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生日

    黑色高級轎車返回蘭道莊園。

    奧斯頓把玩古銀幣，側頭道：“你和王子聊了些什麼？”

    “天文地理、化學物理、數學生物、風土人情無所不談。”

    韋恩臉色一囧：“雖然我沒有見過伊麗莎白公主，但王子向我證明了，女王眼光很好，公主是一位優秀的繼承人。”

    奧斯頓笑出聲，而後批評道：“不要擅自評價王室成員，鬱金香家族是騎士，你有見過騎士點評君主的嗎？”

    別說，騎士衝撞君主的都見過。

    韋恩表示受教了，樂呵呵講起安傑洛市長給王子拉皮條的場面：“那女人很漂亮，身材也很好，關鍵是非常懂男人，一直在吊王子的胃口，不出意外的話，王子要有一個情人了。”

    “安傑洛不該這麼做。”

    奧斯頓搖了搖頭，他知道安傑洛有上進心，太想進步了，不甘做一個任人擺佈的傀儡，但安傑洛不該對王子出手，鬧出王室醜聞，倒黴的只會是安傑洛。

    不過，這和他有什麼關係，等着看熱鬧就完事了。

    奧斯頓閉上眼睛，把玩古銀幣小憩，一言不發不知想些什麼。

    韋恩皺眉看向窗外，兩個魔鬼隱藏極深，一頭扎進倫丹沒了動靜，明明爲了死亡騎士而來，卻對任務一點也不上心。

    顯然，對面在憋大招！

    莫娜那邊，大主教岡瑟沒有查到蓋因、朱爾麗特的信息，地獄的魔鬼中並無這兩個名號，判斷身份爲使魔。

    使魔也很可怕。

    消息傳達至教皇國，回信乾脆利落，倫丹有轉生天使，還有一本黃金律聖經，問題不大。

    問題可太大了！

    黃金律聖經他看到了，轉生天使在哪？

    韋恩吐槽不能，偏偏他又不能划水摸魚，這兩天暗中調查魔鬼，忙得都沒時間寫日記了。

    ————

    安傑洛市長宴會當晚，遠離北區的倫丹街道上，濃霧瀰漫，不見車輛行人。

    一道身影靜靜走在路上，燈光拉長他的影子，詭異的波動間或閃現。

    蓋因！

    蓋因閉目感應，尋找迷霧領域的源頭。

    迷霧領域是灰色空間的一種，迷霧蔓延之地皆是領域，領域之中充斥着鬼怪、魔法造物，隨大霧降臨或消失，十分神祕。

    蓋因非常確信，迷霧領域降臨，早已和倫丹融爲一體，迷霧領域徹底消失前，倫丹的夜晚將一直伴隨大霧。

    但被封印了！

    沒能看到血流成河，使魔深感失望，他不確定封印者是誰，可能是教廷，也可能是王室。

    按他的計劃，這兩天應該接近一位王室成員，通過對方打入魔法部，再借魔法部之手剷除死亡騎士。

    實施過程中，他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名爲伊麗莎白的公主，身邊有兩位騎士，精通聖光信仰，公主自身也被施加了強大的精神屏障。

    公主都這樣了，估計王子、女王和其他王室成員也一樣，貿然接近只會暴露自己。

    蓋因想通過迷霧領域製造一些騷亂，最好是將封印掌控在自己手裏，一旦他控制了倫丹的大霧，他就是倫丹夜晚的君王，主人的任務基本完成了一半。

    行走了半個小時，蓋因眼前出現一座教堂風格的福利院。

    有着和教堂類似的彩色玻璃，高聳的尖塔直指天空，彷彿在向天父祈求庇護。

    作爲一名魔鬼，蓋因本能露出了嫌棄，取出白色手帕遮掩口鼻，身軀半透明一般穿過牆壁，來到了福利院後院。

    這是一家收容孤兒的福利院，外表和教堂風格類似，但瞞不過蓋因的雙眼，輕輕鬆鬆找到了幾處黑魔法的痕跡。

    “除了地獄的鍊金術，還有聖光的信仰，太陽、月光、黑暗……”

    蓋因分析所見所得，如此複雜的封印手法，絕非單一的勢力，猜測爲魔法部的自由法師所爲。

    “核心的力量呢，這些只是輔助，絕非中堅……”

