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試試就逝世

    “大先知爲代行者服務，代行者的神力固然強大，但無法直接降臨神諭，因此，大先知必須擁有和自然溝通的能力，才能感應到遠在神國的代行者……”

    賽娜講述大先知在教會存在的意義，大先知是從神的僕人，三大代行者之一的百靈鳥米拉艾爾擁有預知未來的神力，大先知的地位舉足輕重。

    又因爲大先知只是從神的僕人，地位可高可低。

    有需要的時候，無所不知的大先知可以指引教會的未來，沒有需要的時候，大先知就是一個神神叨叨的糟老頭子。

    從神也是神，同樣被信徒們頂禮膜拜，賽娜不想把話說得太直白，有損從神的威嚴，點到即止希望韋恩自己心裏有數。

    對底層信徒而言，能夠成爲大先知，能夠接觸從神，無異於一步登天。

    對高層而言，尊敬從神是因爲信奉女神，先有女神再有從神，這是原則問題，絕對不能馬虎。

    以韋恩的天賦，沒必要在從神身上浪費時間，他值得更高更好的位置。

    比如，神選騎士！

    韋恩心下分析，從神其實挺好的，百靈鳥、預知未來，這個能力很拉風的樣子。

    如果他掌握這個能力，不，成爲外人眼中擁有傳達未來神諭的大先知，神諭什麼的，豈不是想怎麼編就怎麼編？

    那個誰，就是你，別看了，我這邊有一份和你相關的神諭，今晚來我房間慢慢聊。

    “能和自然溝通的人不多，大先知圖別花了近百年才培養出兩名學生，他們和你不一樣，天賦靠資源堆砌，本身並不完美……”

    “正因爲如此，圖別只能堅守大先知的崗位，無法離開人間去往神國，他的能力成了阻止自己更進一步的枷鎖，他比誰都渴望得到一個優秀的學生。”

    “如果你成爲大先知，圖別就是你的未來，終其一生無法卸任，每日枯坐先知大殿，最後變得瘋瘋癲癲……”

    大先知並沒有賽娜說得那麼糟糕，但爲了打消韋恩的幻想，她着重挑明了大先知的弊病，將其貶得體無完膚。

    緊接着，賽娜話鋒一轉：“我不清楚希菲是怎麼培養你的，或許是擔心伱恃才傲物，所以屢屢打壓你的信心，我可以非常明確地告訴你，韋恩，你是一個天才，你可以勝任女神的騎士，這才是值得你的榮耀。”

    賽娜巴拉巴拉講述起神選騎士的偉大，沒有刻意吹噓，字字屬實，她本人對神選騎士也格外推崇。

    若非天賦不夠，她自己都想成爲自然騎士。

    能做自然騎士，誰稀罕當教宗，這道題真的不難選。

    “韋恩，我沒有故意誇大事實，你的天賦非常優秀，不要被圖別誘惑，他居心不良只想利用你，不管他說什麼，都不用輕易答應他。”

    賽娜語重心長，緊接着又提及了教宗，給韋恩講述了一段她在教會飽受打壓的任職生涯。

    簡單翻譯一下，教宗貪戀權勢，打壓異己，賽娜因爲表現優異，被教宗視爲眼中釘，屢屢遭到不公對待。

    因爲韋恩和賽娜擁有師承關係，同樣被教宗視爲敵人，眼下教宗和大先知達成協議，要推韋恩去先知大殿蹲小黑屋。

    無期徒刑的那種。

    韋恩捋了捋，劇情過於泥石流，他愣是沒在故事中找出一個好人。

    不對，除他以外，愣是沒找到一個好人。

    教會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

    教會都這個樣子了，黑暗和死亡的黑死聯盟還沒打贏，這算什麼，神選大陸優秀的匹配機制嗎？

    韋恩滿腹牢騷，聽完賽娜的講述，他對大先知屁股下面的位置興趣缺缺。

    無他，大先知沒有節假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崗，不能離開教會總部。

    這就很無趣了。

    誠然，大先知只是無期徒刑，並非無妻徒刑，只要不離開先知大殿，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教宗都管不着。

    韋恩成了大先知，完全可以把維羅妮卡帶進去。

    可菲洛米娜、克莉絲、薇莉、莫娜這些異教徒怎麼辦，這都是他的江山，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

    “韋恩，你說話呀！”

    “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什麼？”

