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路

    行腳客棧前，一名體格健壯的小吏手中拿着卷冊，冷眼地看着前方。

    待看到陸長生攙扶着王黑猴的時候，臉色才稍微平緩了一些。

    “這些幫會，真的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連今科童生，稷下學宮的人也敢動！”

    陸長生聽出小吏話裏‘罰酒三杯’的念頭，心中微微一沉。

    這其中怕是另有緣由！

    好在，聽對方這話，不滿是真的，但想要憑着這種辦法，讓城內的老爺們動手，怕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這，他將王黑猴放到一邊，連忙走了過去，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個荀子袖錢袋。

    “辛苦大人跑了一趟！”

    小吏眼睛微微一亮。

    要說這送卷冊的差事能夠讓整個大元的官面層次都順利接受，這個默認的潛規則當表其功！

    對於他們這些小吏來說，更是一個肥差事。

    一趟下來，賺的銀錢一點都不少，還不用擔心在自己的履歷上沾了污點。

    伸手接過，微微一掂量，頓時眉開眼笑。

    “恭喜陸童生！”他湊到近前，壓低了聲音，說道：“陸童生應是和行腳客棧的幫會起了衝突吧？不過，這當頭不是一個好時候，還是要小心一些！城內的大人們最近需要幫會出力，卻是不好對這些幫派之人出手！”

    “大人可知是什麼事麼？”

    “嘿嘿，自然和赤水縣叛軍有關！”說到此處，小吏便是收起了話，正色道：“憑證已送到，在下就先回去了，陸童生可別忘了，等舉人考結束，也就是十月初，到稷下學宮報道！”

    “恭送大人！”

    小吏翻身縱馬而去。

    像他們這種送文書的，自然不可能憑着兩條腿跑路，不然的話，那效率可就太低了。

    陸長生展開文書一看，赫然見到自己的大名，出現在第一頁，還婊了年月日，籍貫等信息。

    “終於拿到了這東西！”

    心中微微有些欣喜。

    童生，真正意義上來說，不算是功名，若是放在百多年前，大元的功名，也不算童生在內。

    舉人才算！

    不過，後幾任皇帝，重文輕武，這才將童生納入了功名範疇，當然，錄取童生的門檻也高了許多。

    “先回去！這裏不適合久待！”

    轉身攙扶着王黑猴離去，沒過多久，到了城門前。

    李南瓜、趙虎等人在這裏等候多時，看到王黑猴那一臉蒼白的模樣，一個個頓時又是擔心又是憤怒。

    “先進府城再說！”陸長生說道。

    ······

    轉眼間，兩天時間過去。

    衆人暫時沒有返回西門，而是住在了陸長生租用的民居裏頭。

    地方雖然小了一些，但大家都是鄉下出身，自然不會介意。

    經過兩天的調養，王黑猴的臉色好了不少，有一點刨刀幫的管事沒說錯，那就是他們在王黑猴身上用的手段真的是小手段，否則的話，就不是調養兩天能調回來的了。

    除了這一點之外，還有一些奇特之事，就是最近四周經常出現一些形跡可疑的人。

    不像是敵人，就遠遠地盯了幾眼，便轉身離開。

    陸長生雖然心中好奇，但想了想，目前來說，能算得上是敵人的，也就是刨刀幫了。

    而對方前兩天剛被送憑證的小吏稍稍地警告了一番，哪怕心中再如何有怨恨，也不應該兩天不到就展開報復。

    真這麼做，那就不是狠了，是蠢！

    “城內是老爺們的大本營，別說是刨刀幫這種幫會了，便是怒江幫這種頂級幫會也不敢在這裏鬧事！”趙虎讓陸長生放寬心。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所有人看向陸長生。

    “這幾天，暫時先將今科童生的事弄好，到時候再看看吧！”陸長生說道。

    “你在讀書上應該是有很大的天賦的，不如——”

