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夜宴

    聽那語氣，不像是熟人！

    陸長生起身打開門，只見到一個管事模樣的人站在外頭。

    他瞧見裏面的熱鬧景象，眉頭微微一皺，說道：“陸童生交友廣泛啊，不過，在下覺得，這個交友還是要多多區分一下！讀書之人，向來是往來無白丁嘛！”

    “閣下是——”陸長生心中腹誹，表面卻是不動聲色。

    看對方衣着打扮，八九成是來自城內大戶，其他讀書人是否真的往來無白丁他不清楚，但這些大戶是絕對不可能這般的。

    黑山府府城，幫會能長存，可不僅僅是藉助了武人的武力，這些大戶沒有插手其中，是絕無可能！

    “在下是那會英樓的管事！”那管事笑道，“會英樓，會盡天下英才，每次秋闈之後，那邊可是有不少貴人前往，陸童生在今科童生之中，也是極爲顯眼的存在，這不，就有不少的貴人對您很感興趣，讓在下過來邀請您到會英樓一見！”

    “那就有勞管事的帶路了！”

    陸長生沒有拒絕。

    若是能找到一個貴人相互扶持，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可沒有什麼遺世獨立，不順我心的宏願！

    金手指是活得越久，天賦越好，首先，他就要想辦法讓自己活得久一些。

    轉身和趙虎等人打了個招呼，陸長生跟着管事到了會英樓。

    說是樓，實際上，卻是一座大院。

    陸長生進去的時候，看到了不少的讀書人，其中一些，有些面熟，好像和他一樣，都是今科童生。

    見到陸長生，這些人眼中紛紛露出一絲好奇和敬佩之色。

    “這不是陸童生麼？真是年少有爲！”

    今科童生雖然不分排名，但總能從一些端倪中看得出來。

    比如陸長生的賤名以及年齡。

    沒有背景，靠着自身，能走到這一步，那是真正的靠自身才氣了！

    而他們這些人中，或多或少，都是有師承背景的，與陸長生這種野路子一比，就差了許多。

    陸長生一一客氣地迴應。

    卻不知，他這副不失禮儀的表現，落在了另一波人的眼中，頓時，一個個都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出身鄉野，而知禮！此人悟性不凡！”

    “確實如此，背景乾淨，沒有師承，算是一塊璞玉！”

    “有舉人之資啊！”

    ······

    十多個體態富貴的老爺坐在不遠處的閣樓上，看着下方陸長生與其他今科童生交流，一個個驚嘆不已。

    轉眼，到了晚上，會英樓亮起了鮫人燈，明亮的光芒將會英樓照耀得猶如白晝。

    一名名體態輕盈的歌姬沿着長廊走近，繞着一羣童生起舞。

    幾名童生喝了點酒，摟着舞女那纖腰，一副沉醉的模樣。

    “真是奢侈！”

    陸長生心中感慨。

    想到那貧瘠的趙家村、爲活命而拼命的叛軍、大旱災等等，心中也有了一絲不適。

    而這時，一羣人從後方走了過來，紛紛朝着自己的目標靠近。

    “陸童生，在下林府家主林曉文，可否借一步說話？”

    陸長生連忙起身應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四周，發現不少今科童生，都遇到了類似的局面，頓時明白了些什麼。

    果然，兩人到了一旁聊了一會後，對方就道出了目的。

    所謂官官相護，抱團取暖！

    底層有幫會、而到了他這一階層，也有，不過，就沒有幫會那般明顯了。

    他們一些富戶不少人都是童生出身，積攢了不少資源，然而，對於更上一層的階層來說，就顯得十分薄弱了。

    所以，他們就會想着通過投資，來獲得新的旁系力量，逐漸地發展自身能量，拔高到另一個層次。

    這，便是此次會英樓夜宴的目的！

    “如果這樣的話，那就要細細斟酌了！”

    陸長生心中想道。

    即便是要抱大腿，也要找一個最合適的。

    因此，他並沒有立刻答應林家的投資。

    這樣的夜宴肯定不是第一次舉行，自然，也不會輕易因爲拒絕，而得罪對方。

    當然，如果陸長生一個都不選擇的話，那肯定會得罪了。

    而且，這些大戶其實本是一體的，現在爭的，其實是一個主次問題，若是陸長生以後真的遇到了一些需要其他戶支援的問題，主要供應的家族，便要多付出一些代價了。

    果然，林家之人也不惱，只是說，希望他好好考慮考慮，然後，便朝着另一名童生走去。

    於此同時，另一個大戶也朝着陸長生走來。

    ······

    “長生！”

    連續與五六個大戶交流過後，一道輕笑聲傳了過來。

    “陳夫人！”

    來人赫然是嫁入了陳夫子家做妾的趙清，身邊跟着年邁的陳夫子。

    “哈哈，長生你與阿清都是自家人，以後可是要好好親近親近才是！”陳夫子笑臉如菊，看上去無比和善。

    陸長生不置可否。

    對於這個趙清，他倒是談不上什麼怨恨，要說有怨氣的，反而是那個趙杏花，畢竟，後者做的事情，可是要惡劣多了。

    他沒將心中的不滿表現出來，只是道：“夫子說的是！”

    見陸長生如此配合，陳夫子一臉的高興之色，順口將後面的話說了出來。

    與其他大戶的言辭沒有多大的區別。

    陸長生回道：“多謝夫子看重，不過，這件事長生還是要多考慮考慮！”

    陳夫子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心中有些不舒服。

    本來，要是陸長生沒給他希望，他反而不會多想，但看到他這般態度，只覺得此事成功率不小，沒想到還是落了和其他大戶那般的答覆。

    “此事，確實應該多多考慮！你是清兒的晚輩，那也是我陳以夫的晚輩，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到我府上來！”陳夫子臉上重新堆砌笑容。

    不愧是能混得開的童生啊！

    陸長生心中感慨，要不是他眼力尖，真的難以發現陳夫子那一閃而逝的不悅。

    成了童生，不意味着就能過得如他們這般好。

    事實上，相當一部分的童生，在離開稷下學宮之後，只能靠着府衙下發的微薄例錢度日。

    “長生有空就過去！”

    陳夫子臉色再度僵了一下，笑着起身，“那我就在府上掃榻歡迎了！”

    趙清也跟着說了幾句好話，這才跟着陳夫子離開。

    只是，她小跑着跟了過去，也沒能追上陳夫子的腳步，心中不由得一陣慌亂。

    回頭看向光芒照耀下的陸長生身影，眼神有些複雜。

    心中深深地一嘆，卻是有了些許後悔。

    當初，要是真的在夫子面前說一下，給村裏的人開個小課堂，又或者，後來趙虎帶陸長生尋來的時候，接納對方，多半會是另一個結局吧？

    可惜，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只能以後想辦法彌補了。

    畢竟自己當時做法也是情有可原，在她想來，只要多用心一些，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頭，還是很容易擺平的。

    “這個年紀，也差不多可以訂一門親事了，等回去之後，看看，府上的哪個丫頭機靈一點的，倒是可以給他拉一拉紅線！”她心中想道。

    她卻不知，這兩個問題，相對於趙杏花的問題來說，那才是難以解決的問題。

    可惜，當初她來去匆匆，沒能仔細瞭解趙杏花嫁人的對象，只是知道不是趙家人，不然的話，她或許便不會這般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