    “預知未來的能力固然誘人，但大先知的拘束太多，不適合我這顆嚮往自由的心。”韋恩言簡意賅，他想回倫丹泡着，那邊風景更好。

    賽娜大悅，勉勵了韋恩幾句，而後道：“神選騎士沒有這種拘束，自然騎士穆拉先生很少在總部逗留，想去哪就去哪，除了女神，沒人能指揮他。”

    賽娜和加文說了類似的話，不要大先知，真男人就該幹騎士。

    “賽娜老師，我真的能當自然騎士嗎？”

    “當然，自然騎士團的加文副團長非常看好你。”

    “難說……”

    韋恩深表質疑，並非質疑自己的天賦，兩次實踐證明，他想當神選，壓根不需要女神點頭，摸一下就行了。

    他質疑的是結果。

    韋恩拔出陰影夢魘的時候什麼都不懂，後來才知道，神選騎士很麻煩，女神隨時在關注自己的騎士。

    因爲無頭騎士頂在前面，他從未和死亡女神有過直接對話。

    暮光絕境也一樣，奧斯頓頂在了前面。

    兩個倒黴蛋頂在前面遭罪，韋恩跟在後面撿便宜，無須負責任也不用負責任。

    自然騎士什麼的，萬一真完成了交接儀式，直接和自然女神對話，女神樂呵呵探頭，發現自己的騎士在死亡、黑暗那邊練過技術……

    什麼，你不是第一次了？

    可想而知，女神的臉都黑了。

    以上都是韋恩的推測，美好的推測，他還有一個比較糟糕的推測，死亡、黑暗兩位女神已經關注了他。

    因爲本身是盟友，加上無頭騎士智熄、奧斯頓不服管教，所以默認了他作爲騎士小號，也就是備胎。

    同爲盟友，關上門都是姐妹，共享一個備胎無傷大雅。

    自然女神可不是姐妹，是敵對陣營的碧池，辛辛苦苦訓練的備胎被搶……

    萬一引發信仰之戰，他韋恩的罪過豈不大了？

    韋恩樂意看到女神打成一團，抓臉、薅頭髮、扯衣服，類似的畫面越多越好，但他心裏清楚，真爆發信仰戰爭，死掉的只會是普通信徒。

    再有，等普通信徒死光了，門徒們又身負重傷，輪到神選騎士出場收尾，他一人分飾三角，總不能裂開來自己打自己吧？

    真到了那一天，惱羞成怒的女神們開撕之前，只會先把他撕了。

    自然騎士的馬甲要不得！

    韋恩從心拒絕了誘惑，黑死馬甲夠用了。

    死亡騎士拔高了他的上限，讓他有資格在新手期對傳奇法師耀武揚威，黑暗騎士算錦上添花，拿來噁心老登效果奇佳，自然騎士這沒必要，有沒有都一樣。

    “韋恩，你說話呀！”

    “賽娜老師，這件事得從長計議，我太瞭解自己了，自由散漫慣了，女神肯定看不上我。”

    “你不試試憑什麼這麼說？”

    試試就逝世！

    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死亡、黑暗雙料騎士。

    韋恩對自然騎士興趣缺缺，敷衍的架勢讓賽娜無比揪心，一度懷疑韋恩缺乏慾望，和希菲一樣是扶不起的爛泥。

    孩子還小，沒有慾望很正常，長大了就好了。

    賽娜深吸一口氣，這般安慰自己，她叮囑了兩句，讓韋恩小心大先知，自然騎士的事過幾天再聊。

    屆時韋恩還是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她只能上強度，用希菲的龍血詛咒作爲誘惑。

    她不信韋恩不上當！

    爲了下任教宗的職務，賽娜付出一切也要讓韋恩成爲自然騎士。

    “老師慢走，老師回見。”

    韋恩揮手向空氣告別，轉身去往二樓，試試看能否來一次兄妹混浴。

    嘭！

    人形炮彈原地起飛，降落在別墅外的小樹林中。

    “這傢伙真是的，這麼激動幹什麼，被人看到了，肯定會誤解兄妹之間的關係……”

    韋恩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責怪維羅妮卡沒有大局觀，混浴罷了，之前又不是沒混過。

    小心點，不會鬧出人命。

    “嘰嘰吱吱————”

    一隻受驚的猴子落在地上，蹦蹦跳跳試圖驅趕闖入者，韋恩怕被丟屎，急忙離開它的領地。

    轉過身，發現哪裏不對。

    不是猴子，是山魈。

    “奧斯特利亞居然有山魈，不對吧……”

