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等等

    他卻不知，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那四周人羣中，有不少人臉色驟變。

    “陸二蛋？大魚鄉人？”

    狀元亭中，幾名大戶老爺輕聲地唸叨。

    “人才啊！”

    一聲感慨從前方的一名富戶老爺口中傳來。

    其他老爺紛紛點頭。

    一般人或許不知這名字蘊藏的門道，他們這些人不可能不知。

    ‘二蛋’一看，便是賤名，許多鄉鎮之人，或多或少都有此類的名字，倒也沒多大的稀奇，只是，在這童生名冊之中出現，那便非同一般了。

    一名老爺見旁邊的家眷不明所以，解釋道：“賤名無甚稀奇，黑山府周邊鄉鎮之人基本上都有，但這種名卻不爲我等讀書人所喜，稷下學宮的大人們可都是常年浸於文氣之中，更是看不得如此髒名，所以，但凡有些見識，又或者有師承的，定然會提前到府衙更改本名！”

    “科舉之事例行多年，以髒名登冊的不是沒有，可是，因爲他們沒什麼背景師承，即便能登冊，也是過了青壯之年，如這少年這般歲數，向來只有我們大戶弟子才會出現！”

    家眷一聽，頓時露出震驚之色。

    爲此間少年感到敬佩。

    “此等少年，未來不是前途遠大？”

    “呵呵，那可不一定！一切，還要看他自個的選擇！”哪知，老爺神祕一笑，卻是搖了搖頭。

    家眷不知所以，本想繼續詢問，不想，下意識地看向四周，頓時心頭一跳。

    卻見那一個個穿着寬袖，體態富足的大戶老爺們皆是露出了類似的笑容。

    平日裏，他覺得這種笑容和藹可親，但此刻再看，竟是莫名地覺得有些寒冷。

    “這——怎麼會是他！”

    另一頭，陳夫子卻是猛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讓旁邊的趙清嚇了一跳。

    “怎麼了，老爺？”

    陳夫子深吸了一口氣，臉色緩和了許多，抓起趙清的手，輕輕地拍了兩下，以示關懷。

    趙清心中疑惑，不知道老爺怎麼忽然變得那麼體貼。

    自從她生下陳麟之後，老爺對他的寵愛就一落千丈，平時，都與那些大戶老爺泡在勾欄之中，據說，最近還要給一個勾欄的女子贖身。

    若不是年老精力不足，估計她早和前幾個小妾那般，獨守深宅了。

    想到這，她硬是擠出一絲眼淚出來，可憐兮兮地道：“老爺多久沒這麼關心奴婢了！”

    一聲奴婢，讓陳夫子頓時回想起剛與趙清新婚那段日子的激情。

    趙清雖然不是他娶的最好看的小妾，但絕對是花活最厲害的一個，可惜，天賦好的，比不上專業的。

    比起那勾欄出身的女子，還是差了許多火候，加上生了孩子，身體不如以往，不可避免地，陳夫子轉而想到了勾欄那邊去了。

    好在，他還記得此時的目的！

    “村子裏頭的人，多少會沾親沾故的，那陸二蛋是你們村子出來，又來找過你，想來也是想認你這個親戚，等會離開，你帶點禮物去看看——”

    趙清微微一愣，看着老爺那有些敷衍的表情，頓時心中一片寒涼。

    儘管她不知道陸二蛋是誰，但既然老爺這麼說了，肯定是知道一些內情，於是，先應了下來，到時候，再打聽打聽。

    ······

    陸長生並不明白，自己的本名和年紀，給不少人帶來了一點點的震撼。

    唱名之後，需要一點時間發放官文憑證。

    這個時間一般需要半天到一天功夫。

    趁着這個時間，他打算前去府衙那邊改一下本名，如此，再遇到這種事情，也不至於那麼尷尬。

    “好在，現在沒什麼人認得我！”

    他拉着李南瓜朝着外頭走去，不想，沒走多遠，便看到幾個人朝着這邊擠來。

    “前面可是陸長生小先生？”

    陸長生並沒有見過樑雲，所以，認不出他是三紅幫幫主，見他們還算面善，便停下腳步。

    “諸位是——”

    “樑雲！”樑雲眼神倒是沒什麼變化，他調查過練箭之地所有人的背景，所以，早早就知道了陸長生的本名。

    但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剛纔聽自家幫主說，陸二蛋就是那個小師傅的時候，還愣了好一會。

    以賤名登冊，着實少見。

    同時，對於眼前這個半大小夥子，也多了幾分欽佩。

    “我與小師傅一看便是投緣，若是換個時候，肯定要好好地痛飲一番，不過，小師傅有要緊的事要做，我也不便挽留了！”樑雲開口說道。

    陸長生不明白他話裏意思，詢問道：“還請閣下直言！”

    “就在剛纔，底下人告訴我，你們留在院子中的人，被刨刀幫擄了去，那刨刀幫的人，都是一些心狠手辣之徒，爲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聽聞小師傅頗重情誼，想必不會對此事放任不管吧？”

    陸長生心中微微一跳，也沒有與對方多說，拉着李南瓜而去。

    “長生，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我看那些人不像是好人！”李南瓜說道。

    “你說的沒錯！儘管他們刻意掩飾了自身的行爲動作，但話語間還是不免會露出一絲端倪出來！而且，敢在這個關頭，盯着練箭之地那邊，可不是一般的人有膽子幹的！”

    練箭之地經營兩年之久，長期學員不少，因此，在西門之中，也算是一個硬茬子。

    早期賺錢的時候，趙虎沒少領着王黑猴幾人，將一些心懷歹意的人給處理了。

    此事，陸長生後來得知，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練箭之地就是一塊肥肉，吸引一些蠅狗之徒，並不意外。

    “應該是三紅幫的人！”

    “至於有沒有問題，還要看了才知道！”

    陸長生知道，既然對方只說了王黑猴，那估計趙虎他們是沒有被擄的。

    果然，沒多久，兩人就在另一頭的人羣中，找到了趙虎他們。

    得知陸長生過了童生試，幾人滿臉漲紅，無比激動。

    “好！好！好！”

    深知此舉背後意義的趙虎，更是抓着陸長生的肩膀，眼中隱隱有淚花閃動。

    “長生，你這次千萬不要讓我失望了！”

    陸長生知道他是指的那位趙清，點了點頭，隨即沉重地道：“此事暫且不談，我想問下，黑猴現在人在哪裏？”

    哪怕在這種時候，他依舊保持着異常警惕的心態，沒有貿然相信對方的話。

    “黑猴？本來今天早上我們打算進來看看你有沒有過童生試，但黑猴說他要守院子，便留在西門了！怎麼了？”

    “先回去看看，黑猴還在不在院子裏！”

    見他表情凝重，趙虎、牛大壯等人也感覺到了事情不對，連忙趕往城外。

    “樑兄，這件事，我們真的不要插手麼？”

    趙師傅站在城門內的一處屋檐之下，看着陸長生等人離去的背影，問道。

    “是啊，幫主！那莫老二的人，可就在院子裏等着，肯定是想將小師傅他們挖到南門那邊！”

    其餘幫衆也是有些急道。

    “若是真能挖走——我反而不那麼在意了！看看吧！”樑雲嘆了一聲，心道：這便是黑山府啊！若是連一個刨刀幫的壓力都頂不住，未來，了不得也就一個老童生了。

    童生雖也有能起勢的，但非他所期盼之人。

    “等等······再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