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先驅

    “今晚就先別吞服了，等明早凌晨，朝陽初升，那時候是一個武人狀態最好的時刻，吞服的效果會比其他時候好一些。”

    陸長生點了點頭，心中升起一絲暖流。

    眼看着他要轉身離開，陸長生叫了一聲。

    “老師，等等！”

    洪元疑惑地轉過頭來。

    “徒兒修行上有些問題，想要請教老師！”

    陸長生說道。

    本以爲洪元現在知道了自己已經進入真氣境，沒想到的是，並非如此。

    估計是那幾個人都不想宣揚此事。

    想到自己的老師們多少有些競爭的氛圍，他們這些做徒弟的，也只能跟着，若是說了出來，說不得還會遭遇一些意外的處境。

    譬如，於海老哥，多半要被連夜搭把手。

    那位關紅修前輩，對自己的徒弟，兼兒子，可是下得去狠手的，反正家裏療傷的丹藥多，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用來出出氣什麼的。

    其他幾位雖然好很多，但平日裏的修行估計也會受到一些變化。

    有些人，年紀越大，越是好強。

    那麼，只能自己來了。

    片刻後，洪元臉上的平靜頓時被打破了，眼睛瞪得極大，看着陸長生。

    “真氣境？”

    “是的！”

    陸長生點了點頭，開始催動體內的真氣，讓衣物微微翻飛震動起來。

    洪元的眼神也隨之鼓動起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依舊無法平靜下來。

    只是暗道：“果真是後天天才！”

    不過，還要加上自己那顆佛陀丹的作用。

    洪元詢問了陸長生一些具體細節後，心中老懷寬慰。

    自己何德何能，居然在這種時候，收到了一個如此天才的門生。

    “明早，你先過來找我，我給你護法！”

    他嚴肅地說道。

    所謂護法，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就是以自身真氣封鎖一片區域，讓被保護在其中的修行者與天地隔絕，通常情況下，只有在吞服丹藥修行的時候，才會這麼做。

    爲的就是讓丹藥或者異果的能量不至於逸散太多。

    其中，對於護法之人要求極高，不僅累，消耗還很大，說是傷筋動骨也不爲過。

    翌日。

    陸長生幾人都往山頂走去。

    想要趁着早上，紫氣最重的時候，吞服朱果，更進一步，成就真氣境。

    在知道陸長生已經晉升真氣境後，其他幾人心中都是憋着一口氣。

    “雖然大家都是吞服朱果，但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吸收起來也有差異，我經常以各種丹藥淬體，必然是幾人中吸收最多的！”

    爲了保證安全，幾人所在的位置隔着老遠。

    於海盤坐在山石之上，掃過遠處的幾人，心中暗道。

    不過，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了一道身影出現在了陸長生的背後。

    “嚇！”

    於海嚇了一跳，隨後似乎明白了什麼，扭着頭朝着另一個方向叫道：“師傅啊，我也要護法！”

    其他人紛紛受驚，看向那邊，然後頓時被幹沉默了。

    洪元居然在給陸長生護法！

    他們默默地停下了吞服朱果的打算，回頭朝着自家師尊的位置看去。

    片刻後，一道道身影竄了過來，正是拉不下面子的孔玉真、關紅修等人。

    “哈哈，這些孩子，比當時的我們有趣多了！”

    屋子前，古前輩坐在椅子上，古山給她揉着肩膀，疏通筋骨氣血，聞言，笑道：“老祖母說的是。”

    “那些東西都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這次過後，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古山愣了一下，眼睛有些發紅，道：“老祖母可以不用試這一次，畢竟——”

    “畢竟試了這麼多次了是吧？呵呵，不一樣，這次可不一樣，他們找來的這兩樣東西，都很好，比任何一次都好，或許，真的能成！”

    古前輩有些激動和興奮。

    古山心中微微一嘆，每一次的測試，老祖母差不多都是這副模樣。

    但最後，卻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求仙之法，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嘗試，又有誰能成功的？

    ······

    一抹朝陽爬上天空。

    淡淡的溫熱感傳來，陸長生眼中似乎出現了一輪紫色大日。

    “就是現在！”

