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失蹤的左眼

類別:科幻靈異 作者:露餡的芝麻胡字數:2348更新時間:24/06/28 16:57:09
    2015年11月19日,凌晨三點五十七分。

    東陵路,老城區,菜市場。

    烏黑的地磚縫裏流淌着血水,一遍又一遍沖刷着原有的顏色。

    腥臭至極的氣味,從這個魚鋪周圍散發,隨風吹了好遠。

    雪花洋洋灑灑地從天空飄落, 這又是一個陰沉的一天。

    天光尚未放亮,只有微弱的餘光,那個穿着皮質圍裙的男人正在殺第四條魚。

    刀柄已經生鏽的刀子,牢牢地攥在男人手中,刀光翻飛之間,銀色的魚鱗濺在他的圍裙和地上。

    那條死魚瞪大了眼睛,目睹着晨光尚未降臨前, 自己被扒皮抽骨的慘狀。

    男人頭髮花白且長,劉海都擋住了左眼,長得有點帥,只是年紀大了些,皺紋印刻在臉上,嘴邊叼着的那根煙隨着刀子的揮動,不時掉落菸灰。

    一雙眼睛就漠然地看着那條已經被他切成兩段的死魚,除此之外並無他物。

    “砰砰砰!”

    第四條魚被他用了三分鐘時間,刮鱗、取內臟,切成魚片,倒入了一個大紅塑料桶裏。

    靴子踢了一腳後,男人沒有回頭地吆喝一聲:

    “二子,擺上,換桶。”

    “得嘞師傅。”

    被喚作二子的年輕小夥,凌晨就幹勁十足,飛快地從後堂跑來,將塑料桶端走,又放回了一個大藍塑料桶。

    他雙手空空地並沒有走,將目光落在了魚鋪口的那個身影。

    這個男人造型十分古怪, 一身黑色的風衣, 留着一頭及腰的黑髮,戴着口罩拄着柺杖,行動很是不便。

    一直在門口抽着煙,盯着殺魚的師傅,腳底下已經十多根菸頭,但不說話、也不離開。

    半小時前,他就詢問過,但沒得到回答,所以他更覺得古怪,於是開口。

    “先生,您這是……”

    “砰!”

    殺魚男人將刀子用力地砍進魚板上,嘴角的那根煙終於吸完,長長的菸灰落進了剛拿來的塑料桶裏。

    “二子,今天不做買賣了,觀點吧,我出去乾點事。”

    男人從說話和辦事就屬於雷厲風行那一類,也沒管二子還沒反應過來, 就已經把皮圍裙拽了下來。

    一腳把外面的塑料桶踢回鋪子裏, 手套丟在案板上, 抓起旁邊的手機, 就朝外走去。

    二子還在愣神,他看着師傅離去的背影,又看到那個長髮男人也拄着拐,緊隨其後。

    不由得撓了撓頭,喃喃道:

    “難道師傅又要去酒吧…現在去是不是早點?”

    ……

    只穿着一件灰色襯衫的男人,走在前面,彷彿是刻意等着背後的長髮男人,所以走的不快。

    穿大街越小巷,在風雪之中,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足足半個多小時。

    天,也都亮了。

    終於七拐八拐之後,男人走進了一個酒吧。

    長髮男人駐足看了看這個酒吧的牌子,名爲“Demon”,翻譯過來就是“惡魔”。

    惡魔酒吧地段很偏,門口看起來也很寒酸,只有一個小門。

    還裝的是捲簾門,擋住了一半的小門,像是不願意對外開放一樣,光是看門面就知道是有年頭了。

    長髮男人微微搖頭,隨後跟着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是一條長長的直道,灰暗到了極點,幾十米的長道只有中央部分的一盞壁燈照亮。

    當然,就這麼一條道肯定也不會迷路。

    而當走進深處之後,長髮男人才終於意識到此地別有洞天。

    也明白了,爲什麼那個殺魚的男人會帶他來到此地。

    酒吧,自然是要有音樂的。

    而此地播放的音樂,正播放的是某國外極爲小衆的樂隊,惡魔樂隊的一張專輯中的歌曲。

    名爲“失陷的地獄”。

    這首歌自然不是長髮男人聽出來的,而是進入酒吧時大熒幕上寫着的。

    “重金屬音樂……”

    沒錯,這個酒吧的主題,就是重金屬,長道走完之後,是一個極爲巨大的開闊廳。

    暗紅色爲主色調,搭配着壓抑的黑色,幾乎沒有什麼燈,但人真的不少。

    哪怕是已經清晨,這裏卻足足還聚集着百十來號。

    所有人都圍在酒吧中央的一個高臺上面,那個十幾平米的正方形平臺像是個八角籠。

    一個妖豔的女人,釋放着在黑暗中發亮的白色軀體,在鋪滿紅色花瓣的八角籠裏躺着。

    像是死了,又沒死。

    她緊緊地盯着八角籠上方的一個雕塑,那是一顆黑色的骷髏頭。

    但又不是人頭,看起來形狀極爲古怪,搭配着此地的色調和憂鬱的黑暗,真像是惡魔之首一般詭異。

    “吼!!!!”

    隨着那首“失陷的地獄”演唱到最高潮時分,歌中男人嘶啞且怒吼的聲音傳出,整個酒吧出現了氣氛的最高點。

    最爲人矚目的八角籠中,那個女人身上加在一起也不夠一個餐布的衣料,再一次被她撕下了三分之一。

    惡魔之首,猛地向下墜落,狠狠地砸在了平躺在籠中的女人胸口。

    大量紅色的花瓣,被從籠底震了起來,惡魔之首又回到原位。

    機關的震顫,女人痛苦的呻吟,音樂的暴躁,看臺下男人們的嘶吼,仿若鮮血的紅色花瓣紛飛。

    長髮男人的眉頭緊皺起來,心臟瘋狂地在跳動,這一切與他之前經歷的凶宅情況太類似了。

    “爲什麼這種氣氛,竟然堪比靈異之力那樣,可以干擾我的情緒……”

    “好聽嗎?”

    就在長髮男人駐足觀看時,殺魚的男人手裏端着兩杯酒主動走到了他的身邊,沙啞詢問道。

    “不好聽。”

    “我也覺得不好聽。”

    “那你還天天來?”

    “我來是有目的的,就像你一樣。”

    殺魚的男人坐在距離看臺最遠的位置,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四周的瘋狂似乎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看客,不受任何影響。

    “你叫季禮對嗎?”

    長髮男人與他只隔着一張桌子,並排坐在一起,緩緩點了點頭。

    “爲什麼鼎鼎有名的高延、高隊長會落魄到殺魚呢?”

    季禮的一句話,讓高延這個曾經的警隊傳奇,十五年前的刑偵隊長臉上出現了一絲落寞。

    這十五年來的悶氣,像是終於從他的口中呼了出來,高延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隨後轉過頭看着季禮,用手輕輕地撩開了擋住左眼的長劉海。

    略顯滄桑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時過境遷的哀痛,被花白髮絲遮住的左眼暴露無遺。

    他的左眼,沒了。

    但不是失明了、不是被挖了、不是被傷了,而是……

    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