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皇帝身體真的無恙嗎?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太清妖道字數:3672更新時間:24/07/02 07:00:23
    天津橋上,無數刀槍林立。

    兩岸碼頭,已經清理一空。

    站在船首,沉思了許久的李顯,看着熟悉的紫微宮,目光不由得看向乾陽殿的方向。

    在那裏彷彿有一雙凌厲的眼睛在盯着他。

    無盡的壓迫襲來,但這個時候,一道人影卻從自己的背後站了出來。

    這個人不是李絢,而是裴炎。

    “十年尚書左僕射,十年之後,殿下應該能夠在朝堂站穩,到時候,讓裴相貴榮致仕便可。”李絢側眼看向李顯。

    “好了。”李治笑着擺手,沒好氣的說道:“不要這麼哭喪着個臉,每到冬天,朕的身體都不好,但只要熬過了這個冬天,朕的身體就會好轉過來,歷年都是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天津橋北碼頭之上,十幾名青衣內侍在恭敬等待。

    “治國齊家。”李治悄悄御榻,然後說道:“朝政的諸般手段,也可以用在後宮,你和太子妃雖然夫妻伉儷情深,但後宮之權,亦不可全部交託於他,你要明白,後宮一切都是以你爲主,而不是他人,太子妃也不例外。”

    如果說李顯在長安,武后在洛陽,那麼自然相安無事,可如今,李顯和武后都在洛陽,那麼朝政是由李顯主持,還是由武后主持,這裏面要有一個明確的說法,不然朝政會亂的。

    等到衆人相繼從船上下來,範雲仙這才上前一步,沉聲開口:“傳陛下口諭。”

    一瞬間,史上無數明君的名字出現在李顯的腦海中。

    李絢的有些緊張的心緒平靜下來,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冷漠,但下一刻,身體微微前恭,眼神肅穆莊重。

    李治笑笑,直接擺手道:“這些事情,若是想不明白,就直接去問彭王。”

    “臣,彭王絢領旨,天后萬福金安。”李絢向前認真拱手,然後起身,邁步走上金階。

    他要去見皇帝,而李絢要見武后。

    承天門上,守衛宮城的依舊是程處弼。

    “孤開口嗎?”李顯有些微微皺眉。

    需要和裴炎好好談談,李顯心思轉動,看了李絢一眼,隨即放心道:“好!”

    皇帝召見太子,皇后召見彭王。

    李絢對着李顯拱手,溫和的道:“殿下,陛下身體應無大礙,若是不出意外,殿下不久便可見到陛下。”

    李絢微微一愣,詫異的看向四周的其他人,姚令璋,蘇良嗣,韋弘敏,程務忠等人都下意識的側過了頭。

    若是貿然換人,反而會引起朝野不安。

    入端門,進承天門。

    李絢平靜的搖頭,道:“殿下到時只需點頭,遵陛下之命便是,至於其他的,或者左右司郎中,或者御史,又或者乾脆就讓裴相自己來,不過在那之前,甚至在封禪之前,殿下需先要和裴相好好談談。”

    李治擡頭看向貞觀殿外,開口道:“一年監國,可有什麼特別感受,尤其今年洪澇多發,左相和何監天下治水,有何領悟?”

    李絢微微鬆了一口氣,哪有什麼明年,皇帝能妥善度過封禪,便已經是蒼天降恩了。

    ……

    “臣等領旨,天后萬福金安。”羣臣沉沉躬身,徹底的鬆了口氣。

    “喏!”李顯再度沉沉鞠躬,然後小心的坐在牀榻上。

    範雲仙一甩拂塵,肅然道:“皇帝口諭:讓太子到貞觀殿見朕,讓皇后代朕見一見彭王,詢問西域之事。”

    其他船隻則是前往橋南,在南岸碼頭靠岸。

    李顯點點頭,封禪之前,就連正旦大朝都要爲封禪讓路,所以關於明年諸事,很可能要放到元宵朝會才會去商議。

    李顯神色肅然的躬身,道:“監國艱難,各人各有所求,想要平衡各方,還需摸準脈搏。至於治水,天下治水,還是上下相濟最爲重要,其次便是摸清天下水道,之後便容易多了。”

    羣臣微微一愣,然後同時俯首:“臣等恭聽天后諭令!”

    ……

    王福來從先帝時期就已經在跟隨父皇,他這般模樣,說明皇帝身體無恙……

    這算什麼事?

    程處弼雖然是天后親信,但他鎮守宮門多年,羣臣已經習慣。

    在這溫熱的大殿裏顯得有些突兀,但這並不重要。

    “天后口諭:羣臣長途勞頓,歇息一日,後日辰時正,洛陽五品以上官員,參與大朝。”

    雖然不少人心中依舊還有一絲不安,但很多人,還是放心下來。

    不過他們看向李顯和李絢的目光之中,帶着一絲難言的味道。

    甚至不受控制的,他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一年下來,李顯雖然四方忙碌,但是人還是胖了一些。

    站在乾陽殿金階之下,李絢看着李顯就這麼的從乾陽殿側畔走過,走向了後面的貞觀殿。

    李顯神色一喜,立刻上前拱手道:“兒臣領旨。”

    只要裴炎確定自己能夠權傾朝野,那麼武后對他的拉攏就很難奏效。

    “兒臣明白!”李顯微微低頭,但面色沉吟,他在試圖琢磨皇帝的這番話。

    “封禪之後,元宵朝會。”李絢輕聲回答。

    李絢邁過門檻,一身紫色蟒袍,穩步走到大殿中央,然後沉沉跪倒在地:“……”

    “王叔。”李顯輕輕低頭道:“回稟父皇,兒子問過王叔,王叔想要用都水監來清查隱田,起碼通過都水監,來打開突破口。”

    漢景帝,漢武帝,漢宣帝,漢和帝,漢安帝的等等無不是如此,等待,需要等待。

    “是!”李顯有些尷尬的低頭。

    “傳天後口諭。”範雲仙繼續開口。

    也是這神色如常的王福來,這才李顯徹底的安心下來。

    皇帝的身體不好,是衆所周知的,但李絢這樣信誓旦旦的保證,難免讓人們疑惑,難道皇帝的身體真的沒有大礙?

