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童生（1）

    時間飛快流逝，轉眼之間，便已是進入八月。

    秋闈三年一次，作爲許多底層人打破階級僅有的幾個途徑之一，科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只要想參加秋闈的人，哪怕多遠都會趕過來。

    四門位置，早已是人頭攢動。

    街道兩側、酒樓、民房等區域，也多了許多陌生的人影。

    一大早，陸長生就前往黑山府府衙，通過了府衙的名冊登檔。

    和記憶中的科舉不同的是，這個世界的科舉不用所謂‘具保’，而是需要過名冊豋檔。

    登檔的條件不算高，只需要能在考官面前認全一篇考官提供的文，便算是過了。

    名冊登檔除了簡單地考校基本讀書認字的能力，還需要覈對一下出身信息。

    登檔準備了足足五天時間。

    到了第六天，便開始了第一場童生試。

    早上，陸長生吃過早餐，在李南瓜的注視下，走進了稷下學宮的考場。

    “鱗兒，不要太緊張，你父親可是有功名的夫子，只要好好考，一定沒問題的！”

    “是啊，小公子！”

    略帶熟悉的話語傳來，陸長生微微側目，看到了不遠處的一行人。

    幾個女眷身後跟着一行護院，跟前，是一個略顯急促的少年。

    那少年長得脣紅齒白，眉宇間和趙清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此刻卻是一副神思不定的模樣。

    趙杏花站在旁邊幫姑姑安撫。

    “到底還是年紀有些小了！”她心中暗道。

    同時，心中也有些感慨。

    十一二歲的年紀，就來進行童生考試，想來也只有這些大戶人家才能做到吧。

    像鄉下野民，多半只能跟在父母後面幹農活。

    心中越發慶幸自己跟着姑姑來了黑山府，只是，不知道爲何，總是沒有大戶人家瞧上她。

    剛開始還有一兩個，若是放在村子裏的時候，她肯定是欣喜若狂了。

    但現在，她對於那種程度的大戶已經看不上，因此，便也隱晦的拒絕了。

    “只有嫁進荀府，那才是大富貴！”

    來了這麼久，趙杏花知道，黑山府這種大城，等級是如何森嚴，要不是自己是女兒身，恐怕是一輩子都別想踏入荀府的大門。

    正在想着，忽然，她似看到了一個年紀和陳麟差不多的少年走了過去。

    “是哪個大戶家的公子麼？”她暗道。

    果然，只有嫁入大戶家中，才是正確的。

    這時候，她眼睛猛地一亮，整個人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燥熱了一些。

    卻是不遠處，一行貴胄公子大步走來，皆是器宇不凡，龍行虎步。

    “杏花，快讓一下！”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是瞞不住趙清，看到那走來的一羣青年，臉色微微一變，見趙杏花癡癡地站在原地，連忙拉了一把。

    陳家夫子在鄉鎮那種地方，絕對是算得上大戶，但在那些青年眼裏，和鄉野小民其實差不多。

    大戶，也是有極大的差別的。

    而那爲首的青年，正是趙杏花心念念的荀府公子荀子墨，是那極富盛名的狀元荀子後人。

    “姑姑，荀公子也要來考童生試麼？”趙杏花回過神來。

    “這並不奇怪，雖說像荀公子這般人家，不缺老師，但自身天資是一個問題，還有老師的教法也是一個問題，指不定呢，荀公子考過童生的機會，還沒有我鱗兒那麼大呢！”

    趙清嘴上說道，心底卻是有暗自提醒趙杏花的意思。

    後者這兩年見識多，心氣也高了許多，不時地會拉上荀家來壓他陳家一頭，話裏話外，似乎已經入荀府門了一般。

    雖說這是事實，但趙清心中肯定是有些不愉的。

    好在，趙杏花總算還記得她的恩情。

    “老爺！”

    不一會，幾個衣着富貴的年近六旬的老人走了過來。

    趙清連忙拉上趙杏花走過去福禮。

    一臉蒼白的陳夫子見陳麟已經進了考場，詢問了一下後，這才到了旁邊的狀元亭上落座。

    狀元樓、狀元亭，都是考場外極富盛名的建築標誌，尤其是狀元樓，非貴胄不能進入。

    裏面設施高雅，檀香繚繞，相應的，準進的門檻也是極高，如陳夫子這種老童生，哪怕是湊足了銀錢，也沒資格進入。

    而狀元亭，便要低一檔次。

    在這裏定位子，不僅能圖個吉利，還能拿到第一手的考場信息。

    相比之下，那些許銀錢反而不算什麼了。

    “對了，趙氏，聽底下人說，前陣子你有個親戚想讓你安排一個少年過來學堂這邊？”

    陳夫子忽然開口說道。

    “啊？老爺，這都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趙清沒想到，這個時候，陳夫子會提起這個事情，驚訝地道。

    他應該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才對！

    “這次若是鱗兒考不上童生，就讓那個人過來瞧瞧，可以的話，讓他在鱗兒旁邊當一個侍童吧！”

    “老爺，鱗兒怎麼會考不上呢？”趙清嗔了一眼，露出一絲嫵媚之色。

    “總要做兩手打算！這次的考題難度較大，今年的童生，估計不會有多少人！”

    趙清心中一沉。

    她一點都不懷疑老爺子的話，因爲，老爺子能和稷下學宮那邊的人通氣，信息多半不會錯的。

    “要真是這樣的話，也只能等明年了，鱗兒年紀不大，等得起！”

    在聊天之中，很快，第一場考試進入了尾聲。

    一個個考生從考場裏走了出來，表情各異！

    有一臉凝重的，有原地哀嚎、有失聲痛哭的、甚至還有人跪在地上，以額搶地，砰砰砰地磕了一頭的血，只覺得對不起親朋好友，家中長輩、蒼天大地！

    人生百態盡顯！

    陸長生從考場中走了出來，一眼便瞧見俏生生地站在一顆大樹下等待的李南瓜。

    她卻是不像別人那般，直接詢問考試如何，而是拿出準備好的饅頭。

    “喏~吃吧，中午沒吃東西，肯定餓壞了吧！”

    陸長生點了點頭，接過饅頭塞進嘴裏。

    爲了防止作弊，考生基本上什麼東西都不能帶進去。

    好在，只是一頓飯，也不是很難熬。

    等他吃完了，又遞上水，這才問道：“考試還好吧？”

    “還可以！”陸長生說道，回頭看了一眼考場的高門大院，心中期待。

    他距離練武，越來越近了！

    ······

    第一天，考的是《書》。

    第二天，考的是《經》。

    第三天，考的是《賦》。

    第四天，考的是《策論》。

    一連四天，沒有什麼驚心動魄，只是看盡了人世間的百態。

    興許是許多人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黯然退去，離開前的背影，儼然有種被世界拋棄的模樣。

    陸長生心中感慨，更加堅定了要考取童生的心。

    “功名，能讓我在黑山府有一個立錐之地，不至於輕易地被‘三紅幫’之流顛覆家底！”

    是以，儘管他心思不在科舉之上，但他也義無反顧地投身其中，只爲了習武強身所開道！

    而今，便是要到了揭開結果之時了！

    第四天，最後一場考試結束，陸長生走出考場，直接回到住處等候。

    又過去五天時間，童生試的結果，終於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