    洪元的聲音響起。

    陸長生吞下朱果，然後，一股溫熱在腹中緩緩傳開，片刻後，似與周身的溫熱融合到了一起，讓他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邁開神力樁，五寶真功同時在體內運化真氣，形成周天循環。

    “啵！”

    不知過了多久，腹部的溫熱再度上升了一個層次，就好像前方的朝陽一般，開始變得灼熱。

    一團氣息逐漸地擴張，將其籠罩在兩三丈方圓之內。

    一縷縷逸散出去的朱果能量，又被一點點地吸收，化爲陸長生自身的真氣。

    許久，朝陽逐漸有衍化烈日之勢，體內的朱果也消耗得一乾二淨。

    陸長生站起身來，朝着洪元道：“多謝師尊護法！”

    “如何？”

    “真氣生根，運轉圓滿！”

    陸長生笑道。

    洪元也跟着笑了起來。

    他知道陸長生身上的弊端，五寶真功與神力樁未能銜接，導致真氣運轉有些不暢，憑空存在了一絲虛浮之感，因此，之前的真氣境，真氣無法和同階段的真氣境那般持久。

    但現在，這個問題，徹底解決了，可以說省去了數年之功。

    “明天凌晨，會有一次求仙儀式，伱到時候好好看看！”洪元說道。

    陸長生點了點頭，對於這求仙儀式，心中滿是期待。

    ······

    朱果的效果極好，尤其是在天賦根骨不錯的條件下。

    在傍晚的時候，陸長生得知其他幾人都步入了真氣境，而徐竹清甚至步入了真氣境中期，真氣壯大了一圈。

    “天賦其一，還有一個個人體質也是其一。”

    陸長生心道。

    他精通藥理，知曉其中緣由，按理說，他們幾個，就屬自己天賦根骨最好，吸收朱果的能量自然也是最高的，只是，沒人知道陸長生並非直接消耗朱果能量，化爲真氣，而是以真氣來彌補跟腳。

    不然的話，此刻的話，絕對也是真氣境中期，比徐竹清還要強許多。

    “跟腳其實也十分重要，更腳越是穩固，修行真氣武學，會更加容易！”

    擁有面板的陸長生，能直觀地看到其中的差異。

    在沒有彌補跟腳之前，五寶真功小成的時間，需要足足3.5年，而現在——

    “五寶真功：（法）”

    “入門所需：0.2年（入門成功）”

    “小成所需：2年（小成）”

    “大成所需：4年（大成）”

    拋去已經過去的半年多時間，只需要一年多便可小成。

    甚至，陸長生還隱隱察覺到，其他樁功，也能擴大跟腳。

    想到這，他回憶了一下不動樁樁功的內容，然後在屋內修行起來。

    以他如今的境界，不動樁入門並非什麼難事。

    加上此前也修過一陣子不動樁，因此，到了第二天凌晨，不動樁便入門了。

    “不動樁：（法）”

    “入門所需：5日（入門成功）”

    “小成所需：28日（小成）”

    “大成所需：49日（大成）”

    普通的樁功，已經變成了按日來算了。

    簡直是——

    殘暴！

    再看光幕面板，雖然看不清具體時間，但陸長生卻意識到，小成所需的時間，絕對是削減了一些。

    只是，削減的不多，因此，看不出來而已。

    晚上的時候，那頭白猿似乎氣也撒了差不多了，白猿通靈，知道就算是找出陸長生等人，也拿他們沒辦法，於是沉寂了下去。

    對陸長生等人來說，卻沒什麼影響。

    到了第二天，他們來到一處空地上，只見地上堆滿了石板，表面鐫刻着一些奇怪的紋路溝槽，裏頭灌滿了一些奇特的汁液。

    熟讀了洪元留下的拜仙方後，陸長生自然知道這些汁液是什麼，那就是拜仙香。

    此物可不是如香燭那般，而是一種介意綠色和黑色的液體，可燃，當點燃之後，會形成一道香燭煙影，因此，得拜仙香之稱。

    陣法紋路之上，有數個空缺，用來放置異物。

    “此法陣有些大，看來，這次的異物非同尋常啊！”陸長生暗道。

    不多時，衆人到位，拿出蒐集來的異物，分別是仙樂泉、金牛角、稥女螺，以及河洛圖、霓裳衣。

    五物歸位，古前輩親手點燃拜仙香。

    然後，便看到那燃燒的香菸飄到法陣之上，似乎在凝聚什麼事物。

    一月之後，終於，法陣半空中的事物顯現，竟是一個四方桌的虛影。

    案臺、香爐、香、燭。

    然後，便是——拜仙！

    “成了！成了！”

