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百年破繭成蝶

    冬去春又來，山間無日月，黃泉村裏更是寂寞如雪。

    在李無心來到黃泉村的第二年秋天，一個尋常的清晨，孟婆被她一陣大叫吵醒，然後不得不早起推開了她的房門。

    只見跌坐在牀間的李無心看着她怔怔地問道：“婆婆，我的丹田裏怎麼多一了顆金色的雞蛋？我又不是母雞，你不是說我沒有輪迴嗎？”

    孟婆上前輕輕地捏着她的右手感應了一下，笑道：“恭喜你得入金丹，有望跨入長生大道了。”

    李無心看着她一再確認道：“婆婆，你能確認這是金丹不是雞蛋嗎？我怎麼感覺它跟雞蛋差不多大小。”

    孟婆一氣，嗔道：“要不，你把它拿出來，我吃了它？”

    李無心嚇得拉上被子驚叫道：“婆婆快出去，我再睡一會，昨天折騰了半宿沒睡呢。”

    ......

    又過了三年，同樣是一個秋天的早晨。

    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清晨。

    孟婆再次被李無心從夢裏吵醒，再一次不得不推開她的房門。

    只見這回李無心更加誇張，一見孟婆進來說抱着她問道：“婆婆完了，我懷上莫非的孩子了，這都十幾個過去了，怎麼可能？”

    孟婆拉着她回到牀過坐下，伸手捏住了她的右手，過了半響輕輕地搖搖頭打算離開。

    李無心一把拉住了她，問道：“婆婆，難道我真的是懷了孩子？那可真是太奇妙了。”

    孟婆指着門外笑道：“天已經亮了，你可以想牀洗漱了，跟我上山採藥去。”

    二人一番簡單的洗漱，往靈山而去。

    李無心邊走邊問：“婆婆，麻煩你告訴我，我的肚子裏怎麼會有一個小人？難道是三年前的那顆雞蛋長大了，變成了孩子？”

    孟婆擡頭望着天空的那一朵雲彩，淡淡地回道：“那是你終於又破了一境，突破到元嬰之境......肚子裏的不是莫非的孩子，是你自己的元嬰。”

    “原來是我的修爲又破的一境？這麼說我越來越厲害了？”李無心望着前方，滿心歡喜地問道。

    嘗倒修行甜頭的她，這些年一直沒有落下每一天的苦修。

    用孟婆的話說，老天真是不公。自己苦苦修行不得破境，眼前這傻女人，只是吃飯喝水也會破境。

    火焰劍意沒有絲毫的進展，倒是破妄之眼越來越厲害。

    過往橋上的每一個生靈，她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這傢伙的真身是什麼。

    妖魔鬼怪，皆逃不過她的法眼。

    ......

    又過去了二十五年。

    這已經是孟婆在橋上枯站了三十一年快要三十二年了。

    她的破妄之眼在靈山的滋養下，已經變得如火眼金睛一般。

    雖然火焰劍意跟睡着了一般不再理她，但是輪迴劍法卻是越來越純熟。

    她在心裏暗想，莫說其它的本事，光是這四招劍法，待自己回去之後，便可以縱橫天下無敵手了！

    這一天的黃昏來得比往日早了一些，孟婆剛煮了一道茶，打算歇息一會等到時辰再去橋上的時候。

    卻看見了李無心的屋裏金光大盛，漫天靈氣風景席捲而來......

    “這傻女人哦，真是要死！”

    孟婆嚇得半死，一步衝進了李無心的屋裏，也不管她此時的情況，拉着她就飛身出了小院，往忘川河邊跑去。

    “你自己作死也不要連累我啊？你不是覺醒了記憶嗎？這哪有在屋裏渡劫的道理？”孟婆一邊飛奔，一邊埋怨她。

    李無心感應着頭上的劫雷，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才幽幽地問道：“婆婆，它會不會劈死我啊，我好怕！”

    孟婆望着天空的劫雷笑道：“怕個屁，一會忍住！三道雷劫過你，你就是化神境的高人了。”

    說完，往她的嘴裏塞了一片靈藥，繼續說道：“最後一道雷劫之前，再吞下去。”

    說話間已經驚慌失措的李無心扔在荒野之中，又胡亂往她身上，頭上貼了幾張符，交待道：“這符別撕掉，讓它保佑你。”

    說話間，如同鬼魅一樣閃身飛離。

    “轟隆！”一聲巨響。

    孟婆沒跑多遠，第一道劫雷就重重地轟在李無心的身上，將一個嬌弱的女人轟得頭破血流。

    “哇！”的一聲，趴在地上的李無心忍不住痛苦，在聲音哭了起來。

    孟婆看着她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這渡劫之事，誰能替你啊？

    “忍住，只剩下二道了！”孟婆婆大聲喊道。

    天空轟隆之聲不斷，上天並不會因爲渡劫之人不同而停下劫雷。

    就在李無心的哭叫聲中，孟婆的呵斥聲中，先後降下了二道劫雷，無情地劈在李無心的身上。

    還沒等她的哭聲音停下，天空有一道七彩神光降下，緩緩地修復着她受傷的身體，再次改變她的筋脈、骨髓和體質。

    神光消失之後，孟婆上前將一件新的裙子披在她的肩上，哈哈大笑道：“我也算是見識過無數的人渡劫了，在天劫之下哭鼻子的，你是第一個。”

    李無心一邊換上新裙一邊默默地感受着身體的變化。

    過了半晌才從地上爬起，看着孟婆紅着臉問道：“婆婆，那小人又換了一個地方躲起來了，他還會長大嗎？”

    孟婆看着她笑道：“慢慢感受你身體的變化吧，從此以後這天上地上，任你闖蕩，等你再破一境，呵呵......”

