近者以來,忽焉大漸。

    翌日之瘳難冀,賜年之福罕邀。

    但存亡者人之晦明,生死者物之朝夕。

    常情所滯,唯聖能通,脫屣萬方,無足多恨……”

    聽到這裏,殿中羣臣已經有人忍不住的哭泣了起來,皇帝在最後,還是與病情和解。

    這種豁達,更是讓羣臣感到無限的感傷。

    武后站在御榻之側,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皇帝的這封遺詔,雖然前後不少爲公式之言,但中間的這些,卻全部都是他親自口述。

    這樣的皇帝,已經不是武后認識的皇帝了。

    ……

    “……皇太子顯,握哀履已,敦敏徇齊,早著天人之範,夙表皇帝之器。

    凡百王公卿佐,各竭乃誠,敬保元子,克隆大業,光我七百之基,副茲億兆之願。”

    既終之後,七日便殯。

    天下至大,宗社至重。

    執契承祧,不可暫曠。

    皇太子可於樞前即皇帝位。

    其服紀輕重,宜依漢制。

    以日易月,於事爲宜。

    園陵制度,務從節儉。

    軍國大事有不決者,兼取天後進止。

    諸王各加封一百戶,公主加五十戶。

    內外文武,九品已上散官各加一階,三品已下賜爵一級。

    永徽以來入軍年五十者,並放出軍。

    天下百姓年五十者,皆免課役,廢萬全、芳桂等宮。

    欽此。”

    裴炎唸完,面色沉重的看向羣臣。

    殿中羣臣一時間同時拱手道:“臣等領旨,先帝仁慈萬方。”

    “衆卿平身。”武后開口,微微擡頭。

    羣臣這次拱手道:“多謝天后。”

    武后看着羣臣,平靜的說道:“皇帝有遺詔,以中書令裴炎爲輔政大臣,爲政事堂之首,裴卿。”

    “天后!”裴炎對着武后輕輕拱手,然後看向跪在御榻前的李顯,躬身道:“請太子上前。”

    羣臣的目光,同時看向李顯。

    李顯收斂悲色,擡頭看向裴炎,看向裴炎手裏的詔書,然後又看向武后。

    武后輕輕的點頭。

    李顯終於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走到了裴炎的身前,然後轉過身,面色肅然的看向羣臣。

    ……

    李絢平靜的看着李顯。

    李顯雖然有些發福,但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和這個時候的皇帝很有些相似。

    看着,李絢彷彿看到了皇帝站在面前。

    裴炎手握遺詔,目光冷肅的看向羣臣道:“奉先帝遺詔,太子顯靈前即位,羣臣叩拜行禮。”

    裴炎話音落下,武后,李旦,殿內殿外的無數軍士,一瞬間全部都看向了羣臣。

    沒有人在這個時候猶豫。

    所有人下一刻已經全部跪倒在地,包括李旦也是一樣,翻身跪向李顯。

    裴炎也在同時跪下,然後率先行禮:“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壽無疆。”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壽無疆。”羣臣轟然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李顯嘴角輕輕抿起,神態放鬆,眼底閃過一抹控制不住的喜悅。

    他輕輕擡手道:“衆卿平身。”

    “多謝陛下。”羣臣再度叩首,然後才緩緩站了起來,目光微微看向李顯,眼底帶出一絲敬畏,便是李絢也是一樣。

    李顯成了皇帝。

    一切已然不同。

    皇帝的權威已經加在他的身上。

    哪怕他爲人性格有些軟弱,但是成了皇帝之後,他的一言一行都會有莫大的威力。

    他的心性便會因此有巨大的改變。

    不止如此,史上有太多帝王在登基之前扮演懦弱,但是在登基之後,卻暴露本性。

    最著名的,莫非胡亥。

    登基之前,溫良恭儉讓,登基之後,殘害手足,陷害大臣,殘暴不仁。

    另外漢光武帝劉秀。

    劉秀的長兄劉縯被更始帝劉玄所殺,但劉秀強忍悲傷、韜光養晦、隱忍負重,甚至表示兄長被殺犯上,是他自己的過錯,不敢爲劉縯服喪,飲食言笑如平常。

    更始帝本因見劉秀如此謙恭,反而有些自愧,最後拜劉秀爲破虜大將軍、武信侯。

    最後,更始帝被赤眉軍所殺。

    後漢皇帝登基之前多爲年幼,到了長大之後,卻多奮起爆發,並不鮮見。

    最近的那個,莫過於他們的大行皇帝。

    登基之前,一樣的溫良恭儉讓,甚至還有些懦弱,但登基之後,卻是雄圖偉略。

    李顯究竟是怎樣的皇帝,會在日後一點點的展現出來。

    李絢突然一愣,他突然明白,現在這個時候的李顯,其實是最強大的。

    因爲人都不知道,他做皇帝之後,究竟會怎麼?

    陌生,隱祕,未知,加上皇帝權威,足夠震懾人心。

    想到這裏,李絢的心思開始微微轉動。

    這何嘗不是一個機會。

    ……

    李顯轉身肅重對着武后躬身,然後才轉過身看向裴炎,沉聲道:“裴卿,宣讀大行皇帝喪儀。”

    “遵旨。”裴炎沉沉躬身,然後才又看向羣臣說道:“大行皇帝於貞觀殿挺靈七日,七日之後,移棺宣政殿。”

    “喏!”羣臣拱手。

    裴炎繼續開口:“遵大行皇帝遺詔,百官服喪二十七月,以日代月,百官服喪二十七日,七日內,五品之上官員每日早晚哭拜,七日後,每日晨起,哭拜一次。”

    “臣等領旨。”羣臣再度拱手。

    “遵大行皇帝遺詔,喪事園陵,節儉爲要,天下都督刺史地方長官,在地方者,不必前來奔喪,遵制地方弔唁即可。”

    “喏!”

    “朝中貴戚,有家人在洛陽者,亦不必長途奔行洛陽服喪,家中垂吊即可。”

    “喏!”

    “邊州駐軍諸將,以鎮壓地方爲要,遙祭即可;天下百姓,按制服喪二十七日,即可。”

    “喏!”

    裴炎的聲音肅然起來,然後沉聲道:“禮部尚書韋待價。”

    “臣在。”韋待價肅然上前。

    裴炎轉身看向李顯和武后,拱手道:“回稟陛下,天后,臣請爲大行皇帝擬定諡號。”

    李顯側身,拱手看向武后。

    武后輕輕點頭,看向韋待價道:“禮部和太常寺什麼意見?”

    “回稟天后,臣與太常寺卿議,聖善周聞曰宣;善問周達曰宣;誠意見外曰宣;重光麗日曰宣;義問周達曰宣;能布令德曰宣;浚達有德曰宣;力施四方曰宣,可謂宣皇帝。”

    唐高祖武皇帝,唐太宗文皇帝,李治,宣皇帝。

    “不妥,繼續。”

    “可爲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