    韋恩越想越奇怪，仔細打量眼前色彩鮮豔的猴子，驚訝發現，這只猴子擁有和他類似的自然領域。

    完美融入周邊的自然，如同一株不起眼的草木，不用肉眼辨識，根本發現不了這只山魈。

    “不愧是自然教會總部，連猴子的天賦都這麼可怕。”

    韋恩吐槽一聲，表示有被打擊到，整了整臉色，試探道：“大先知？”

    密碼正確！

    那山魈沐猴而冠一般直立身軀，眸中閃過智慧的光芒，周身氣質大變，褪去蠻荒野性如同一個學識淵博的智者。

    “韋恩候選人，初次見面，我是自然教會總部的大先知，你可以稱呼我圖別。”山魈口吐人言。

    “土……圖別大先知，很榮幸在家門口見到您。”

    韋恩將山魈視爲魔法生命，也可能是另類的信鳥，別人養鴿子、貓頭鷹，大先知養猴子，施展魔法將自己的思維寄宿其中。

    “來之前的路上耽誤了不少時間，你應該和賽娜大祭司見過面了。”

    山魈言語之間滿是無奈：“你的老師是賽娜大祭司的學生，和我相比，你更容易相信她，這是我的弱勢。接下來的話，我希望你記在心裏，好好思考一下，誰才是真正爲了你好的人。”

    不用說了，你們倆都不是好人。

    “圖別大先知，能得到您的教誨，我深感榮幸，請說。”韋恩禮貌道。

    山魈似乎在趕時間，語速飛快講述大先知的職能，對教會的重要性，專挑好的說，試圖勾起韋恩的慾望。

    而後，舉例和自然溝通的能力，挑明自己和韋恩擁有共同的天賦，以及韋恩仍有潛力可挖。

    賽娜無法引導韋恩全部的天賦，他不一樣，經過他的教導，韋恩不僅可以完美兌現自己的潛力，還能和神溝通，習得預知未來的神術。

    最後，山魈說道：“前段時間，我向法蘭克分區的兩位候選人提供噩夢迴廊的情報，讓你成功度過考覈，並非巧合，從一開始我就準備將情報交給你。”

    韋恩微微一愣，想聽圖別怎麼扯。

    “我在溫莎有一個舊友，他前段時間聯繫我，讓我幫你成爲聖子，他的名字叫普朗克。”

    那個老神經病的朋友竟然是你？

    韋恩驚訝不已，普朗克的路子這麼野，難道是自然教會的臥底？

    再一想，溫莎魔法部全員二五仔，嘴上賭咒發誓要爲女王效忠，實則各有心思，普朗克不一定是自然教會的臥底，但自然教會肯定是他的退路之一。

    “普朗克院長想多了，我不可能成爲聖子，教會沒有這種傳統。”

    “和天賦無關，是性別的問題，你不用太悲觀，這不是你的錯。”

    山魈安慰一句，不吝讚美之詞：“韋恩，你的天賦太適合大先知了，如果是你，肯定能看到未來，成爲貨真價實的先知。”

    見韋恩沒什麼表情，山魈繼續道：“我不想說賽娜大祭司的壞話，但她的確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不要被她利用，更不要被師徒的關係綁架，想想你的老師，我並沒有說謊。”

    韋恩依舊面無表情。

    山魈沉吟片刻，識趣道：“大先知的傳承和大自然有分不開的關係，你靠自學無法掌握精髓，現在的你，只能和一部分自然交流，且限於植物，並非一整個自然。”

    “圖別大先知可以做到嗎？”

    韋恩來了興趣，說半天，終於說到了點子上。

    “我做不到，我的天賦有限，你可以，你做不到只是沒人教。”

    山魈意味深長看了韋恩一眼：“是不是非常疑惑，明明是和自然完美融合的精靈，卻始終差了些什麼？”

    “是什麼？”

    韋恩眼前一亮，這道題困擾他很長時間了。

    山魈露出擬人化的笑容：“韋恩，我不能告訴你答案，涉及大先知一脈的傳承，這是禁忌知識。”

