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屍陣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觀虛字數:3456更新時間:24/06/28 16:59:30
    怎麼可能?

    張全瞳孔微縮。

    這小鬼,怎麼可能還是個陣師?

    那適才以地火陣炸礦井逼自己現身,以土系陣法剋制遁術不讓自己逃走,莫非都是這小鬼的手筆?

    張全再看向墨畫。

    墨畫的眼神澄澈,而帶些深邃,明亮而又難以捉摸。

    他一開始只覺得這眼神陰險可惡。

    現在看來,這的確是心思過人,神識強大的徵兆。

    張全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一旦老謀深算起來,也是這種眼神。

    而那人,也是一個陣師。

    這個眼神,的確有點像陣師的眼神。

    張全心中一凜。

    不妙了……

    這小鬼如果是陣師的話,很可能看破了這些行屍身上的陣法。

    現在的問題是,他到底看出了多少?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是什麼陣法?

    張全的眼中,漸漸露出寒光。

    如今最好的辦法,是殺人滅口。

    人只要死了,就會永遠閉口,知道的東西,也會埋到土裏,永遠不爲人知。

    但張全心知肚明。

    現在這種情況,他是沒辦法殺人滅口的。

    那白衣小少年修爲深厚,武力驍勇,他拿不下。

    那清麗的小姑娘道法危險,殺傷極大,他不敢去觸黴頭。

    明面上,這小鬼的實力是最弱的。

    但他又異常狡猾,一肚子壞水,鬼點子太多,手段陰險,滑不溜手,且相當棘手。

    更何況,他可記得,這小鬼是能隱匿的。

    不知是憑藉法術,還是依靠靈器,其隱匿的手段相當高明,自己築基的神識,都窺探不破。

    這麼一來,自己根本抓不到他。

    一念及此,張全惱羞成怒。

    自己堂堂築基,屢次三番受其折辱,偏偏又奈何他不得,當真是窩火!

    這三個人他都殺不了。

    既然不能殺人滅口,就只能“毀屍滅跡”了。

    不能把陣法的痕跡留下!

    張全主意已定,神色凝重。

    另一邊,白子勝已經開始幫墨畫抓殭屍了。

    他躲開鐵屍,轉而攻擊普通的行屍,長槍一抖,靈力激盪,廢掉行屍的四肢,讓其動彈不得。

    片刻功夫,便有四五具行屍,被其制住。

    墨畫也開始動手,配合白子曦抓殭屍。

    墨畫施展水牢術,將行屍定住,而後白子曦以劍光,斷其四肢。

    三人動手又快又準,轉瞬之間,便又有不少殭屍被制伏。

    張全眼皮一跳。

    不能再等了!

    他目光一冷,搖動手中的血繩異紋銅鈴。

    銅鈴引屍,陰風陣陣。

    場內戰局驟變。

    這些行屍,神情猙獰,不再攻擊墨畫等人,而是自相殘殺,啃噬彼此的心脈,想要毀掉心脈附近的陣法。

    而那鐵屍,也開始獵殺低等級的行屍,一拳一爪,便掏空了行屍的胸膛,留下一個黑黢黢,流着黑血的窟窿。

    殭屍自毀,滅掉痕跡。

    白子勝見狀,生氣道:

    “好你個王八蛋,是不是玩不起?”

    張全冷笑,不予理會,只搖動手中的銅鈴。

    墨畫盯着他的銅鈴,仔仔細細看着,忽而小手一指,高聲道:

    “銅鈴裏也有陣法,師兄,搶他的鈴鐺!”

    張全唬得一跳。

    白子勝眼睛一亮,不管那些行屍,而是直接閃身,催動身法,一槍扎出,想挑掉張全手中的銅鈴。

    張全連忙後退,躲過白子勝這槍,而後立馬將銅鈴收起,心中暗罵。

    這小鬼的眼睛可真毒!

    他媽的!

    再這樣下去,估計底褲都得被看穿!

    不能再耗着了。

    張全不敢再將銅鈴露出來,而是將其藏在袖中,暗自搖動,催動行屍自毀陣法,也催動鐵屍,護佑自己逃遁。

    白子勝想將其留下,但有鐵屍攔着,他留不住。

    場面一時混亂,張全也終於能脫身離開。

    張全離開前,回首看了眼墨畫,新仇舊恨,一併記在心中。

    他陰惻惻道:

    “小鬼,我記住你了!”

    “他日我必會殺了你,將你煉成殭屍,帶在身邊,爲我端茶倒水,做牛做馬,終身受我奴役!”