    所以真正的關鍵,在李顯對裴炎的拉攏。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壽無疆。”李顯沉沉的叩拜在地,人已經徹底的放心下來。

    “臣等領旨,陛下萬壽無疆。”羣臣雖然心底深處沉沉鬆了口氣,但依舊有不少遲疑。

    “你這一年做的不錯。”帷帳之後的李治微微擺了擺手,兩側的帷帳頓時掀了起來。

    如今皇帝退居貞觀殿,武後代爲處置國事。

    李顯側身看向李絢,輕聲說道:“何時爲好?”

    程處弼終究是盧國公程咬金之子,對皇帝的忠誠也是毋庸置疑的。

    很多人不由得想到了李絢早先的尚藥奉御之職,再加上福昌郡主之事。

    三艘大船在天津橋北碼頭靠岸。

    在衆人猜疑的目光中,李顯鬆了口氣,說道:“不論如何,先見母后。”

    李絢和李顯走出承天門,心中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等待,也好。

    “平身吧。”李治左手微微擡起,聲音隱隱有些沉重。

    畢竟以裴炎那樣的聰明人,不是到最後沒有轉圜餘地的時候,他不會去找武后的。

    李治神色收斂起來,看向李顯,問道:“彭王去年一年,諸事忙碌,爲的就是要讓都水監升格,你問過他沒有,明年諸事,他打算怎麼辦,尤其是都水監,他有什麼想法。”

    “父皇。”李顯終於回過神來,沉沉的叩首在牀榻邊緣,泣聲道:“是兒子不孝。”

    這種事情,他們可不想參與。

    “宣,彭王覲見。”範雲仙站在金階之上,目光垂落在李絢身上。

    只要大朝,那麼朝野一切就都可以迴歸秩序。

    一身乾淨的青色道袍,李治盤坐在御榻上,左手捏着一串道珠,和右手一起平放在膝蓋上,身形筆直,黑白相間的整齊鬍鬚掛在清瘦的臉上。

    “兵法雲,知己知彼,治政治國也是這個道理,也能夠看清這一點,便比朕當年要強的多了。”李治輕嘆一聲,轉身上下打量李顯。

    目光直直的看着上面的李治,李顯嘴裏喃喃的叫道:“父皇,父皇!”

    站在金階之上,能夠看到宏大的殿堂深處,武后正坐在御榻上批閱奏章。

    “是!”李顯這才站了起來,目光看向帷帳,心裏莫名的閃過一絲不安。

    難道皇帝真的身體安康?

    ……

    兩頰已經深深的陷了進去,眼眶同樣發黑,眼睛裏似乎還有血絲,彷彿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的樣子,和年初已經是兩個樣子。

    王福來站在一側,眉眼低垂,手裏託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白色絹帕。

    ……

    皇帝只召見太子,這沒多少好說的,但天后今日只召見彭王,就有些不對了。

    李顯下意識的緊緊看去,赫然就是帷帳之後,略帶冰涼的氣息撲面而來。

    李顯突然有些擔憂的看向李絢:“王叔,孤今日能見到父皇嗎?”

    李顯愣了,整個人下意識“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然後一步步的挪到了御榻旁。

    現在能在天津橋北岸站立,都是朝中歷經風雨的老狐狸,天后這次單獨召見彭王,可不一定是什麼好事。

    但是,李顯是奉旨監國。

    還有無數各省各部各寺官員,李顯站在船首,四周東宮官員圍立。

    人還是過去那個人,威嚴依舊,只是人一下子瘦了許多。

    李顯下意識的點頭,十年,十年時間,裴炎也老了,母后他也老了。

    此刻李顯的目光已經完全落在了李治身上。

    李絢話音未落,四周的衆人,已經詫異的看向了他。

    甚至會反過來異常警惕武后的介入。

    “喏!”四周羣臣同時拱手。

    因爲封禪,一個冬天朝政不順,不知道耽誤了多少事情,元宵朝會必定長久,到時,羣臣困累,正好提及此事。

    也就是說,在場衆人當中,如果誰對皇帝的身體情況最瞭解,那麼自然是非李絢莫屬。

    “臣等領旨。”劉仁軌,薛元超,裴炎,姚令璋,滕王,鄭王,李絢,還有其他衆人,二十朱紫,全部俯首聽命。

    一側的臺階上,還站着一名俏麗的男裝女官。

    帷帳之後,一條身影正端坐其上,面目雖然模糊,但身形,李顯卻異常熟悉,那正是他的父皇。

    “起來吧,你把朝中的事務處置的很妥善,朕很滿意。”李治拍了拍御榻,說道:“好了,坐這,父皇還有好事也問伱。”

    即便是他們二人,在看到守城的依舊是程處弼之後,心中也不由得放鬆下來。

    太子及東宮屬官,諸相和諸尚書,還有諸王,全部都在天津橋北靠岸。

    “都水監丈量天下水道,以此丈量天下田畝也未嘗不是一個思路。”李治擡頭,看着李顯:“這麼說,他依舊用心在天下賦稅之上,抓住了天下賦稅,就抓住了天下世家的脈門,那麼長安的事情,崔盧鄭三家低頭了?”

    李顯滿臉驚駭的看着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