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之嵐 第四百一十三章 人算

    中域、皇家學院。

    在收到皇主旨意的當天，夏淵就安排人將皇宮的決定傳達給了全院的學員和教習。

    即使是人老成精的他和納蘭焜煊，也沒想到皇主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納蘭焜煊看着夏淵哈哈大笑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以爲自己很聰明，沒想到你那侄兒更狠，這回傻眼了吧？

    夏淵倒是無所謂，看着他淡淡地笑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的確讓我吃驚，但細細想一想，確是爲我們減輕了責任。”

    “這再有學員想去南疆，誰也不用阻攔，從他離開哪一刻，便不再是皇家學院的學員。”

    “這麼一來，我估計那幫公子、小姐們就會打消了去往南疆的心思，這一要放棄皇家學院的身份，二要從最底層的士兵做起，哪有幾個孩子吃得了那些苦頭？”

    納蘭焜煊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這捨棄眼下的一切，又如何得到未來的功名？能想明白這事的自然會去，你我都不要勸。”

    “想不明白的讓他們繼續老老實實留下，往後也不敢給我們添麻煩了，這是一舉二得的好事，我何樂而不爲？”

    夏淵雖然對皇主的決定很無語，但又忍不住暗自讚歎，光這一手，他就想不出來。

    納蘭焜煊看他夏淵，突然神祕地說道：“你猜上官無雙那小丫頭，會不會放棄皇字學院的身份，跑去南疆找李夜那小子？”

    “那是皇朝的國師，不是那小子！”淵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行行，就是國師！你說會不會？”

    “如今女孩的心事，哪裏是你我這麼老古董能猜得透的？若換個身份，她或許放得下身份去南疆，可惜她要去找的是國師，這個嘛，誰知道呢？”

    夏淵搖搖頭，苦笑了兩聲音。

    “是呀，國師一夜之間從般若寺一個俗家弟子，搖身一變成了皇朝的國師，這丫頭沒有抓住機會，等小和尚變成了國師，放在她面前的就不再是一道門檻了。”

    納蘭焜煊想着納蘭雨跟李夜路過皇家學院時的情形，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放在眼前的金玉良緣，卻讓這任性的丫頭輕易地錯過。

    “要不要我去跟那丫頭說說？”納蘭焜煊看着夏淵，皺着眉頭問道。

    “你去說什麼？說她那天不該放國師離開？還是勸她放棄皇家學院的身份？你也知道，她這身份還是梧桐那丫頭給她的。”

    夏淵瞪了納蘭焜煊一眼，警告道。

    “算了算了，一切都聽天由命吧。”老頭再次嘆息一聲。

    ......

    皇家學院的小木屋內。

    左相王明義的孫女王霜畫，看着右相龍驚雲的孫女龍秋韻說：“秋韻，這皇宮的旨意下來了，要我們放棄學院學員的資格才能去南疆，還要從底層的士兵做起，你去不去？”

    龍秋韻皺着蛾眉看着她，搖搖頭回道：“我本來就不怎麼想去，是你想我才陪你一起，眼下看來，不去是最好的選擇。”

    “放棄皇家學院的學員資格我無所謂，但是要我從最底層的士兵做起，我做不到，畢竟你我都是金丹境的修行者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聽爺爺說，金丹境的修士放在軍隊都可以做一個小將領了，哪象我們這樣要去做新兵？”

    王霜畫嘟着嘴，一臉的不滿意。

    “算了吧，我們就老老實實呆在學院裏修行，誰想去，我們也別擋着。”龍秋韻笑道。

    “嗯，就聽你的，我兩就在這裏好好修行。”王霜畫終於下定了決心。

    ......

    另一幢木屋中。

    中書令狐匡玉孫女令狐珊珊正守着火盆跟掌鸞儀衛士大臣夏溫良小女夏詩語，內大臣諸葛元秋孫女諸葛天虹一邊嗑着瓜子，一邊聊天。

    “天虹和詩語，你們兩人是怎麼想的，要不要放棄這身份去南疆從軍？”

    令狐珊珊一邊往火盆裏添加木炭，一邊笑着問道。

    “我麼？第一知我無所謂，但是要去當新兵，聽說新兵很苦的，我怕自己受不了！”

    夏詩證皺着眉頭一邊回話，一邊將手裏捏着的瓜子殼丟在火盆裏。

    諸葛天虹瞪了她一眼，拍了一下她的小手道：“怎麼可以往火盆裏丟瓜子殼，臭死了。”

    回過頭看着令狐珊再刪笑道：“我無所謂，你去我就去。”

    令狐珊珊看着兩人，小心地說道：“我爺爺來信勸我，不要去南疆，說是雖然眼下打了幾場勝仗，但是真正殘酷的是開春後的那場決戰，估計南疆戰士會死傷很多人......”

    言下之意，我不想去白白地送死。

    夏詩語拍拍手看着兩人笑道：“這麼說來，我們三人都決定留下了，那既然已經決定，就不要再糾結了，等過些日子學院放假，我們就一起回皇城吧。”

    二女點點頭，表示同意。

    ......