    蓋因苦思冥想，覆蓋倫丹的迷霧領域無比巨大，封印的核心能量有多強可想而知，雜亂的信仰封印僅是邊緣的補漏，其核心位置才是關鍵。

    “而且，前段時間迷霧領域應該爆發過一次，被強大的核心再次鎮壓了。”

    “不，不一定是核心……”

    “越來越複雜了。”

    蓋因越看越心驚，倫丹的水比他想象中更深，收斂輕視的態度，爲自己之前的謹慎感到慶幸。

    先標記一處地點，看看再說。

    蓋因的衣袖中鑽出一隻紅眼烏鴉，拍打翅膀落在牆頭，猩紅的雙眼散發嗜血光芒，藏於濃霧彷彿隱身一般。

    啪！

    一聲脆響，烏鴉原地炸開，污血黑羽濺落四方。

    蓋因心下一驚，淡定轉過身朝院子深處看去，入眼是一個西裝筆挺的身影，手腕上的名錶異常扎眼。

    神祕人面部繚繞黑霧，一雙猩紅的眼睛彷彿魔鬼。

    蓋因嘗試看清對方的樣貌，視線穿透重重黑霧，轟隆一聲被黑色電流打了回來。

    “你是誰？”

    “這話該我來說，你是誰？”

    神祕人一腳踏出，黑色潮水徐徐鋪開，好似黑暗領域一般的結界拉開大幕，將蓋因籠罩其中。

    蓋因身軀潰散，上百隻烏鴉振翅遠走，衝入夜空消失無蹤。

    下一刻，這些烏鴉於高空重組，蓋因懸浮半空，俯瞰迷霧籠罩的燈火城市。

    “地獄的力量，但不是魔鬼，他從哪得到的知識？”

    蓋因滿腹疑慮，放棄了對迷霧領域的追查，這片領地已經有主了，硬來只會碰個頭破血流。

    此時的他徹底放下輕視，人間隱藏了太多神祕未知，即便他擁有主人賜予的強大力量也必須格外謹慎。

    “瑪琉斯，你死於了傲慢。”

    猛然間，蓋因眼前一片恍惚。

    腳下的城市消失不見，他立身於福利院後院，周邊空無一人，彷彿剛剛發生的都是幻覺。

    啪！

    一聲脆響，牆頭上的烏鴉原地炸開。

    蓋因眼眸驟縮，猛地看向院子深處，神祕人再次出現，場面和之前一模一樣。

    “你……”

    “這話該我來說，伱是誰？”

    黑色潮水鋪開，蓋因再一次變作烏鴉遠走。

    半分鐘後，他從天空跌落地面，不遠處的烏鴉在牆頭炸開。

    蓋因頭皮發麻，思維無法看穿幻覺，亦無法打破循環，神祕人的力量遠在他之上。

    “吼吼吼！！”

    蓋因扔下手中的文明棍，身軀變化，黑色蛇頸烏鴉展開羽翼，捲起陰暗風暴直衝天際。

    這怪鳥迎風便漲，三次振翅，翼展達到三百米，黑色風暴伴隨左右，恐怖氣息強大駭人。

    它在高空橫衝直撞，似是感應到了循環的邊界，發了瘋似的發動狂暴攻勢。

    一時間，暴風橫掃倫丹夜空，轟隆隆的氣流壓迫霧氣緊貼大地。

    鏡頭回到福利院。

    蓋因雙目空洞立在原地，面容猙獰，喉間發出一陣陣低吼。

    神祕人漫步來到蓋因身前，一腳將他踹倒在地，解開西服鈕釦，從內襯中掏出一把手術刀。

    “完整的使魔，如此珍貴的材料可不多見，今晚賺到了。”

    神祕人如獲至寶，現場解剖蓋因的身體，一邊工作一邊和蓋因對話：“你的主人是誰？”

    “偉大的地獄魔神黑夜君主。”

    蓋因無意識回道，他的思維被禁錮於循環之中，橫衝直撞但無法脫離。

    “賽托拉斯嗎？”

    神祕人點點頭：“據有據可查的地獄聖典，那的確是一位強大的魔鬼，除了七大魔王，賽托拉斯的排名非常靠前，有資格自稱魔神。”

    神祕人身軀一晃，分出三個分身，人手一把手術刀，加快了解剖效率：“你來倫丹做什麼，怎麼來的？”

    “殺死死亡騎士，坐飛機來的。”

    “……”

    神祕人撓了撓頭，一個沒留神，差點割傷自己，搖頭道：“你不是死亡騎士的對手，即便你能借到魔神的力量。”

