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冊封韋氏,再算武承嗣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太清妖道字數:3706更新時間:24/06/28 17:10:01
    紫宸殿中,武后看着手裏的奏章,詫異的擡頭:“這是爲了讓韋氏成爲英王妃?”

    “是的。”蘇良嗣拱手,說道:“南昌王欲讓英王以孝悌立世,如此朝野上下便能聽從其令,將來才好輔助陛下和天後處理朝政。”

    “他倒是會抓根本,但是二郎。”武后眉頭皺了起來,李賢剛剛被廢,就將李賢的兒子轉爲李弘的嗣子,多少讓她有些不舒服。

    但李光順……

    想起自己的長孫,武后的神色不由得和緩了下來。

    那終究是自己的長孫。

    李光順,晉陽郡王,授汾州別駕。

    就如同李賢的太子妃房氏,在李賢被廢太子後,被免了太子妃的身份,李光順也一樣罷掉了晉陽郡王,汾州別駕的官職。

    如今只是一介庶民。

    武后心中終於不忍,緩緩開口,說道:“三郎,四郎,還有太平,無非是想讓二郎好過一些,不要受宮中刁奴的欺侮。”

    蘇良嗣眉頭一挑,拱手不言。

    的確,如果李賢的兒子繼承孝敬皇帝的香火,其他人總要顧忌一些。

    武后擡頭,輕嘆一聲,說道:“其實他們這麼做也是爲了本宮……做母親的,雖然孩子犯錯,但打也打了,便已經足夠了,傳話下去,等到二郎次子出生,便爲弘兒嗣吧。”

    “喏!”蘇良嗣微微低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驚駭。

    這份孝悌之意,既在英王身上,同時也在天后身上。

    以天後待廢太子如此寬仁,那麼之前所謂的傳言,便都是謠言。

    南昌王這份深沉的算計。

    蘇良嗣嗅到了一絲不大對勁的味道,但哪裏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

    “父愛子也深,母愛子也深,傳旨,英王嬪韋氏,門承鼎盛,質稟賢和,授爲英王妃。”武后側身看向一旁,帷帳後面的舍人隨即站了起來。

    跟着武后繼續說道:“後日,諸王陪同天子一起祭祀南北天地,昭陵獻陵。”

    “喏!”舍人再度拱手,然後轉身離開。

    蘇良嗣深深拱手。

    他現在終於徹底明白,即便是英王不提,天子和皇后也一樣會讓英王嬪韋氏爲英王妃的。

    如今不過是想看看,他們自己能夠拿出什麼好的理由出來。

    武后跟着說道:“英王妃即將誕子,你稍微盯着一點韋家的人。”

    “喏!”蘇良嗣頓時肅然起來。

    李顯將爲太子,韋氏將爲太子妃,那麼韋家就是新的外戚。

    韋家可不同房家,房家在中樞實力薄弱,房先忠在李賢謀逆到被廢的整個過程當中,都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韋氏不同。

    韋家不提南北前朝,便是在本朝,便有好幾位后妃和宰相。

    先帝太宗韋妃,宰相黃門侍郎、銀青光祿大夫韋挺,冀州刺史韋弘機,刑部侍郎韋待價,禮部郎中韋巨源,豫州刺史韋玄貞,許州刺史韋溫,右司郎中韋思謙,揚州大都督府戶曹參軍韋承慶,門下省郎中韋弘敏,太醫韋玄藏等等。

    遍及朝野上下。

    便是年輕一輩當中,也有進士韋嗣立,監察御史韋方質,還有士子韋湊等人,都是出色之輩。

    上下一衆,密密麻麻。

    稍不注意,便有權傾朝野之象。

    武后已然在警惕了起來。

    蘇良嗣眉頭不由得一跳,他似乎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真正在警惕韋家的,不僅僅是武后,還有南昌王。

    世家。

    上一個世家大族女爲太子妃的,還是隱太子李建成的太子妃鄭氏,滎陽鄭氏嫡女。

    即便是在建成死後多年,也依舊擁有龐大的影響力。

    更別說,還有長孫家。

    長孫無忌身上的最後一刀,還是武后和李治兩個人同時捅下去的。

    這其中的教訓極深。

    如今僅僅是韋氏剛剛走到臺前,武后和南昌王已經在有默契的聯手。

    咦,那麼李賢的兒子被過繼給孝敬皇帝爲嗣,這裏面而已沒有那麼簡單。

    ……

    “對了,市井上的那些謠言,從明日開始,清除掉乾乾淨淨。”武后一句話,殺氣滿溢。

    “臣領旨!”蘇良嗣立刻拱手,然後退了出去。

    走在紫宸殿,蘇良嗣還在思索着之前的事。

    市面上的謠言,有不少是有心人而爲,但也有一部分是武承嗣和北門學士做的手腳。

    武后剛纔那句話,是要將武承嗣和北門學士的手腳也一併清除。

    蘇良嗣心中敏銳的感受到,李顯成爲太子,武后是最希望能夠穩定的。

    北門學士和相王……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出現在對面。

    趙鞏一身黑色錦衣,從外面走來,看到蘇良嗣,趙鞏停步,拱手:“蘇司馬?”

    “中大夫。”蘇良嗣停步拱手,認真回禮。

    “蘇司馬這是要回英王府?”趙鞏一句話,彷彿將什麼都說透了。

    蘇良嗣勉強笑笑,隨即說道:“中大夫這是要去見天後吧,下官這就是先走了。”

    “慢走!”趙鞏溫和的看着蘇良嗣離開,然後轉身看向乾陽殿,神色肅然的走了進去。

    站在殿中,趙鞏認真的拱手:“天后!”

