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欲開酒肆,長街染血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列夕字數:3675更新時間:24/06/28 17:08:57
    頂着風雪,少年帶着李修元和小黑逛了一番皇城的市集,給兩人置辦了幾套衣服、鞋子。

    當小黑換上新衣服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少年的手說:“改天讓哥哥釀酒給你喝,我哥哥釀的酒最好了。”

    少年眼見只是換了一身的衣裳,眼前的二人便瞬間換了一身的氣質,也不由得呆住了。

    轉了一圈之後匆匆回到了府中,他決定好好跟這兄弟兩人聊聊。

    李修元卻想着掙錢的事情,在得知少年叫張良,其父早逝,其他的並未多說。

    或許在他看來,自己跟李修元還不是交心的知己。

    李修元倒也無所謂,只是說自己兄弟兩人路遇土匪,身上既無身份也無錢財,但是自己可以開一家酒肆。

    張良一聽卻皺起了眉頭,看着李修元說:“皇朝糧食緊張,酒肆多爲官營。”

    李修元想了想,問道:“官宮用的什麼糧食所釀?”

    張良回道:“多爲粟米,也有人用高粱。”

    李修元淡淡地笑道:“那我們用黑豆吧,黑豆是雜糧,只要你辦成這事,我保證生意不愁。”

    張良想了想,說道:“我們可以一邊釀,一邊把酒交給那些別人賣,一邊辦手續一邊動手釀製。”

    李修元點頭應道:“還得麻煩給我們兄弟兩人辦個身份,否則這出門總是不便。”

    張良一聽,指着小黑問道:“你弟弟叫什麼名字?”

    小黑一聽笑了,眯着眼睛說:“我叫小黑。”

    李修元這才想起來這麼些年,一直叫小黑順口了,從來沒想過給他起外名字。

    搖搖頭,笑道:“他便叫李小黑吧。”

    討論完這些事,便是要去找可以做酒肆的鋪子。

    張良想了想說道:“有一處現成的鋪子,只是離市集遠了一些,如果開在哪裏怕是生意不太好做。”

    李修元笑了笑,既然有限制自然離市集遠一點的好。

    小黑看着兩人聊得起勁,打了個哈欠說要回屋睡覺,便一路溜出了客堂。

    李修元煮了一壺茶,兩人喝了兩杯,又仔細地合計了一下需要採購的材料。

    最後決定先去看看那處空着的鋪子,再決定要不要在哪裏釀酒,畢竟到時候搬起來是件麻煩事。

    於是兩人也沒有套上馬車,而是踩着厚厚的積雪出了門。

    當李修元進到鋪子後面的小院時,他甚至有一種錯覺,就像他當年第一次進到定安城的酒坊後院一樣。

    前面的鋪子雖然不大,後面的院子卻不小,便是小黑以後用來練劍、寫字,以及自己釀酒都足夠了。

    更不要說後院一應俱全,只差壘兩口竈加上兩口大鍋了,而這些都是小事。

    “這地方不錯,就在這裏吧,我跟先跟小黑搬過來,動手釀一些酒,你可以拿出去試試。”

    李修元拍了拍手,心道不管怎樣,先把兩人的生活解決了,總不成一直依靠張良。

    張良哈哈笑道:“大哥你一邊釀酒,我一邊讓人過來簡單收拾一下,閒着無聊的時候,我也過來住上幾天。”

    兩人關上門,往市集的方向走,去看看採買材料的行情。

    直到張良將李修元所需要的一應事物都訂好之後,兩人在街邊漫步時,李修元才嘆了一口氣。

    看着張良說道:“釀酒這種體力活我一人就差不多了,最多你到時臨時請幾個夥計來幫忙,可以按天付工錢。”

    “至於你跟我那弟弟的未來……我建議你找一個先生,安心讀幾年書,不要聽聞窗外之事……”

    小黑在五域的時候還是一隻烏鴉,李修元也沒有時間管他,再加上南疆大戰,更是跟着華生等人滿天飛。

    哪有時間讀書?

    眼下好不容易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又恢復了人形,李修元第一件事情便是想給他找一個先生,該書、寫字一樣不能少。

    張良一聽,有些詫異:“你不能教他,不能教我嗎?”

    “不能。”

    李修元淡淡地笑道:“我要釀酒,還要讀書,沒事的時候我還要走萬里路,教不了你們兩人。”

    在他看來,唯有找一家書院,才能讓小黑得到更多好的薰陶。

    張良沒想到李修元竟然跟他提到了讀書的事情,當下回道:“此事我們回府再細說。”

    正說話間,風雪中突然響起一道淒厲的箭鳴,自長街另一方閃電般破空而來!

    張良雙眼緊縮,一把拉住了欲要伸手攔下面前這枝鐵箭的李修元。

    “別動,跟你無關。”

    生怕李修元出手惹來麻煩,張良一把拉住了李修元,在他耳邊嘆了一聲:“這是禁軍在抓刺客。”

    話音未落,自兩人的面前有一道灰影往前掠去。

    嗖嗖嗖,三聲箭響。

    接着又是三枝鐵箭飛過兩人的身前,飛向雪地裏的灰衣人的身體,鐵箭速度太快,灰衣人不得不停下。

    伸手之間,將三枝奪命的鐵箭一一打落。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心道這裏也是一處血腥的叢林。

