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二章:難以落筆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露餡的芝麻胡字數:2514更新時間:24/06/28 16:57:09
    “解先生你確定這是生路?”

    仇哲言雖然不夠聰明,但也沒傻到這個地步。

    解正的安排,非但不像是執行生路,反而更像是擺出各自逃命的態度。

    事到如今,解正自然沒有必要再去隱瞞,壓低聲音說出了真相:

    “梅聲在最後時刻將我們所有人的臉都曝光給了畫家鬼。

    我猜測她應該是有未知的抵擋手段,將禍害轉移到我們頭上。

    這只鬼一次只能殺一人,現在咱們只能各安天命了。”

    解正這番話說的輕巧,可無疑是將一把刀子插進了仇哲言的胸口,粉碎了他生路的美夢。

    仇哲言怔怔地看着他,原地遲鈍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調頭就跑。

    他也經歷過潼關的任務測試,儘管是第一次接觸任務,但終究是有一定的幫助。

    如果解正所言非虛,那麼畫家鬼接下來就會以尚存的三人爲殺戮目標。

    這就逼得三人必須要分離開,否則就會被畫家鬼一鍋端掉。

    三人分開,保持相對遙遠的距離,儘管存在落單風險,卻可以用來拖延更久的時間。

    雖然仇哲言根本不知道此時再拖延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但三分之一的死亡概率,誰也不會希望落在自己頭上。

    而在從茶房逃往衛生間的路上,正好經過樓梯,他下意識地朝上方樓層看了一眼。

    幸好,他並沒有看見那只恐怖的畫家鬼。

    而是戴英琪驚慌的面孔,出現在了二樓內側。

    二人相視一眼後,都看出了對方極度剋制的慌亂,找尋各自的藏匿之處。

    當戴英琪的身影消失在二樓之中時,仇哲言正要在畫家鬼出現前離開。

    但他突然腳步一頓,目光定格在了大廳中那個茶几上面。

    袁任、範蓉那一對死相悽慘的屍體,正死不瞑目地望着他。

    在兩具屍體的前方,存在着兩套“紙筆墨”,其中害死袁任的那一套三物件,墨水瓶上還掛着一截斷舌。

    渾濁而猩紅的鮮血代替了墨水,灌進了瓶中,有一些血點還灑在了壓在下方的死亡肖像上。

    時間來到了傍晚的17點39分。

    身處別墅之內,從四面的玻璃窗望向外界,陽光已經黯淡到了極致,只存在最後一條天際線。

    似乎今天的日落,提前了一些……

    而仇哲言藉着最後殘留的黃昏,親眼目睹了讓他心神顫慄的一幕。

    夜晚降臨前的黑色,籠罩在袁任、範蓉兩具屍體上。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就彷彿是即將到來的夜色,爲他們二人披上了黑色的大衣。

    而陽光被頭顱遮擋後,拉長的黑影更像是爲其戴上了一頂黑色的紗帽。

    仇哲言沒有親眼看到畫家鬼的裝扮,但這詭異的景象,讓他開始泛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這是不祥的預兆。

    他晃了晃神,將目光從兩具屍體上拔了出來,不顧一切地朝着衛生間跑去。

    直到他推開衛生間的隔斷門,鑽進浴簾後的浴缸之中,蜷縮起了身子。

    空間的逼仄沒有帶給他更牢靠的安全感,反而是更濃郁的窒息感。

    他單手抓着匕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隔斷門。

    頭頂的排風扇幽幽旋轉,發出格外細微的聲音,卻完全驅散不掉他內心的恐懼。

    ……

    相比於仇哲言,解正反而是四平八穩地坐在陽臺前的茶椅上,閉目養神。

    他這幅淡然的表現,並不是有恃無恐,而是在極力調整自身的狀態。

    四肢幾乎被廢,讓他完全沒有了逃亡的能力,那麼就必須要無時無刻確保頭腦的清醒。

    呼吸的頻率一再被調息,在最窒息的時刻他強迫自己以最平靜的心態去面對。

    “時間不多了,梅聲最多拖延兩分鍾,這一點她是清楚的。

    那麼由此推斷,她想要擺脫罪物代價去執行生路,就要把這個時間再度翻倍。

    在場共有三人,就算我們全都用命幫她拖延,卻也最多能湊夠六分鍾。

    也就是說,站在梅聲的立場,她最少需要八分鍾才能執行生路。”

    要命的八分鍾……

    就算是解正,此時此刻也不免頭疼,因爲他雖有一定的策略,卻沒信心拖延這麼久。

    更何況,解正是絕對不可能犧牲自己的性命,那麼這個時間就又要縮短。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梅聲的罪物代價需要十分鐘才可解除。

    這多出來的兩分鍾,足以讓畫家鬼將所有人再殺一個來回……

    但解正已經沒辦法去思考梅聲在想什麼,他現在必須要面對的致命問題是:

    畫家鬼第一個攻擊的目標,必然是他。

    解正無力地長長呼出一口氣,正要清空腦海中的雜念,繼續思索對策之時。

    他的眼前忽然一瞬間變得黑暗起來。

    由於他所在位置背對着一大片的陽臺玻璃,所以光線本是最好。

    但卻在一個眨眼間,所有光明全部被黑暗所遮蔽。

    與此同時,一種熟悉的驚悚感從心頭開始,不受控制地佔據全身,讓他的血液變冷,愈發僵硬。

    解正的心跳都慢了半拍,他壓抑着眼中的恐懼,強迫自己直視前方。

    慢慢地,從黑暗裏露出了半張冷白色,如同死屍般的面孔。

    對方的身影幾乎與四周的背景融爲一體,只漏出紗帽下的半張臉,與攥着紙筆的細長手掌。

    當畫家鬼擡起頭時,四目相對間,解正明顯讀出了那個眼神中的蘊意:

    “又見面了……”

    上一次,他們近距離接觸,解正沒看清它的臉,它沒能完成死亡肖像。

    但這一次,畫家鬼要彌補這一錯誤。

    它擡起如同筷子般細長的手指,將夾住的那張白紙按在茶案上。

    左手攥着鋼筆,用鋒利如刀的筆尖緩緩靠近解正那身上將傷口裹住的紗布。

    刮骨剜心般的劇痛,遠比初次受傷時來的更加猛烈,幾乎第一瞬間就讓解正險些昏迷過去。

    白色的紗布上,正在往外緩緩冒着血。

    解正拼命地咬着牙關,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畫家鬼的右手,全然不顧那只鋼筆在傷口中來回剮蹭。

    直到一顆槽牙被他生生咬碎,畫家鬼方纔罷休,滿足地將鋼筆拔了出來。

    它先是甩了甩筆尖上的血跡,而後又仔細地看了一眼解正的樣貌,身體前傾,幾乎要趴在茶案上。

    死路條件初步達成,它要開始繪製死亡肖像。

    然而就在它下筆的那一刻,解正忍受了許久的折磨,終於等來了反抗的機會。

    他用盡全身力氣,將右手擡了起來,將手中之物甩向了畫家鬼的那頂黑色紗帽。

    那個東西,像是一張紙,只不過上面有一些塗抹的痕跡,在空中旋轉着令人看不清楚。

    直到它砸在紗帽上,徐徐飄在茶案上,蓋住了尚未落筆的那一張死亡肖像。

    畫家鬼的筆,在看到這張紙上所繪之物時,再難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