    “魔教那些人的蹤跡查的怎麼樣了?”武后沒有擡頭,繼續處理奏章。

    之前蘇良嗣查李賢被毒殺案,最後查到了魔教的身上,但魔教的人已經從草原撤走了。

    這件事情,蘇良嗣就沒有再查了,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件案子,武后私底下依舊還在讓趙鞏追查。

    趙鞏拱手,說道:“草原之上,因爲最近草原動亂,很多線索湮滅,難以繼續查察下去。

    不過在洛陽,左千牛衛中,根據左鄰右舍所說,從去年年底開始,他們便已經偶爾察覺到簡真的不對,但因爲簡真是千牛衛,祖父還曾經是刺史,雖然家道中落,但也不好深問。

    也是千牛衛出面,他們才覺得不對。”

    “去年年底,太子在長安不回來的那段日子?”武后的眉頭微皺,輕聲自語道:“難道那人是魔教放在二郎身邊的眼線?”

    李賢和魔教的人有所勾連,這一點武后是所有猜測,但誰都沒有證據。

    即便是李絢都不知道這一點。

    “去年年底突厥二十四州酋長趕來長安,之後陛下將阿史那·泥熟匐放歸,阿史那·朵帶着魔教的人手返回,這裏面和隱極宗的關係不淺。”趙鞏稍微梳理了一下年初的事情。

    “嗯!”武后微微沉思,隨即擡頭說道:“派人清查長安洛陽所有的魔教勢力,本宮要將他們全部趕出長安。”

    “喏!”趙鞏拱手,然後轉身離開。

    “等一下。”武后突然叫住了趙鞏,趙鞏回身,再度對着武后拱手。

    “去查一下,從東宮消失的那只鼴鼠,他是不是也和魔教勾連在了一起?”武后眼神幽微。

    “喏!”

    ……

    英王府。

    李顯跪在中堂,身後懷孕八旬的韋氏被僕役攙扶着,也跪了下來。

    前方,再次來到英王府的王福來,手捧聖旨到王福來,開口宣讀聖旨:“惟儀鳳四年,歲次己卯,八月癸酉,朔十九日癸未,皇帝若曰:

    於戲!

    諮爾京兆府豫州刺史韋玄貞之女。

    慶承華族,禮冠女師,欽若保訓,踐修德範。

    遵圖鑑史,操尚幽閒;內則嬪儀,道彰柔順。

    陰教之美,國風攸屬,允資邦媛,作配藩闈。

    是用晉爾爲英王妃,今遣使少府監王福來,中書舍人來慶遠持節禮冊。

    其率循懿行,懋昭令德,祗膺典冊,可不慎歟?”

    李顯,還有神色激動的韋氏,同時躬身:“臣/妾恭領聖命,陛下萬壽無疆。”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神色激動的韋氏身上,從這一刻起,她真正成了這座英王府的女主人。

    甚至於在不久之後,還會成爲東宮,甚至整個帝國的女主人。

    李絢的目光少有的落在李顯身上,李顯匍匐在地,沒有立刻起來,其他人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

    只有李絢知道,李顯是想起了趙琪。

    這座英王府曾經不是沒有過女主人,只是她曾經死了而已。

    ……

    英王府後殿之內,韋香兒靠坐在短榻上,對着李絢微微點頭,說道:“麻煩王叔了。”

    “王妃客氣了。”李絢伸手按在韋香兒的脈搏之上,細細的診脈。

    這個時候,韋香兒突然幽幽的開口:“妾身之前聽說,王叔想要過繼小兒給皇嫂?”

    李絢一愣,隨即眼神一閃,點點頭,說道:“是有此事,雖說真正用意,是在太子的兒女身上,但若是有機會的,王妃的兒子若是能夠過繼,對殿下和王妃都有極大好處。”

    韋香兒不由一愣。

    她之所以提起這件事情,就是因爲之前有人告訴她,李絢提過要用她還沒有出生的孩子過繼給孝敬皇帝承繼香火。

    雖然只是託辭,但韋香兒心中一股不滿怒火已經升起。

    然而當面詰問之下,李絢的回答竟然是如此懇切。

    “妾身不明白,還請王叔解惑?”韋香兒神色有些不穩。

    李絢輕聲說道:“王妃想,無論如何,孝敬皇帝的香火,都必須有人承繼。

    這一點,陛下和天后絕對不會有遺,故而將來必有人去做,但詳細想來,殿下的兒孫來做,總好過相王的兒孫。

    而太子的兒孫來做,相比也要好過相王的兒孫。”

    韋香兒眼睛瞬間一亮,她雖然接觸政事不多,但這些皇帝承繼的道理,還是想的通的。

    “如此,多謝王叔考量了。”韋香兒對着李絢認真點頭。

    李絢拱手,告退。

    ……

    夜色之中,燈火璀璨。

    一隊千牛衛悍然闖入東市東北角的一座酒樓,隨即殺聲響起。

    很快,殺聲停歇。

    蘇良嗣一身黑色錦衣,從外面踏步而入。

    酒樓之內,早已經躺了一地的屍體。

    握刀的掌櫃,夥計,還有酒樓裏的客人,全部被殺的乾乾淨淨。

    蘇良嗣進入了二樓最深處的房間之中,裏面的屍體依舊躺在地上,內裏四五名密衛正在清查。

    看着這些出自周國公府的門客,蘇良嗣忍不住的搖搖頭。

    武承嗣現在不過是汾州刺史,就如此積極的介入奪嫡之中,實在有些令人難想。

    “統領!”一名密衛將一張紙條遞給蘇良嗣,面色凝重。

    蘇良嗣看了一眼,臉色大變:“即刻進宮。”

    火光閃起,紙條上的文字清晰的出現在風中。

    急調聞喜縣公,平陽郡公回京救駕。

    李賢。

    落款之上,押着一枚印章。

    太子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