    六部尚書的小兒子王天化跟六部侍郎唐化龍孫兒唐少司二人正腆着臉在驃騎大將軍衛先小女兒衛青玉的木屋裏烤火，三人也正在討論要不要去南疆從軍。

    “天化你真的要放棄學院的身份，去南疆做一個小兵嗎？”

    唐少司取出二盒糕點打開放在桌上，撿了一塊塞進嘴裏，含糊不清的問道。

    “唐胖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南疆磨鍊，順便去掉你這一身的肥肉？”

    王天化看着唐少司，打趣地笑了起來。

    唐少司白了他一眼，懶洋洋地回道：”我爹說去沒問題，要我先給他生一個孫子，話說這會我去哪裏找個讓他讓我都滿意的女孩，還要趕着生了才行，估計等我找到完成任務，這南疆的戰事早就結束了。“

    說完這番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些皇族家的子女終究還是要聽父母有話，受家族的左右。

    王天化嫌棄地看了唐少司一眼，轉頭看着問道：“青玉，你爹孃同意你去嗎？那裏可不比學院這樣安逸，那可是戰場會有死傷的。”

    衛青玉擡頭看了兩人一眼，良久，才輕聲回道：“就算你們這會想去，恐怕也來不及了，我今天收到家裏來信，內大臣諸葛元秋已經領着大軍出發前往南疆了。“

    說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王天化一呆，拍了一下桌子，說道：“那又如何？便是我一人一馬，也能去往南疆投軍！家國有難，匹夫豈能袖手之？”

    唐少司豎起大姆指道：”王兄大義，兄弟誰都不服，就服你！“

    “既然如此，那就準備一下，過幾天就動身吧，最好再找幾個同伴一起。”

    衛青玉淡淡地笑了起來，似乎他早就知道王天化會如此。

    “青玉你要跟王史一起去南疆，你一個女生能行嗎？”唐少司張大了嘴巴看着她。

    衛青玉莞爾一笑，看着兩人道：“我可沒那麼笨，我娘讓我去找國師的妹妹，她現在可是南雲郡主了，我一個女生不去找她找誰？”

    “你還真信國師會將我丟進新兵的大營麼？反正我是不信。”

    “這個我也知道，聽說國師立下大功卻不要封賞，皇主無奈之下才將他兩個妹妹冊封爲郡主，算是給南疆將士一個交待。”王天化笑道。

    “切，你只知道其一，南雲郡主可是憑自己的本事，才讓皇主不得不封她，如果不是因爲她是女生，早就冊封她爲將軍了。”

    衛青玉看着兩人，靜靜地說道。

    “這麼厲害？搞得我都心動了。”唐少司驚呼了起來。

    衛青玉白了他一眼，笑道：”所以呀，我才決定要去南疆，我的功名要自己去爭取，而不是靠着爹孃的福廕。”

    王天化點了點頭，凝聲說道：“有戰事就會有機會，抓住了機會就能立下不世的戰功，五域已經幾十年沒打仗了，這樣的機會我可不想失去。”

    “然後說兩位，往後可得要罩着小弟，記住我可是挻你們，我也想去，只是家裏不讓呀！”唐少司看着二人一臉的無奈。

    “行了，你在學院好好修行，有看上眼的女生趕緊找一個回家，完成你爹孃的任務，往後再有機會，你才能跟我們一起出門。”

    王天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象看着閉門思夫的怨婦一樣看着他。

    衛青玉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

    入夜十分，小姐姐的木屋中。

    東方玉兒跟蘇清月也坐在火盆邊上，蘇清月正跟許靜雲聊天。

    東方玉兒看着一臉愁容的小姐姐，心疼地問道：“姐姐，你不會是想放棄學院的身份去南疆吧？”

    小姐姐擡起頭來，看着芳方玉兒，想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我跟姐姐的名額可都是梧桐公主給我，她是自己沒來，才跟院長又多要了一個名額給我兩，這事你也知道哦！”東方玉兒伸手握住了小姐姐的手。

    小姐姐擡頭看着許靜雲，想從她眼裏得到答案。

    許靜雲搖搖頭，看着她靜靜地說道：“從哪天起，我就說過你的事情我不會再拿主意，往後但凡你跟國師的事情都需要你自己做出決定。”

    小姐姐柔腸百結地看着東方玉兒，低聲說道：“我的心好亂，如今那家夥已經是國師了，我如果再放棄學院的身份，便只剩下將軍府上的名份了......”

    小姐姐後悔當初，沒有在李夜來看的時候留住他，若是在李夜冊封國師之前，戓許一切都還一得及挽回。

    “你既然都想的這麼明白了，難道還要我跟你出主意嗎？說老實話，我都將他的樣子忘記了。”

    “再見面時，很可能都認不出來了，我對於母親當初去找他退婚......就算後悔又如何，我們總是要面對眼前和往後的生活的。”

    經歷了花滿樓裏李夜的驚豔一曲，東方玉兒確實非常後悔，但轉眼想想自己已是皇妃了，總算找回了一點平衡。

    只不過，工於心計的她，即沒將那晚發生的一切告訴小姐姐，畢竟在她看來，兩人最好都離開那家夥，讓他什麼也得不到。

    少女的心思很可怕，我沒得到的，姐姐你也放棄了吧！

    我們一起離開他。

    小姐姐沒有想過東方玉兒會有這樣的心思，以爲眼前的少女，還是當年跟在自己身後一起找李夜玩耍的女孩，天真浪漫，純真得象一杯泉水。

    ”我再想想吧，反正這事也急不來，我聽說諸葛大人已經領着大軍去南疆了，就算我想去，也得找個伴才行。“

    小姐姐又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

    “姐姐要開心一些，不能成天嘆氣，會老得很快的！”東方玉兒警告她說道。

    蘇清月沒想到自己的徒兒會這樣說小姐姐，當下輕呵道：“玉兒，可不能這樣跟你師姐說話，時間久了，自然會忘記一些事情，凡事都急不來。”

    許靜雲點點頭，淡淡地說道：“師姐說得對，時間是一劑良藥，會撫平一切的創傷，也會將很多故事遺忘。”

    小姐姐擡頭看着三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屋外風緊，北風勁吹，冬日裏最後的風雪，據說是最寒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