    感受着四周波動越發明顯，虛空之上，似乎有漣漪盪開，隱約間，似有仙樂垂落，雕欄玉砌，宮闕樓宇，仙女霓裳。

    陸長生第一次見到此景，心中無比震驚。

    世上，真的有仙！

    以往，他多少還會有一分存疑，但現在，他覺得，如此奇異景象，若是沒有仙，也不是一般說法能說得過去的。

    他掃了一眼，發現，便是洪元等人也是一臉地激動。

    難道——這次真的能看到仙？

    在一雙雙期待的目光中，虛空之上的波動越發明顯，隱約間，天似乎開了一道豎眼。

    然而，忽然間，似有什麼破碎的聲音傳來，所有一切，都如同夢幻泡影，化爲煙塵，沖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煙柱。

    異香迎面撲來，與當初在徐府所遭遇的，如出一轍。

    只是，衝擊要遠遠比那次大得多，饒是陸長生已步入真氣境，亦是感到腦海中一陣眩暈。

    砰砰幾聲，卻是古山、徐竹清、於海等人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拜仙香，據說，是仙人安神之物，尋常人聞之更是睡得奇香，能延年益壽，祛除百病。

    但要是過量的話，那就可能一睡不起了，好在，幾人都是氣血渾厚，倒也不至於像普通人那般羸弱。

    失敗了！

    陸長生定了定神，看着前方那幾位失魂落魄的前輩，心中一陣嘆息。

    古前輩更是一臉灰白之色，身子搖搖欲墜。

    “古前輩年紀大了，再加上對此次求仙儀式頗爲期望，如今功敗垂成，恐怕心頭一股氣直接散了！”

    陸長生心中暗道。

    他醫術大成，卻是一眼就看出古前輩回天乏術，沒幾天可活了。

    果然，原本準備在此逗留數日就離開的洪元，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遲了離去的日子。

    到了第七天，忽然古山那悲痛的聲音傳來。

    古前輩仙逝！

    在屋內修煉樁功的陸長生微微一愣，跑了出去，就看到古山跪在地上，跟前是他親手給古前輩做的木質輪椅。

    而古前輩坐在椅子上，看着遠方，凝固的表情滿是不甘和遺憾。

    ······

    返回扶風鎮的路上，一路沉默的洪元，忽然看着陸長生，道：“你認爲，古前輩求仙是爲何？”

    “長生吧！”

    陸長生不假思索地道。

    洪元沉默了片刻，搖頭道：“長生固然可喜，但對於我們這些凡人來說，卻不見得人人都想要。”

    “這些年，我看了不少關於世人對於長生的描述，長生，能夠活得更久，然後呢？”

    “不斷地修行？不斷地攀登？若是如此，那和我們這些凡人又有何區別？”

    “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努力攀爬，成了大戶，又從大戶，努力攀爬，成爲貴胄，繼續努力攀爬······只要還是人，總歸會有累的那一天，到時候回頭看去，記憶最深刻，並非是你一路走來的艱辛，而是一路走來，陪你一起走過艱辛日子的人，那才是攀登過程中的絢爛！”

    “我等求仙，或許一開始，是爲了長生，但現在——無非是求一個心安罷了！”

    “就好像古前輩，這些年她已經從來不提長生，更多的是，提起她的丈夫和親人們。前幾天，她與我們說道：若是在長生和親人之間選，她會選擇親人。所以，她想爲以後的人做些什麼，至少，能夠有這個選擇。”

    陸長生心中動容。

    想着古前輩那張慈眉善目的臉，心中蹦出一個詞出來——“先驅！”

    又想到，若是南瓜和父母都離去了，他自己會如何？

    想到這，心中便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淡淡的恐懼。

    歸根結底，他自己，也是一個凡人。

    是凡人，便是逃不開這一劫！

    除非——他的家人也能長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