    “死亡騎士不完整了。”

    “哦，還有這種說法？”

    在神祕人的催促下，蓋因緩緩道來：“死亡騎士一分爲二，帕裏斯地底大墓穴那位被我的主人控制，倫丹擁有一位新的死亡騎士，他剛剛出現，力量尚未達到巔峯。”

    “死亡騎士奪走了封印之書，我的主人……”

    “降臨的三個使魔，瑪琉斯已經死了……”

    “我在尋找迷霧領域的源頭……”

    手術持續了兩個小時，蓋因早就交代完了全部，神祕人意猶未盡收起手術刀，惡趣味給蓋因縫合傷口。

    “原來方尖碑被死亡騎士拿走了，怪不得一直沒找到。”

    “兩位死亡騎士，這可真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地獄，強大的魔神組成聯盟，要將七魔王中的一個拉下神壇……”

    神祕人越說越激動，恨不得親自參與其中，近距離享受這場盛宴。

    “可惜享不得！”

    神祕人遺憾嘆氣，不知想到了什麼，將地獄之書縫入蓋因體內：“朱爾麗特在哪，我對她的身體結構也很感興趣，你能找到她嗎？”

    “不清楚，分別之後再也沒見過她。”

    “可惜了。”

    神祕人拍了拍蓋因的肩膀，在其耳邊低語幾句：“麻煩幫個忙，倫丹有不少地獄的信仰，甚至是七魔王降臨的容器，幫我把他們偷過來，事成之後我會還你自由。”

    蓋因木然點頭，不懂什麼是拒絕。

    “還有，我這裏有一張名單，幫我試探一下他們的實力。”

    神祕人低聲說道：“魔法部的傳奇法師塞萊斯特，他太懂聖光信仰了，我懷疑他是天父教廷的臥底……”

    “魔法部的傳奇法師普朗克，這傢伙最近神神祕祕的，不知道藏着什麼祕密。”

    “魔法部的傳奇法師波恩，他研究星空巨獸很久了，有可能的話，把他的實驗報告帶給我。”

    參照好用就往死裏用的原則，神祕人妥妥的溫莎本地人。

    “最後是魔法部的奧斯頓·蘭道，這傢伙很危險，家裏養了三條龍，其中一條非常危險……”

    “記住，避開這三條龍，我只想知道奧斯頓本人的實力如何。”

    “還有他那枚古銀幣，據說是死亡女神的信仰物……”

    “另外啊，不麻煩的話，奧斯頓的兒子也很有意思，天知道奧布是怎麼死的，把他帶過來給我。”

    “……”

    蓋因一臉迷茫，任務目標太多了。

    “呃，是有些累，但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神祕人拍了拍蓋因的肩膀，體恤道：“先從七魔王的容器下手，我知道他們藏身地，小心點，那裏駐紮着王室的聖光騎士團，團長老頭很能打。”

    “至於魔神賽托拉斯的任務，暫時不急，先往後壓一下，你不行還有朱爾麗特，她肯定可以的。”

    不知不覺間，神祕人說服了蓋因，在魔鬼的耳邊低聲誘惑道：“你的才能非常強大，追隨賽托拉斯委屈你了，好好幹，如果你能完成所有的任務，我會向偉大的傲慢之主推薦你。”

    蓋因呼吸加重，只聽傲慢之主，他的主人魔神賽託就沒那麼香了。

    “去吧，放手去做，把你的才能全部展現出來。”

    “……”

    冷風拂過面門，蓋因不禁打了個哆嗦。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神祕人已經離開，而他似乎也忘記了神祕人，看了眼牆頭上的烏鴉，出於謹慎將其收回。

    “主人交代的任務很多，我沒有太多時間研究迷霧領域，先把七魔王的容器找到，控制這張底牌，我才能完成其他任務。”

    蓋因暗道僥倖，幸虧及時醒悟，不然他和瑪琉斯一個下場，都會被死亡騎士斬殺。

    朦朧的圓月懸於夜空，蓋因半透明的身軀穿過牆壁，消失在濃霧之中。

    他按照情報，去往七魔王容器的藏身之地。

    ————

    時間兜兜轉轉來到1月11日，韋恩的生日。

    他沒有對外發出邀請函，打算低調糊弄過去，但他不想過，不代表別人不在乎。

    比如管家弗拉，早上就將禮物拿了出來。

    一根金筆。

    弗拉和四位女僕的心意。

    韋恩無法拒絕，面帶笑容收下，等四位女僕離開，才拉住弗拉道：“不是說不辦嗎，你該不會偷偷給我準備了驚喜吧？”