    想要答案，來先知大殿，我把一切都放在了那裏！

    在韋恩的無語注視下，山魈又拋出幾個極具誘惑力的話題，每每隔靴搔癢，始終不肯給他一個痛快。

    別問，問就是涉及傳承不能說。

    想學啊你，來先知大殿我教你啊！

    山魈誘惑了五分鐘，散去和自然的融合，自身也變成了普通的猴子。

    圖別的思維消散前，留給韋恩一句話：“好好想想，賽娜能給你什麼，她是什麼樣的人，我能給你什麼，你又渴望着什麼？”

    圖別走了，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韋恩不再是面無表情。

    “這羣人可真麻煩……”

    韋恩對教會總部高層的感官直線下滑，以前就不高，現在直接降到負分，恨不得變身自然騎士把他們都突突了。

    讓老師成爲教宗的美夢也破碎了。

    希菲來到總部，遲早變成賽娜的形狀，真到了那一天，蘭道家肯定要散。

    韋恩放下了給聖女講夜光劇本的執念，代價太大，他寧可給維羅妮卡講劇本，有可能的話，克莉絲和薇莉旁聽並和劇本互動。

    真能有朝一日，他都有三人組了，還要哪門子聖女。

    ————

    自然教會總部。

    未知的空間藏於神選大陸和虛空的夾縫之中，多重門戶雲霧繚繞，人間不見其形，不知其名，亦不曉其所在。

    這片空間羣山連綿起伏，宛如絕美畫卷展開，如夢似幻，美得令人流連忘返，又像是一道屏障，阻隔了虛空大宇宙和神選大陸的接觸。

    山林中古樹參天，鬱鬱蔥蔥，隨處可見大自然的生機與活力，金色的夢境不侷限於綠意，翻滾的雲海，拂過的微風，都被自然的意境囊括其中。

    自然是一個概念，小到一草一木，大到世間萬物，日月星辰也可囊括其中。

    膽子大一點，白天黑夜如此，死亡又何嘗不是如此。

    拾階山巔，俯瞰可見一片氣勢恢宏的建築羣落，有遠有近，鱗次櫛比排列，大小教堂分落有致，儼然形成了一座城市。

    有城市，就有市中心和市郊的分別，郊外的孤僻山頭上，一片白色宮殿建築羣孤寂聳立。

    可以說與世無爭，也可以說不被接納。

    先知大殿！

    大殿後方的綠色花園，巨大樹冠呈傘狀鋪開，斑駁陸離的樹影中，一隻只百靈鳥跳躍啼鳴。

    兩個身穿白袍的青年在樹下灑落鳥食，淡然的氣息和周邊的自然融爲一體，被百靈鳥視爲同伴，爭先在他們身上嬉戲打鬧。

    兩位青年氣質儒雅，俊朗的五官偏向柔和，眉角不顯鋒芒，一看就是很好說話的老實人。

    維吉爾。

    瑟希。

    大先知的兩位學生。

    撲棱撲棱！

    一隻百靈鳥銜着信封落下，降落在兩人面前，歡呼跳躍，似乎是邀功。

    維吉爾不慌不忙接過信封，投喂鳥食作爲獎勵，打開之後，他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維吉爾，你又看到了什麼預言？”

    瑟希樂呵呵上前，瀏覽信件上的內容，臉色猛地一變，脫口而出道：“這個叫韋恩的傢伙是誰，從哪跳出來的，老師真去找他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有，也會被有心人鑿壁偷光。

    信件上的內容不亞於晴天霹靂，直接否定維吉爾、瑟希多年的努力，兩人心情跌落低谷，心亂之下，無法維持自身平衡，驚走周邊的百靈鳥，嘰嘰喳喳的質問聲連成一片。

    “維吉爾，我們去找老師。”

    “不用，這封信來得莫名其妙，故意引導你我的思維發生混亂……”

    維吉爾壓下心頭鬱悶，淡淡道：“況且，如果老師做出了選擇，我們沒有反對的資格，一切都是宿命。”

    去他的宿命，預言有多少是真的，你心裏沒數嗎？

    宿命是爭來的，不是命中註定的！

    瑟希冷哼一聲，抖動白色長袍，快步去往大殿方向，他要詢問老師真相，上百年的枯坐不能什麼都沒有。

    維吉爾嘆了口氣，掌心燃起火焰將信件焚燬，沒有制止瑟希，想聽聽老師是什麼想法。

    另外……

    “究竟是誰，誰在打攪先知大殿的寧靜？”

    “神諭大祭司……”

    “還是教宗？”

    維吉爾面露苦笑，這封信來得太是時候，他的心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