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薄情

    翌日。

    趙虎神祕叨叨地拉着陸長生進了府城內，往那‘曉市’紅衣坊走去。

    這紅衣坊是府城有名的香粉店。

    頗得那大戶人家女子喜愛。

    “趙叔是帶我去拜見哪位大戶人家麼？”陸長生看他詢問一款有名的胭脂，足足要100銅子，不由得好奇地道。

    “嘿嘿，去到了你就知道了！到時候你也不用多說話，站在一旁看就是！那些人家規矩不少，你這年齡的不適宜多說！”

    趙虎叮囑道，信心滿滿。

    眼看着就要把那‘俏佳人’胭脂包起來了，陸長生卻是道：“趙叔去拜見的人不知道是未出閣的小姐，還是那已經出閣的女子？”

    “當然是出閣了的！”

    “那恐怕你這禮物準備的有些不妥！”

    趙虎眉頭一皺，若是其他人跟他這般說，他鐵定就瞪回去了，但陸長生嘛——

    “說說緣由！”

    “你一個正當壯年的男人，送那出閣女子胭脂水粉，讓主家男人知道，心中怕會不喜！”

    趙虎猛地一拍腦袋，連忙轉身離開，到了不遠處的芝草堂買了一顆上了年份的山參，讓店家用禮盒包好。

    “還好你提醒了我！”

    兩人離開曉市、進入坊間，不多時，就到了一座富戶院落之前。

    “兩位，還請通傳一下，我是趙清夫人的親戚！”

    趙虎去上前，給了兩個門丁一人一個銅子。

    “不敢不敢！”

    門丁一邊推諉，一邊將銅子往懷裏攏，然後，一人說道：“還請客人稍等片刻！”

    趙清？

    原來是她！

    陸長生心中恍然。

    同爲趙姓，趙虎在這府城中，有的人脈，應該就是趙清了。

    至於爲何趙虎始終沒有來找趙清，想來也是有什麼顧忌。

    “親戚？”

    內宅，一個年輕的女人聽着下人稟報，眉頭微微一皺。

    看了一眼不遠處鬚髮有些斑白的老爺，她點了點頭，道：“讓他們去偏廳！”

    過了許久，陸長生和趙虎這才見到了來人，不過，並不是趙清，而是——

    “趙叔！”

    趙杏花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輕輕地福了一禮。

    她面若杏花，似營養充足，身子也更加豐腴了一些，只是，給陸長生的感覺，卻是少了一些好的東西，多了一些不好的東西。

    等趙虎與她多聊了幾句之後，這才明白了是少了什麼。

    “這女人並不知道，那種天然的純真才是男人夢寐以求的！”

    陸長生心中暗道。

    趙杏花會打扮了，也給人一種做作感，尤其是她的僞裝還遠遠未曾修煉到返璞歸真的程度。

    即便是趙虎的心思沒那麼細膩，也多次看了出來。

    “趙叔想要姑姑幫忙安排這個人到夫子的學堂中讀書？”

    很快，趙虎將禮物送了出去，並且說明了來意。

    “是的是的！長生也是我們趙——”

    趙虎忽然察覺到自己身後的衣物被扯了一下，心中有些不明所以。

    難道，這話有什麼問題？

    可惜，這時候，趙杏花已經聽了出來，“也是我們趙家村的人？”

    陸長生心中輕輕一嘆，知道此事多半是不可能成了，也就隨着他去了。

    倒不是說趙虎的想法不對。

    若是能拉近雙方的關係，肯定是好的，只是，誰能想到，這件事會牽扯到趙杏花。

    即便對方現在沒有反應過來，等過後，察覺到他的家庭，知道了他還有一個哥哥叫陸耗子，鐵定會讓這件事成不了的。

    只是，沒想到，他的顧慮有些多餘了。

    因爲，趙杏花直接拒絕了。

    “趙叔，這件事很不好辦！姑姑她最近過得膽戰心驚的，生怕老爺會對她生厭，你也知道，她是做妾的嘛，哪裏能管得到前屋老爺的事，要是被老爺知道，恐怕她也會受到牽連！”

    趙虎一下子臉色漲紅。

    “夫人說了，禮物就不必了，這是她給你的報酬，足足有1兩銀子呢，當年您帶她來府城的情誼，能值得一兩銀子，是賺大發了！”趙杏花笑道。

    她還想順口恭喜一下，但看到趙虎那欲要吃人的眼神，頓時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幹婊——”趙虎正要往前撲，卻被背後的陸長生拉住了。

    “趙叔，算了！”

    這裏可不是其他地方，進來的時候，陸長生曾見過幾個在偏院鍛鍊身體的護院，那肌肉毽子，比他的大腿還粗，要是起了衝突，兩個人怕是命都要丟了。

    “多謝夫人的好意，我和趙叔先回去了！”陸長生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杏花，笑道。

    抓起跌落在地上的錢袋子，又將桌上的禮物放到懷裏，拉着趙虎離去。

    兩人前腳剛走，後腳趙清就走了出來，看着驚魂未定的趙杏花，柳葉眉擰成一團。

    “這趙虎還是老樣子，稍有不順就張牙舞爪，這種人真不能與他扯上任何關係，不然，等我鱗兒考了功名，指不定會給我帶來大麻煩！”

    “嗚嗚~姑姑~我好怕！”趙杏花臉上梨花帶雨，一把撲在了趙清的懷裏低泣。

    “好啦好啦！一個趙虎而已！等你拿下了那位荀公子，他見着你都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

    趙清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

    末了，說道：“還有，你這臉上的情緒掌控得還是很生疏，要是讓我對上那趙虎，他哪裏有心思動氣？”

    “晚上，姑姑再給你多陪練幾下！”

    “嗯~姑姑！”趙杏花低聲說道。

    ······

    “幹婊子的！當初我帶她來黑山府，身無分文，爲了養着她，還做過那夜香人！她曾信誓旦旦地跟我說，等她出了頭，便會報答我！”

    回去的路上，趙虎怒不可歇，心中滿是寒涼之意。

    陸長生心中感慨。

    所謂的夜香人，聽着不錯，實際上，幹的活可是遠遠沒有這個名字那麼高雅，通俗一些就是那清理茅廁之人。

    以趙虎的性子，去幹這種活計，想來也是鼓起了十足的勇氣。

    “當年，剛來黑山府的時候，可比你們慘多了！能找到夜香人的活計，都還是走了大運！後來，沒做多久，就被踢了出去！”趙虎沉聲說道。

    陸長生想起了年前看到的孩子屍體，那是和他們一同出來的人。

    此刻，屍體怕是不知道埋在哪裏！

    那才是許多初到黑山府的人的寫照。

    自己等人，其實算是比較幸運了。

    “沒必要置氣，這人有時候，還是要靠自己！”陸長生將山參和銀錢遞給了趙虎。

    “算了！這山參我看着有些噁心，你收着吧，況且，讀書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也好用來補補氣，至於這銀子——算是我借給你，等你出人頭地了，再還我就行！幹婊子的，你這小子給我好好讀書，不說多，給考個童生出來，老子再見到那個婊子，給他抽幾個耳光！”

    “好！”陸長生笑道，沒有拒絕趙虎的好意。

    他確實需要這些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