    孟婆心道：“我還沒有恢復那重境界呢。”

    只不過，她也相信，眼前的李無心要不了百年，就能破境到煉虛之境，從而超越自己的修爲。

    因爲這女人即便渡劫是哭泣，也不影響她成爲天之嬌女啊。

    李無心跟在孟婆的身後，被嚇了一嚇的孟婆，也沒心思去歇息了。

    一邊煮茶，一邊看着她說道：“這修行三境你都已經經歷過了，下一回破境的時候記得荒野之中......”

    “下回？不知道我的下回還要等上多少年啊？”

    隨着着境界的一點點增加，李無心的記憶也在一點點地沉醒，她也知道留下來渡劫太危險了。

    孟婆搖頭，看着她苦笑道：“修行路漫漫，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李無心想了想，看着她笑道：“來日方長，我不着急。”

    世間有一眼百年的說法，這個孟婆心裏深有體會。

    在她不知不覺將輪迴劍法修煉到一個更高境界的時候，當她不知道在這忘川橋上送走了千千萬萬個輪迴的衆生之後。

    已經是她站在橋上的第九十七年年頭。

    她的承諾還有三年，可是眼前的李無心卻等不了她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已經是分神九重的李無心過了春天就開始在屋裏破境，而她破境的方式竟然跟天下間的人都不同。

    在孟婆眼裏更是聞所未聞。

    因爲破境的李無心沒有招來雷劫，而是將天地靈氣化爲厚厚的蠶絲，將自己包裹成一個大大的蠶繭。

    小小的石屋裏被這個蠶繭擠滿，然後，從春天到夏天，又從秋天到了冬天，厚厚的蠶繭再無消息。

    若不是這大大的蠶繭偶爾會吐露出一些金光，孟婆還以爲李無心渡劫失敗，已經身死道消了呢。

    春去春又來，轉眼便是百年之際的立秋之日。

    在蠶繭中呆了整整三年的李無心終於破繭而出。

    在她破繭而出的那一刻，天空陰魂密佈，劫雷陣陣響起。

    破境之後的李無心如一道閃電，從屋裏飛出，直往河邊的荒野而去，她知道不能在屋裏渡劫。

    反應過來的孟婆第一時間趕上了她，在她跌坐的那一剎，往她嘴裏塞了一把靈藥。

    “趕緊吃下，補充體力！”孟婆吼道。

    涅槃三年，雖然孟婆不可給他補充靈藥，但是終是不足以抵擋眼前的天劫之力。

    看着李無心匆匆吳下靈藥，孟婆又胡亂往她身上貼了幾張符紙之後，這才飛身離開。

    然後，兩人便在一道接一道有雷劫中，看着李無心一次又一次地倒下，又一次再一次地爬了起來。

    只是這一回，李無心沒有再哭。

    這一次，她花了一個時辰渡劫，在孟婆和靈藥和神符幫助之下，李無心終於完成破境，從分神突破到了煉虛之境。

    靜待李無心享受完天地之間的七彩神光恩賜之後，孟婆如上回那般給她披上新裙子，看着她喃喃說道：“下回渡動，可就是合體境的大人物了。”

    回覆了心情之後的李無心，看着孟婆說道：“今天晚上，就讓我跟婆婆一起去橋上施湯吧，畢竟那座橋，是我夢開始的地方。

    孟婆看着她淡淡地笑道：“你啊......我們的緣份也快盡了......”

    孟婆沒有往下再說，李無心自然也不好多問。

    ......

    等到亥時，二人來到了忘川橋上。

    二人剛上橋頭，只見眼前有一少年立於橋頭，手裏握着一把長劍。

    李無心只學得心裏一痛，看着眼前的少年怔怔地問道：“你找我嗎？你是誰？”

    少年上前一步，跟她拱手見禮。

    孟婆輕嘆一聲，一揮手有一張茶桌，三張椅子擺在橋中，看着兩人說道：“坐下慢說，不要着急。”

    說無一揮手，點着了桌上的小火爐，她要煮一道靈茶，傾聽少年帶來的故事。

    不到片刻的功夫水沸茶香，三人各有捧了一杯靈茶於手中，少年清了清嗓子，輕聲開始述說起來。

    ......那一年離開以後，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叫吳鑫的劍客，於江湖無敵。......後來娶了皇甫家的小姐，是水鄉第一美女。

    ......

    從前有一個劍客，愛上了四季樓的女子，叫青鸞。

    他每殺一個人之前，都要到青鸞那裏，因爲青鸞會給他帶來好運。

    當他要去殺最後一個人的時候，他跟青鸞說，回來就娶她。可是，他這次要殺的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修行者上官，......上官的絕技是摧心掌。

    一番苦戰之下，他中了上官的摧心掌，同樣的上官的胸口也被他的長劍刺穿。

    他的朋友爲了救全一命，喂他吃下天香豆蔻，從此他長睡不醒。

    他的女人就揹着他，大川大河四處求醫，風雨無阻，受盡了折磨。

    他多想醒來，抱一抱他的女人，吻一吻他......可是他有必無力，怎麼也睜不開眼睛。直到有一天，他喝了孟婆湯。

    醒來之後，他卻吳鑫。

    吳鑫行走江湖，無敵於天下。有嬌妻驕子，卻時時痛苦，因爲他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直到有一天，他的仇家尋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