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突如其來的選擇

    回到自己的小院，華生並沒有急着去見妹妹。

    而是靜靜地走到青梨樹下，輕輕地撫摸着眼前的梨樹，心裏卻在暗自嘆息。

    華生跟乾爹有幾分相似之處，便是兩人心思細膩，很容易因爲身邊之物而傷春悲秋。

    眼前此一別，不知道何年才能回到這裏。

    等自己再回來，這棵梨樹不知道是否梨花依舊？

    想到這裏，乾脆靜靜地坐在樹下，背靠着梨樹閉上了眼睛，想着要不了多久，雲起寺也要下雪了。

    坐在客堂的兩女聽到小院的門聲，卻沒見到華生人影，當下齊齊走出一客堂。

    看着靠在樹下閉目養神的華生，澹臺小雨輕輕一笑。

    問道：“你這是見了師父捱罵了，還是說你接下來要跟了塵大師去某個神祕的地方修行？”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爲雲起寺的底蘊感嘆，除了雲起寺的了塵大師，誰能教出華生這樣的妖孽？

    華生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靜靜地回道：“我在想，明天要不要帶你去爬問天峯。”

    澹臺小雨一愣，看着他怔怔地問道：“你已經這麼厲害了，還要去爬問天峯麼？”

    直到這時她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看過峯頂的美景呢？

    華玉想了想問道：“哥哥也不歇息幾天嗎？”

    華生搖搖頭，靜靜回到：“有些事情已經拖了太久，我不想拖到下雪。”

    華玉頓時語塞，看着澹臺小雨說道：“正好你還沒爬上過峯頂，明天就一起去瞧瞧吧，話說上面的風景真的不錯呢！”

    澹臺上雨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我非得跟在你身後吃一回苦了。”

    華玉呸了一口，笑道：“你沒見我哥哥每回都是揹着兩百斤的重劍爬上去，相當於揹着我跟你兩人爬問天峯了。”

    澹臺小雨想到華生的重劍，不由得氣苦，差不多的年紀，自己已經是金丹中期的修爲，卻比不上眼前沒有一絲靈氣波動的華生。

    於是看着他認真說道：“你得對我好一些，畢竟書院不會甘心吃你一個暗虧的。”

    她的意思很明顯，大不了我跟師傅說說，反正鳳凰山還欠着你的人情。

    就由鳳凰山出面擺平書院的長老們。

    誰知華生看着她哈哈一笑，靜靜地說道：“她們啊，她們想要再見我一面，怕是要等到五十年以後，或者是百年了。”

    轟的一聲，如一道驚雷，又似一道棒喝，華玉和澹臺小雨顯得分外緊張，院子裏的氣氛驟然壓抑起來。

    “哥哥，你要去哪裏？”

    “華生，你想去哪裏？”

    在兩去看來，這傢伙必然是想着跑路了，這可不成，她們還沒玩夠呢。

    五十年以後？澹臺小雨心想那個時候我都老了，你還回來幹嘛？

    華玉心道五十年後，說不定爹孃都飛昇離開這方世界了，你那時回來幹嘛？

    便在此時，華生忽然站了起來，往客堂裏走去。

    一邊微笑說道：“其實這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們兩人說說，我怕老爹老孃在雲遊四海的路上突然飛昇，那樣妹妹豈不是一個人孤苦伶仃？”

    澹臺小雨聽着這番話，微微一怔，總覺得聽上去有些道理。

    可仔細想想哪裏有些不對。

    華玉則是如果一隻炸了毛的貓，看着素手煮茶的華生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華生看着他溫和說道：“我如果我要離開這個世界，妹妹捨得離開鳳凰山嗎？”

    在華生看來，這件事本應該等他從深淵之下回來再說。

    只是既然妹妹已經問起了自己以後的打算，他也想給華玉一個深思熟慮的時間，去考慮要不要跟自己一同離開。

    華玉緊緊地皺起了皺頭，澹臺小雨也跟炸了毛的貓一樣驚道眉：“你這就要棄我們而去了？我可是你的債主，不許你扔下我跟師妹。”

    兩女當下把鳳凰山跟師傅都扔到了腦後，只想着眼前這傢伙究竟想去哪裏？

    難不成，還有一處更大的祕境，一去就是五十年不成？

    就算要去，也是三人一起進去。

    華生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向華玉微笑道：“妹妹好好想想，你能捨得鳳凰山嗎？你準備跟着我去吃苦嗎？”

    在他看來，既然乾爹能帶着小黑師叔周流諸天，自己帶着妹妹跟澹臺小雨，應該也沒多大的問題。

    “自然是你一起離開了，鳳凰山上沒有哥哥。”

    想着在崑崙祕境發生的一幕，倘若沒有哥哥來救自己，怕是跟着師姐一起變成石林了。

    於是華玉毅然回道。

    華生望向澹臺小雨，笑着攤手說道：“你留在鳳凰山有一個光明的前途，你的爹孃也在這方世界，你願意跟着我和妹妹一起離開嗎？”

    澹臺小雨終於明白先前心裏那個疑問從何而來，胸口微微一緊。

    盯着華生的眼睛，暗自想着如果真的要跟華玉離開，五十年後爹孃怕是白髮蒼蒼，更不要說有可能離開百年了。

    想到這裏，她禁不住問道：“你一定要離開嗎？”

    華生看着兩人不容置疑地說道：“此事不是兒戲，我辦完雲起寺的事情隨時都會離開，而且再次回來怕是要等上五十年了……”