    趙虎的一句話，讓所有人眼神都明亮了一些。

    “暫時先不急，童生試和舉人試不同，童生試，只需要面對一府之地的讀書人，而舉人試，需要面對整個大元的考生，最重要還涉及到了真正的功名！”

    童生的功名爲什麼被許多讀書人看做半個功名？

    因爲，童生只能入稷下學宮成爲學子，卻無法成爲官，一次童生試，整個大元估計能誕生將近兩千人個童生，但舉人卻是不同。

    三年一次的科舉，能被錄取的舉人，只有100名！

    中舉，便是爲官身！

    競爭之力度，無比罕見！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陸長生本意並非爲官，而是練武強身，延長壽命！

    “唉~也是！童生中舉，不僅僅是靠才，更是靠財！”趙虎想到了趙清嫁的陳夫子。

    對方也頗有才名，可惜，數次參舉，卻被消磨了心志，最後只能寄希望於後輩。

    “長生中了今科童生，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

    李南瓜輕聲道。

    “還是不用了吧！現在大家手頭上的閒錢不多！”陸長生白了她一眼，否定道。

    只是，其他事，大家會聽他的，這件事可就容不得他了。

    第二天一早，陸長生剛起牀，就看到在廚房裏忙活的牛大壯和李南瓜。

    王黑猴在另一頭劈柴，弄的滿臉灰塵，看到陸長生走了出來，咧嘴一笑。

    “還真的弄起來了？”陸長生有些無奈地瞪了幾人一眼，要過去幫忙，卻被李南瓜給請了回去。

    她叉起手，用不容反駁的態度，道：“你好好坐着，要實在無聊，就看看書什麼的，說不定以後也能給考出一個舉人來！”

    “南瓜說的是！”

    王黑猴笑道。

    經過上一次的事情之後，他似乎變得更加穩重一些。

    牛大壯自顧自地炒菜，大大的一鍋菜，滿屋生香！

    他的廚藝漸長，尤其是陸長生和他提過一些自己前世的美食理念，他記在心裏，去了曉市後，便留意了幾下，買了不少在其他人看來十分稀奇的東西，搭配到飲食上。

    見狀，陸長生也只能繼續當一個被伺候的人。

    “趙叔呢？”

    看到趙虎不在，他開口詢問了一下。

    話音剛落，屋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趙虎推門進來，身後跟着一個個繳了長期學費的學員，以及之前請的幾個人手。

    “哇！大壯的手藝，真的越來越家好了！”

    一個小老頭從門外擠了進來，看到陸長生那一臉冷淡的面孔，頓時有些尷尬。

    “長生啊，不是我不仗義，其實，我一個小老頭，都瘸了腿，根本幹不了什麼不是麼？”張村說道。

    陸長生點了點頭，不再理會他。

    心中已經默默地將他劃分到老闆與員工的範圍！

    衆人依次而入，原本的一進民宅，頓時顯得擁擠起來，好在，大家都不是什麼講究人，椅子不夠，便端着飯碗，坐在地上，也能吃得開心。

    經過這兩年的經營，長期練箭的青壯，維持在了二三十人左右。

    陸長生看着趙虎和王黑猴與那些青壯打成一片，心中隱約間猜到了什麼。

    “長生，你看，我這些弟兄都怎樣？”不一會，趙虎走了過來，坐在陸長生邊上。

    “不錯！不過，這條路可不好走！”說着，他看向王黑猴，眼中帶着一絲關心，“混跡幫會，刀頭舔血，生死難料，你做好了心理準備了麼？”

    王黑猴沉默了一下，道：“總要去試試！而且，家裏有大哥在，我王家也不會斷後！”他惡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我王黑猴可不能這麼蹉跎下去，別人做的，我哪裏做不得？”

    “嘿嘿，你小子，我是看你越來越順眼了！”趙虎笑道。

    陸長生搖頭一笑，倒是沒有阻止。

    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他勸得一時，勸不了一世！

    況且，王黑猴是真的長大了！

    看向面板，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12歲！

    正自出神，忽然，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

    “陸童生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