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離去，夜小倩

    小光望着王一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從今日起，流星劍易主了？”

    眼見王一扭頭離開，怕今日是不會再進白馬寺了，於是小光跟老實和尚揮了揮手：“和尚我走了。”

    說完也不管一臉迷茫的和尚，一揮手將劍鞘扔在了羅小星的腳下。

    一邊跑一邊喊道：“那個王一，等等我啊。”

    老實和尚看了一眼跟他一樣，一臉迷茫不解的百里如煙，又望着小光離開的背影，好像瞬間明白了一些什麼。

    嘆了一口氣道：“恭喜施主今日得償所願，善哉。”

    羅小星沒想到今日一戰真的打敗了流星劍王一，憋了十年的氣一朝發泄出來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歡喜。

    好像還有一些不甘，卻又找不到理由。

    因爲王一的劍斷了，而且王一還當着老實和尚的面，將流星劍的這個稱號轉交給了自己。

    他嘴裏雖然有些苦澀，心想這下總算可以給老爹一個交代了。

    百里雲煙不敢歡呼，因爲她看見了羅小星身後樹上的那半截斷劍。

    就是再蠢她也知道倘若那半截斷劍若是插在自己男人的身上……突然，她不敢想了，心道還好，今天自己沒有多嘴。

    沒有再引誘王一，也沒有逼他拼命。

    眼見羅小星並沒有那麼開心，於是上前握着羅小星的手，替他收起了劍，然後抱住了他。

    幽幽地說道：“那家夥不過如此，畢竟夫君苦練了十年。”

    羅小星忽然問道：“和尚，今日是我贏了？”

    老實和尚呵呵一笑，拍了拍手道：“沒錯，是你贏了，這話是他親口說的。”

    羅小星眼裏有一些感激，還有一些疑惑，於是問道：“這未免也太快了吧？”

    老實和尚搖搖頭，看着他正色說道：“你們只是一招之約，難不成你想讓我白馬寺前血流遍地才高興？”

    羅小星嘆了一口氣，問道：“我聽說王一要跟藍田山莊的金無銘完成十年前的決戰，今日一戰他還有勇氣嗎？”

    老實和尚“哦！”了一聲。

    隨後想了想說道：“他喝了十年的酒，荒廢了十年的修行，現在連捏着一把劍都發抖，還不如早些死在劍十三的手裏。”

    說到罵人，損人，老實和尚認了第二，長安城只怕無人敢認第一。

    羅小星看了一眼身邊的百里如煙，想了想問道：“夫人還想看王一跟藍田山莊少爺的十年之約嗎？”

    聽到這裏，老實和尚的嘴角動了動：“你們若想看熱鬧，我可以告訴你們。”

    百里如煙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了一句：“我們回家吧。”

    聰明的女人怕了，她怕再不走自己的男人就要永遠留在長安城，跟那樹上的半截斷劍一樣。

    羅小星原本有些不甘，可是看着百里雲煙小鳥依人的模樣，也就突然想明白了。

    跟老實和尚拱手回道：“麻煩和尚轉告王一，我不稀罕他的破名頭，我有自己的名號，他要不服可以來棲鳳山莊找我。”

    說完拉着百里如煙的手飄然而去，一邊走一邊想，荒廢了這麼多年，是時候回家生孩子了。

    老實和尚沒想到羅小星竟然不想看熱鬧了，心道好戲還沒開鑼你就走了？

    只是當他走到羅小星曾站着的樹下，用力拔下樹上的那半截斷劍時，才忍不住罵了一句：“什麼玩意？”

    ……

    王一沒有聽到老實和尚的埋怨，因爲這個時候，他已經坐在紅塵客棧裏，桌上擱着一壺春茶了。

    秦湘玉問他爲何不喝酒，王一告訴她在中秋之前他都不會喝酒了，打死也不喝。

    阿木給他杯裏倒了一杯熱茶，笑道：“喝茶好，春天溼氣重，熱茶暖胃又去溼。”

    王一給他也倒了一杯：“既然你知道這個道理，爲何不坐下來陪我喝一杯？”

    阿木搖搖頭，指着窗外匆匆趕來的小光說：“我是苦命的人，要幹活，那家夥回來陪你喝。”

    小光一路進來，盯着王一說了句：“我十年前就看過你出劍，而你今天搞出來的破事我一點都看不懂。”

    王一淡淡笑了笑，將倒給阿木的茶遞給小光：“我是白癡，你爹是傻子，我們的事不需要別人懂。”

    “哈哈，想想好像只有你倆才是絕配。”

    小光喝了一口茶，盯着他問道：“那麼，你剛纔真的輸了？”

    說完看着阿木和秦湘玉說：“這白癡剛纔跟棲鳳山莊的羅小星打了一架……”

    王一喝了一口茶，嘆了一口氣，就跟放下一座山一樣，發出了舒服的聲音。

    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桌子說：“輸就是輸了，我的劍十年前就扔進了湖裏，我都說了從現在起他是流星劍了。”

    秦湘玉恍然大悟，看着王一說道：“天啦，你剛剛跟人拼命了？還主動認輸了？”

    “不然呢？”

    王一往身後的椅子靠了過去，悠悠地說道：“難不成，我打贏了他還能給我一千枚金幣，讓我能幫阿木兄弟完成夢想？”

    阿木嘆了口氣苦笑道：“恭喜你輸了，還有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勞神。”