    韋恩有點慌，弗拉作爲他最親近的人，對他十分瞭解，尤其是生日，弗拉一清二楚。

    “老爺，今晚沒有生日聚會，剛剛的禮物僅代表我們的私人心意。”弗拉的單片眼鏡閃爍光芒。

    值得信任的光芒！

    韋恩慌張什麼，弗拉一清二楚，時間可以管理，但時間不會任憑擺佈，試圖玩弄時間的渣男，必然會遭到報應。

    這不是生日，是受難日。

    作爲一名專業管家，弗拉只會心疼老爺，他讓韋恩放心，今晚風平浪靜沒有驚嚇。

    韋恩這才放心：“沒人給家裏打電話吧？”

    “有一通月光教會的電話，大祭司的助理，雙胞胎中的維爾娜小姐，她詢問您今晚是否有安排。”弗拉回道。

    韋恩心頭一緊，大祭司查到了他的生日，今晚怕是要去龍潭虎穴走一遭了。

    “我回覆了維爾娜小姐，因爲您蘭道家族私生子的身份，證件上的生日是假的。”弗拉不慌不忙道。

    “幹得漂亮！”

    韋恩拍了拍弗拉的肩膀，這個就叫專業，有弗拉在，沒有鐵索照樣連舟。

    這把穩了！

    以防萬一，韋恩前兩天就對克莉絲請了假，理由和弗拉用的如出一轍，私生子、假生日，犯不着浪費一次禮物。

    韋恩掰開手指算了算，沒了這兩位搗亂，今晚去蘭道莊園吃個晚餐，收三到四份禮物，生日有驚無險就過去了。

    有且極有可能，因爲生日，還能刷新維羅妮卡的進度條。

    查了幾天魔鬼一無所獲，韋恩決定今晚吃頓大餐放鬆一下。

    就當獎勵自己了。

    ……

    晚上五點，蘭道莊園。

    韋恩在大屋中閒逛，路過餐廳探頭，驚覺今晚並未設宴。

    “我過生日，老師居然什麼都沒準備，難道她工作太忙，把我忘了？”韋恩擡手摸着下巴，感覺有哪裏不對。

    牆角，莫妮卡的身影一閃而過。

    韋恩眼前一亮，健步如飛，直追而去。

    很快，他便在牆角堵住了炸毛的黑貓，仗着皮糙肉厚，強行將對方抱在懷中擼了起來。

    “莫妮卡，舉高高！”

    “你怎麼還在這裏。”

    奧斯頓面帶笑容出現：“我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你這個主人家不在場，真的合適嗎？”

    “我不是已經在場了嗎？”

    韋恩鬱悶道：“我去餐廳看了，什麼準備都沒有，老師應該是工作太忙，把我的生日忘了。”

    “不，希菲前兩天就準備好了生日禮物，今天她請假沒上班，一直在佈置會場，知道你不在乎，想給你一個驚喜。”

    奧斯頓指了指左右，笑容不變道：“你看，連梅根都被她借走了。”

    還真是，形影不離的梅根沒跟在奧斯頓身邊。

    韋恩奇了：“哪有會場，我怎麼沒看到？”

    別說會場了，一個人影都沒有。

    “在你的別墅，我以你的名義，爲你邀請了幾位朋友。”

    韋恩：∑(;)

    “什，什麼朋友？”

    “電影院包場的那幾位，不然呢，還能有誰？”

    奧斯頓一臉不解：“你怎麼流汗了，我記得你說過，你朋友不多，因爲巧合，剛好都是女性朋友，難道我記錯了。”

    混蛋，早晚幹掉你！

    韋恩大怒，扔下莫妮卡轉身就……

    “現在跑已經來不及了。”

    奧斯頓樂呵呵撿起二手貨擼了起來，站在窗邊感嘆道：“她們精心爲你準備了禮物，每一份都代表着一顆心，你可千萬別讓她們失望。”

    現在就幹掉你！

    韋恩踏步前衝，一個飛踢踹向奧斯頓的後腰。

    沒踢着。

    他順勢落地，仰頭看到奧斯頓拿起貓爪朝他揮揮手，暗道一聲晦氣，面帶英勇就義的表情朝少爺別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