    火爐上的水已燒沸，華生靜靜地爲兩人倒上新沏的靈茶，靜靜地看着兩人。

    華玉拍了拍澹臺小雨的手說：“我爹孃不知道何時歸來，哥哥去哪，我自然是要去哪裏的。”

    澹臺小雨沒想到選擇來得如此之快，又想着去年跟華生一想攀登問天峯艱辛的一幕，那些點滴如奇異的夢境，回到她的腦海之中。

    放棄鳳凰山事小，但是自己離開之後，爹孃怎麼辦？

    雖然她還有哥哥和姐姐，只是突然讓她做出離開五十年的決定，這可是一件無比艱難的選擇。

    怔怔望着捧着手裏的靈茶，看着那個皺着眉頭的自己，一時間不由呆住了……臉上露出惘然的疑問。

    華生想了想，看着兩人說道：“明後幾天，婆婆可能會帶着小雪過來，我同樣會把離開的事情跟她們說清楚。”

    婆婆和小雪於自己，也算是僅次於親人的朋友了。

    既然祖孫願意來雲起寺小住，他也不介意將心裏的一些事情告訴兩人。

    畢竟，自己不知道哪一刻就會離開雲起寺，離開這方世界。

    華生想到這裏，看着華玉說：“妹妹明天就跟小雨住一間房，給婆婆和小雪騰出一間，估計她們也快到了。”

    華玉點了點頭，這只是小事。

    而在她看來，師姐這要做一次非常艱難的選擇。

    她相信哥哥會給自己一個光明的未來，不會像書院的某人一樣坑害自己。

    但是她不會替師姐做出選擇。

    華生看着澹臺小雨靜靜地說道：“你可以繼續留在鳳凰山，同樣有一個精彩光明的未來，不一定非我跟我和妹妹踏上浪跡諸天的道路。”

    澹臺小雨皺着眉頭，看着華生問道：“你可以告訴我，要去哪裏嗎？”

    華生看着她搖搖頭，輕聲說道：“在離開之前，我都不會告訴你，因爲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我可不想節外生枝。”

    華玉捧着手裏的靈茶輕輕地吹了一口氣，淺淺地喝了一口後說道：“師姐別急，晚上你好好想想。”

    然後看着華生問道：“哥哥，那裏危險嗎？”

    華生一愣，隨後淡淡地笑了笑：“如果我沒猜錯，回去之後我就要面臨一場持續數年的驚世大戰！”

    轟的一聲，如一道火焰將兩女點燃。

    原來，有一場驚世大戰在等着哥哥，難怪他無論如何要離開了！

    澹如小雨也頓時豪情萬丈，心想什麼樣的驚世大戰，需要你親自參戰啊？

    ……

    華生的心裏已經萌生了離意，因爲他知道修補大陣的事情用不着他動手。

    華玉的心思在哥哥身上，在她的眼中的哥哥，已經可以保護自己，這便夠了。

    莫說什麼財富，光是華生給她的那些空間戒，便夠兄妹兩人生活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了。

    修行路漫漫，只要有哥哥在身邊，她便不會着急。

    早起的澹臺小雨眼睛紅紅的，一來華玉是自己最好的閨蜜，二是她已經喜歡上了華生，她可不想跟書院的納蘭秋雪一樣。

    三人匆匆地吃過早飯，華生帶着妹妹去爬問天峯，有些事他要在問天峯上告訴妹妹緣由。

    澹臺小雨自然要跟着，因爲這座雄峯她爬了幾回，也沒有去到山頂。

    山路漫漫，山上枯葉不斷隨着山風飄落在石階上，帶着幾分涼意，整座問天峯層林盡染，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是白雪紛飛了。

    今天的問天峯變得溫柔了一些，沒有對三人施放威壓。

    華生帶着兩女保持着一定的速度，不急不緩，他在想着往後數十年，怕是上百年都不能再攀登這座雄峯了。

    “問天峯有多高？”

    不甘寂寞的澹臺小雨，看着走在前面的華生問道：“我們回來得晩了一些，這山間的野果不是爛了，就是跟你們的師兄摘光了。”

    “能有多高，三千級石階便是問天峯的高度。”華生靜靜地迴應道。

    澹臺小雨一時無言，心道你真不會哄女人，我不知道這裏是石階三千嗎？難道你就不能拉一下我的手？

    華玉看着兩人皺了一下眉頭： “哥哥，你是不是有事要在山頂上說？”

    “差不多吧，我還有事要做。”

    望着不遠處的白塔，華生的眼神變得鋒利了幾分，輕輕地點了點頭，繼續拾級而上。

    澹臺小雨跟着華生花了一個時辰終於攀上了問天峯頂，她沒想到上面竟然有一座石砌的涼亭。

    關鍵是涼亭中竟然修了一座六尺高的白塔，這在她看來非常不可思議。

    放眼望去，一座座的山峯蒼茫相連，延綿不知幾萬裏。

    問天峯果然是一座雄峯，可以讓她看到更多、更遠處的風景。

    “啊！我終於攀上了峯頂！”

    伸出雙手擁抱這一方世界，澹臺上雨臉上流露出激動的神情，比華玉第一次還要激動幾分。

    華玉拉着她的小手走進涼亭坐下，看着華生靜靜地問道：“哥哥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接下來要去哪裏了吧？”

    華生看着她嘆了一口氣，指着問天峯一側的懸崖，靜靜地說道：“接下來的幾天，我要去深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