    說完捏盤子往廚房後院走去，也不管秦湘玉一臉的震驚，爲王一而嘆息的神情。

    一邊走一邊想，十年過去你果然不再是一個白癡。

    沒有好處拼什麼命？認個輸嘛，又不會要了自己的性命？

    阿珏躲在紅塵客棧給客人倒夜香也沒你這麼誇張，從心性來說，眼前的王一依舊不如已經離開了的阿珏。

    其實阿木很想告訴王一，你今日才放下得失之心。

    而藍田山莊的少年，十年前就放下了。

    在他看來，十年後的一戰還沒有開始，王一就輸了一截。

    王一靠在窗外明顯不想再討論關於羅小星和百里如煙的事情，因爲從這一刻開始，他要靜心。

    不光是靜心，他還要養氣，還要磨劍。

    從現在到中秋已經不足半年，而他要面對的並不是像羅小星這樣的人。

    秦湘玉沒有理會阿木的話，而是看着推門進來的一個黑衣女子，一個年方二十一頭長髮，素面含煙，腰間掛着一把長劍的女子。

    發起呆來，因爲同是女人的她，也被眼前的女子驚豔了。

    心裏暗歎老天真的不公平，怎麼可以有這樣美麗冷豔的女人？

    於是她招呼道：“姑娘是來找人還是住店？”

    小光拍了拍王一的肩膀：“王一，這個女人是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王一搖搖頭，小聲回道：“你再亂說話，就給我滾回你娘身邊去。”

    小光嘿嘿一笑：“你又不是我爹孃，我這不是爲你好？羅小星都有老婆了，你還是一個可憐的人。”

    正在兩人竊竊私語之時，黑衣女子看着秦湘玉問道：“你就是紅塵客棧的掌櫃？我聽說王一住在這裏，我是來找他的。”

    “哈哈，王一你的豔遇來了！”

    小光根本沒有替王一掩飾的心思，也不等秦湘玉回話，便跟黑衣女子招了招手：“過來，這傢伙就是王一。”

    秦湘玉嘆了一口氣，看着臉上聞聲變色的黑衣女子問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你找王一何事？”

    黑衣女子沒有理會泰湘玉，而是走過來看着王一看了又看。

    然後搖搖頭：“你怎麼可能是王一，你的劍呢？你的流星劍呢？”

    “他的流星劍在藍田山莊的幽湖裏，你想不想去打撈，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小光拖了一張椅子擺在桌邊，看着女子笑了笑：“我可以跟你保證，他就是如假包換，剛剛打了敗仗的王一。”

    “原來，江湖中的傳說是真的。”

    黑衣女子挨在桌前坐了下來，看着王一冷冷地說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嗎？”

    “不知道，我又沒欠你錢。”

    王一撇了撇嘴，懶洋洋地回道：“要是隨便一個人上來就是這句話，我早就煩死了，你誰啊？”

    黑衣女子氣的揮手就是一耳光，往王一的臉上扇了過去。

    嚇得秦湘玉和小光兩人，還有幾個客人驚叫了起來，心道這娘們也太猛了，上來就要開戰啊？

    秦湘玉甚至在想，好你個王一，原來你也是一個負情之人。

    只有王一閃都沒閃，就這樣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一點什麼破綻。

    還是說，這傢伙是誰家的女兒？妹妹？來找自己報仇的？

    當年殺的人太多，多到王一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敵人了。

    讓秦湘玉想不到的是，這姑娘一巴掌呼過去，最後竟然離王一的臉還有三寸之地生生停住了。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黑夜女子突然間就流下了眼淚，兩行眼淚就這樣止不住往下滴落，看得秦湘玉心疼不已。

    看着王一說道：“王一，你是不是做過虧心事？趕緊認了吧？”

    小光笑了起來：“他有沒有做過虧心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殺過很多人。”

    從十年前的初見，到十年後的再見，小光是看着王一殺人長大的。

    王一嘆了一口氣，心一軟掏出一方手巾遞給面前的黑衣女子：“說吧，你今天是來替誰討債的？”

    他已經想好了，若是來替人討債的，他大不了拍拍屁股立馬走人，躲到藍田山莊去。

    就算天天面對金無銘，也比面對這些無休止的麻煩好得多。

    黑衣女子接過手巾，捏在手裏也不去擦臉上的淚水，看着王一幽幽地說了一句：“你真的把我忘記了？”

    搖搖頭，王一問道：“你是誰？”

    黑衣女子聞言大怒，拍着桌子吼道：“上回我見你還不到十歲，我哥哥跟你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王一更迷糊了，看着她問道：“那麼，你哥哥又是誰？”

    黑衣女子更是氣得不行，拍了拍面前的桌子說道：“你看清楚了，我是夜小倩，你把我哥哥還給我！”

    “轟！”的一聲響起，如同天空劈下了一道春雷。

    劈得王一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劈得他一臉苦澀，看着黑衣女子喃喃自語道：“你……你都長這麼大了？”

    小光和秦湘玉齊齊“哦！”了一聲，然後兩人一起說了句：“原來是老熟人？”

    夜小倩一把抓住王一的手，生怕他再次跑掉了。

    湊上前問道：“我哥哥呢？”

    這個當下，王一隻覺得嘴裏有一道苦澀之意，一直苦到了心裏去。

    看着她無可奈何地回道：“他十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