    張良則是熟視無睹,彷彿見多了皇城中的暗殺、刺殺,以及禁軍當街追殺這些永遠殺不絕的刺客。

    從離開家鄉來到後城那天開始,他便見慣了這些死士們的狠辣,不懼生死之別,如撲火的飛蛾,永遠都在向前。

    雪地裏的灰衣人根本不懼死,轉身之間手裏的長刀連續斬出,把飛到身後二尺之地,險之又險地鐵箭打落在地。

    在最危險的那一瞬間,擊飛了射向自己咽喉的鐵箭,就這一個動作便讓他的腳步慢了下來。

    而後面追殺的禁軍,放箭的意圖也只是想讓他停下來。

    就在這一瞬間,幾道劍影破空而至,直刺雪中的灰衣人。

    灰衣人揮刀斬出數道刀光,擋下破空而來的劍氣,罩住臉龐的黑布下的一雙眼睛冷冷地注視着來人。

    從箭來,到灰衣人停下揮手斷箭,再到刀光劍影於風雪中對上,每一個環節都無比兇險。

    只要灰衣人一個處理不當,便會當場濺血而亡。

    看在張良的眼裏是恐怖驚險,而李修元卻在冷眼旁觀,這不是他的世界,他不能出手。

    神海中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提醒他,他和小黑只是一個路人。

    既然是路人,便不能改變這方世界的進程。

    於是,在張良眼裏兇險漫長的過程,在李修元眼裏只是一瞬間而已。

    嗖嗖嗖!又有三枝鐵箭自風雪中射來,伴着三聲箭鳴風雪中的禁軍已經追到灰身人的身後。

    在張良看來,眼前的黑衣人怕是再自保的能力,要麼被這些鐵箭射成刺蝟,要麼被禁軍一劍斬頭。

    就在鐵箭快要射進灰衣人胸口時,一片刀光瞬間閃耀了張眼的雙眼。

    只見停下腳步的灰衣人揮手斬出如雪的刀光,噹噹當三聲響起,三枝鐵箭在他的面前掉進了雪地之中。

    一雙薄薄的靴底踏在雪地,就如生根一般紋絲不動。

    緊握長刀的手沒有一絲的顫抖,穩如像鋼鐵。

    然而這只是開始!

    還沒等衝上來的禁軍出手,嗖嗖嗖的箭鳴再次在風雪中響起,十幾枝鐵箭高速刺破風雪,如閃電一般往灰衣人飛來。

    禁軍是奉命追捕,哪裏會講什麼單打獨鬥?他們要的只是一個結果。

    數十枝弩箭驟如閃電,哪怕灰衣人的刀法再厲害,怕也無法完全阻擋這裏風中飛來的奪命之箭。

    張良緊緊地握緊了拳頭,恨不能飛身上前將這些禁軍打倒在地。

    李修元嘆了一口氣,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灰衣人瞳孔微縮,試圖捕捉每一枝往他射來的鐵箭,左右騰挪不停揮刀砍出,絲毫不理會那些射向風雪中的鐵箭。

    而是將飛向胸口的鐵箭斬落於風雪之中,看得張良差一些便驚叫起來。

    “不知死活!”一名禁軍首領厲聲喝道。

    隨着這聲令起,風雪中衝來十幾個手持弓的箭禁軍,另有十餘名手握長劍沉默不語的禁軍,一步一步往灰衣人靠近。

    呼呼聲中,禁軍首領就在灰衣人打落身前最後那枝箭的瞬間衝了上來。

    距離灰衣人還有五尺之地,便大吼一聲雙手持劍飛身躍起,以勢不可擋之勢,往灰衣人當頭頂斬落。

    灰衣人也感受到了這一劍的危險,只見他雙手使力,手裏的長刀鋒如猛龍一樣往半空中的禁軍將領斬去!

    噹噹噹噹!

    刀起時便是風起雲涌,他也許知道今日若不拼命,怕是不能離開皇城了。

    因爲,更遠處又響起了禁軍的呼叫。

    就在張良欲要驚叫出來的瞬間,兩人的一刀一劍已經於電光石火間斬在一起!

    灰衣人手裏的長刀深深地插進了禁軍將領的腹部,而禁軍將領手裏的長劍已經穿過灰衣人的胸口。

    兩人的鮮血靜靜地往雪地裏滴落,兩人的臉上都是冷酷無情。

    灰衣人的嘴角動了動,掙扎着呢喃了一句張良聽不清楚的聲音,頭一歪,重重地往雪地中倒下。

    血,瞬間將地上的厚厚的積雪染紅,看着張良怔怔地說不出話來,於是李修元只好捂住了他的嘴。

    李修元看懂了灰衣人的絕然,也聽清楚他那臨死說出的一句話。

    然後長街的另一個再次傳雜亂的呼喊聲,以及一陣驚呼聲......有禁軍士兵將受傷的首領快速帶離此地。

    便是倒在雪地裏的灰衣人手裏依舊緊緊地握着手裏的長刀。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風雪靜靜地往張良和李修元的身上落下,李修元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張良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恐情緒,這一幕即便他不是頭一回目睹,但是依舊讓他感到心驚。

    彷彿下一刻,自己就會如那倒在雪地上的灰衣人,被人一劍穿胸之後,跟拖着死狗一樣,拖去城門處示衆。

    禁軍們來得快,離開得更快。

    甚至沒有上前盤查站在不遠處屋檐底下的張良和李修元兩人,或許在他們眼裏看來,皇城之中但凡敢以身試法之人,便是灰衣人的下場。

    看着被禁軍拖走的灰衣人,李修元嘆了一口氣,嘴裏呢喃着灰衣人臨死說的那句話。

    那句只有他只得見的話。

    過了半晌,緩過勁來的張良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說道:“這些都是熱血的死士。”

    李修元擡頭望向不遠處牌坊上的石雕,嘴角動了動,最後卻只擠出一句:“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