    說完他就跑了,不給墨畫還口的機會。

    他怕墨畫再罵些什麼,他承受不住。

    在氣人這方面,他自認比不過這個小鬼。

    墨畫撇了撇嘴,嘀咕道:

    “罵完就跑,慫包一個。”

    他罵人的話都想好了,但張全跑得快,他沒來得及罵出口。

    墨畫有些遺憾,看來只能等下次了。

    張全一逃,戰鬥便停止了。

    礦山經過一片鏖戰,滿目狼藉。

    山石破碎,井洞盡毀。

    遍地都是行屍殘骸,還有些行屍,被掏了心脈,倒在地上,無意識地抽搐着。

    鐵屍被張全帶走了,剩下的行屍,大半互相殘殺,毀了胸口,僅有幾具行屍胸口是完好的。

    除此之外,就是礦山上的棺材了。

    這些棺材應該是煉屍和藏屍用的,足足有數十具。

    鐵屍藏身的是鐵棺,其他的行屍,大多是藏身木棺。

    一番鏖戰,白子勝也很累了,他緩了口氣,恢復了靈力,便問道:

    “還要追麼?”

    墨畫想了下,搖了搖頭:

    “先不急,放長線,釣大魚吧。”

    白子勝微怔:“還有大魚麼?張全不是大魚麼?”

    “有的。”

    墨畫點了點頭,他指了指礦山上的棺木和行屍,“這些太少了。”

    白子勝張了張嘴,“這還少麼?”

    這裏數十具行屍,悍不畏死,配合鐵屍,尋常築基前期修士,大概率也不是對手。

    白子勝修爲深厚,但打到現在,也覺得有些累,靈力消耗也有些大。

    這行屍要再多點,那他除了跑,也無能爲力了。

    否則的話,遲早會被耗死。

    墨畫皺眉道:

    “張全他買兇殺人,足有數十年,這數十年,不知多少礦修被殺,然後屍體被他買來……”

    “他買這些屍體,應該就是煉屍用的。”

    “這麼多屍體,不可能只煉出這幾十具殭屍。”

    “俞長老跟我說過狡兔三窟的道理。”

    “張全做這種不爲道廷所容的魔道之事,必然會多留幾條退路。”

    “所以我猜,他肯定還有其他藏身的地方,藏有很多很多棺材,棺材裏還藏着很多很多的殭屍……”

    白子勝張大了嘴,而後又憤然道:

    “這個張全,真的該死!”

    墨畫也點頭贊同。

    隨後他又說道:“其實還有一個問題。”

    “陣法麼?”白子勝問。

    “嗯。”墨畫點頭道,“張全這人,一看就不會陣法,但他控屍用的鈴鐺,煉製的殭屍身上,包括這些棺木上,卻全都是陣法……”

    “這就說明,有人在替他畫陣法!”

    “這個人,陣法造詣必然不低,而且很可能,他還領悟了絕陣……”

    “這種絕陣,可能還不是正經陣法,而是絕陣中的邪陣……”

    墨畫神色有些凝重。

    “絕陣……”

    白子勝也是心中一凜,他看了眼地上躺的殭屍,又問墨畫道:

    “這些行屍身上的陣法,是絕陣麼?”

    墨畫託着小下巴,沉思道:

    “有可能……”

    “有可能?”

    “嗯。”墨畫看着地上的殭屍,點頭道:

    “現在還不好說,我得先研究研究……”

    ……

    礦山另一邊的荒林中。

    土地拱起,石塊滾動,張全顯出身形,大口喘着粗氣,心中鬆了口氣。

    終於逃出來了。

    他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會被三個小修士,攆得和喪家之犬一樣。

    四周荒涼,沒有其他修士,也沒有妖獸。

    張全稍作喘息,一絲疑惑浮上心頭。

    自己爲什麼會被找到?

    那根針,自己明明已經丟掉了……

    張全放開神識,掃視周身,忽然目光一凝,抓着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半天才從頭髮中,拈出一根細針。

    竟然還有?

    張全微吸一口涼氣,心中一慌。

    他立馬將細針擰斷丟掉,然後又施展土遁,逃到了另一處山林的小溪邊,讓鐵屍駐守,這才覺得安心點。

    隨後他又換了衣服,洗了血污,包紮了傷口,再以神識自視,發現外在周身,沒有其他可疑的東西,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張全有些感慨。

    區區幾個小屁孩,怎麼心思這麼深,手段這麼隱蔽,讓人防不勝防。

    張全頭疼不已。

    而後他想起什麼,又有些擔心。

    他雖以銅鈴控屍,毀去了大半陣法。

    但到底還是有幾具行屍殘存。

    行屍殘存,便意味着,留下了陣法的痕跡。

    張全皺眉,他記得那人的叮囑:

    “這個陣法,不能被任何人發現,一旦被發現,要麼殺人滅口,要麼毀屍滅跡!”

    那人說這話時,一改常態,神情嚴肅得可怕。

    張全沉思片刻,忽而輕笑一聲。

    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幾具殭屍,幾副殘缺的陣法,估計也看不出什麼……”

    陣法是很難學的。

    而這煉屍的陣法,更是艱深晦澀,匪夷所思,超脫常規的陣理。

    就算是陣師,也根本沒什麼人能學會。

    那小鬼年紀輕輕,還是煉氣,能看明白才怪。

    張全嗤笑一聲,不以爲意。

    忽然山風吹過,吹動溪水,水中折射的日光,熠熠生輝。

    墨畫那通明且深邃的目光,自張全腦海中一閃而過。

    張全心中一悸,皺緊眉頭,喃喃道:

    “應該……看不明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