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殺狼

    迎面的風塵讓陸長生眯了眯眼。

    心中的憤怒也在風塵掃面下，逐漸地平復下來。

    “趙叔，你對刨刀幫有多少的瞭解？”

    “刨刀幫——”趙虎眼神中帶着一絲的複雜和恐懼。

    “那是一羣手段狠辣的亡命之徒，據說，幫主和幫內的一些核心人員都是木匠出身，使了一手好的刨刀手藝，起初，他們還只是靠着手藝吃飯的人，後來聽說犯了事，殺了人，不得已之下，只能幹起了見不得人的勾當！”

    “四門之人，要說那採生折耳之地最多之處，必然是那南門！”

    “聽說，那邊，連死人都比這邊多一些！”

    “府衙不管麼？”陸長生詫異地道。

    趙虎苦笑一聲，“民賤如草！我剛來那一會，聽說還管得極嚴，但沒過幾年，那四門的命案就沒怎麼管了！只要不太過分，那府衙的人，都懶得緝兇什麼的！”

    “況且，他們混這一行的，知道分寸，不會直接殺人！就譬如，在大冬天，斷了對方的一根指頭，在半夜扔到外頭，凍都能給人凍死！又或者渾身潑了冰水，又扔到暖爐邊炙烤，來回幾次，染了風寒，等風寒極重，便扔到外頭！”

    “府衙的人來查看，也只是得出是凍死病死的結果！”

    陸長生心中感慨。

    連考中童生的喜悅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回頭看向黑山府那巨大的城牆，只覺得，那裏是一堵看不見摸不着的厚厚城牆！

    “對我來說，童生試並未結束啊！”

    “即便我是童生，真遇到了那刨刀幫之流，又能如何？”

    惹怒了對方，拼着丟出三五條人命，換他一命，到時候，府衙會爲他大動干戈麼？

    想着，院子已是在望！

    他眼神微微一厲，輕聲道：“最後，還是要殺狼！”

    “殺什麼狼？”

    趙虎、牛大壯、李南瓜轉頭看向他，不明所以。

    只有李南瓜好似猜到了什麼，但此刻陸長生在她面前，腦子轉得不是那麼靈活，也沒能猜得清楚。

    只是暗道：長生要殺狼，那我也跟着殺狼！

    不多時，衆人已是到了院前。

    “正主回來了！”

    一名白胡子馬臉之人站在門前，看到陸長生、趙虎等人，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你是誰？”陸長生冷聲道。

    對方舔了舔嘴脣，又似覺得這樣不合禮儀，忙收斂道：“小師傅叫我莫老二就是了！”

    “至於從哪裏來，小師傅跟我走一趟就知道了！”

    陸長生沒有看他，穿過門檻，走進院子。

    院內空無一人。

    “去哪？”

    “南門行腳客棧！”

    “鏗！”

    一道利刃出鞘的聲音傳來。

    趙虎默不作聲地走到旁邊的一口空置的水缸邊，一隻手直接抓了進去，拔出了一把兩尺多長的寬背刀。

    牛大壯直接朝着莫老二衝了過去。

    李南瓜從背後摘下了弓箭，在短短的兩秒鐘內，開弓欲射！

    突如其來的變化，別說是那莫老二了，便是陸長生自己，也有些意外！

    “等等！你們幹什——”

    莫老二臉上的淡然表情不復存在，他雖是刨刀幫的人，卻沒有刨刀幫的亡命魂啊，完全是遊離於外圍的人。

    “幹婊子的，老子就見不得你這種人在老子面前囂張！”

    眼看着趙虎提刀劈來，莫老二徹底慌了，雙腿一軟，跌倒在地。

    “不要！是我的錯，是我的錯！虎爺饒命！”

    到頭的刀偏向了一邊，變成了一口上了年份的老痰，啐了莫老二一臉。

    “我莫老二只是給刨刀幫跑腿的，擄走王黑猴的主意也不是我出，我不過是留在這裏傳個話——”

    “說！”

    “我說我說，刨刀幫幫主說，要是你三日未到，他就切掉王黑猴的一根指頭，往後多一天，就切一根，十根指頭切完，還沒看到您的人，他就——”

    “就什麼？”

    “就給猴爺上一套冰火兩重天！”

    噗！

    陸長生直接笑了！

    “長生，你還笑得出來？”

    趙虎惱怒地看着陸長生，王黑猴還在他們手裏呢，三天過後，就要掉指頭了。

    “我是氣的！”陸長生狡辯道。

    實際上，在看到莫老二的時候，他就知道王黑猴暫時是沒什麼危險了。

    “我問你，刨刀幫的駐地在哪裏？”

    陸長生看向莫老二。

    “在——就在南門行腳客棧！”

    陸長生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長生，你去哪裏？”

    “殺狼！”

    “都這個關頭了，你還賣什麼關子！”趙虎三人都急了。

    “這件事情，你們幫不上忙！在這等我，我去接黑猴回來！”

    “等等！”趙虎瞪大了眼睛，拉住他的衣服，“你是要過去南門那邊？那些傢伙吃人不吐骨頭，這是看上了你經營箭術的本事，這麼過去，以後再難脫身！”

    “我知道！不過——你說的不對！”他笑了笑，道：“你猜，是官大還是他刨刀幫大？”

    “我——”趙虎頓時有些抓狂了，不過，當看到陸長生那副熟悉的笑容，頓時心安了不少。

    “我和你一起過去！我虎爺的刀雖然不響亮，但也能殺人！”

    牛大壯和李南瓜也跑了過來，一臉堅定地看着他。

    陸長生心中微微一暖，笑道：“那便一起殺狼吧！”

    ······

    未時。

    兩道身影走進了府衙之中。

    高門厚檐，青磚紅瓦。

    “什麼事麼？”守門的黑山軍威嚴十足，體格健壯，似有生撕虎豹之力。

    “這，便是習了武學之人麼？”

    對方雙眸看來，身側的李南瓜已是心跳如擂鼓。

    然而，當她看向旁邊的陸長生的時候，卻是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大人，今科童生陸二蛋，前來府衙，變更個人信息！”

    陸長生恭敬地道。

    “原來是今科童生！”黑山軍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隨即表情緩和了一些。

    童生雖然沒什麼職權，但多少算是半隻腳進了公門之人，與他算是半個同僚，而陸長生年紀不大，未來興許能往前走一走，自己着實沒必要和往常那般，端着架子。

    他引着陸長生往裏走了一會，到了那更變個人信息之處。

    “更改個人信息？”

    負責此事的小吏沒有爲難陸長生，詢問了一下後，便找出了冊子。

    “變更什麼？”

    “名字，以及官文憑證接收之地！”

    不等對方露出不愉之色，陸長生悄然地以袖與對方的寬袖碰了一下。

    小吏的表情微微一動，感受着袖口的分量，臉上重新掛上了一絲笑容。

    片刻之後——

    “還好只是名字，不是籍貫，不然的話，誰來都沒用！”

    “還有，官文憑證發放之地，還是在黑山府，不然的話，那花費可就大了！”

    在小吏的唸叨中，陸長生點頭退去。

    籍貫的變更，十分麻煩，若想變更籍貫，需要的手續能花費數年甚至大半輩子。

    而官文憑證的發放之地，卻是因爲大元皇帝初登寶座的時候，爲了提升讀書人的地位，特意更改的明文。

    若是考生高中，在規定之地，可有專門的小吏，將憑證送至家門，亦或者是考生所居住之地。

    屆時，唱號一起，便是無上榮耀！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出了門，李南瓜問道。

    “南門，行腳客棧！”

    陸長生緩緩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