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學生無以爲報，這就送你上路

    愛蘭海平均水深60米，最深不到300米，方尖碑掉落的位置距離海面百米左右。

    對普通人而言，百米自由潛是一項超高難度的紀錄，沒有夜以繼日的專業訓練，挑戰紀錄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下倒是能下，關鍵是下去後還能上來，很多都直接沉底了。

    對魔法師而言，百米自由潛問題不大，即便不用魔法，強大的身體素質也能保證他們輕鬆往返。

    四名魔法師推開水流，隔空製造了魔法版本的潛水艇，下沉百米來到方尖碑附近。

    五十米高的方尖碑橫臥深海，通體黃金，雕刻手握雷霆風暴的巨人圖案。

    蓋伊不做猶豫，打開手提箱大小的封印之書，着手對方尖碑施展封印。

    封印之書早已設定了觸發模式，內部自成封印空間，一條條黑色鎖鏈竄出，纏繞方尖碑石板將其牢牢捆住。

    緊接着，一條纖細蒼白的手臂伸出，左右鉗住方尖碑將其裝入封印之書。

    任務完成，輕鬆到毫無難度。

    “塞巴斯蒂安，你果然是個廢物！”

    蓋伊合上封印之書，招呼四名小弟便要離去。

    忽然間，他感應到一股巨大無比的能量正在飛速靠近，揮手施放多重死氣結界阻擋暗中偷襲的敵人。

    “什麼人，鬼鬼祟祟趕緊出來！”

    蓋伊厲聲大喝，眸中灰霧涌動，死死盯着結界對面。

    在他的注視下，那道身影無視死亡之氣，輕鬆穿過多重結界，就這麼乘騎戰馬走了出來。

    死亡騎士！

    “騎士大人，你怎麼在這裏？”

    蓋伊大驚，急忙散去多重死氣結界，解釋自己並無冒犯之意，希望死亡騎士原諒他的冒失行爲。

    “你做得不錯，比塞巴斯蒂安強多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韋恩緩緩開口，駕馭亡靈戰馬朝幾人靠近，骨架身軀自帶一層濃郁死氣，隔絕海水無法滲透。

    看到封印之書的一瞬間，韋恩便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一經試探，果然是死亡教會的人，無頭騎士的手下。

    追着趕着送裝備，無頭騎士這人哪都好，就是太客氣，都把他整不好意思了。

    有能耐下次繼續！

    “騎士大人，您怎麼會在溫莎？”蓋伊問了一個和塞巴斯蒂同樣的問題。

    “你很想知道原因？”

    “是屬下失言了。”

    蓋伊急忙住嘴，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他對死亡騎士非常畏懼，雙手奉上封印之書，不願久留此地。

    韋恩沒有接過封印之書，總結上一次的經驗，猜測無頭騎士在封印之書上隱匿了一道思維。

    同樣的套路，韋恩沒理由上兩次當，遙遙望向深海位置：“封印之書留下，你們可以走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伱們很幸運，沒有打擾它的長眠。”

    蓋伊五人小聲咽了口唾沫，好奇讓死亡騎士如臨大敵的‘它’是何方神聖，本着領導不說就不問的原則，識趣裝聾作啞，恭恭敬敬放下封印之書便要離去。

    就在這時，一縷灰霧從封印之書中鑽出，原地一分爲二，一股撞向韋恩，一股原地顯化苦主身影。

    就知道你小子藏了一手！

    韋恩拔出陰影夢魘，劍刃偏轉寒芒，直劈灰色霧氣而去。

    他防了，但沒防住。

    同爲陰影夢魘的主人，韋恩和無頭騎士的權限幾乎相當，平級，誰也不比誰高，但無頭騎士的思維強度絕對高於韋恩。

    猛烈撞擊過後，陰影夢魘消失不見，韋恩被動掉落馬甲，死氣纏繞周身，一臉無奈懸浮海水之中。

    另一股灰色霧氣變成無頭騎士的模樣，怒聲咆哮：“蓋伊，撿起封印之書，他不是我，他只是一個卑鄙的、無恥的、下三濫的小偷。”

    蓋伊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腦瓜子嗡嗡的，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四名小弟同款表情，傻乎乎站在原地，一時摸不着頭腦。

    “蓋伊，不用理他。”

    韋恩冷笑連連：“一個連腦袋都沒有的傢伙，一個背叛女神信仰效力於魔鬼的叛徒，你有什麼資格自稱死亡騎士，我才是真正的神選！”

    無頭騎士怒聲咆哮。

    蓋伊左看看右看看，雖然不是很懂，但他覺得韋恩的話有幾分道理。

    明人不說暗話，蓋伊接到封印之書的時候，就覺得這本書地獄風滿滿，和自家教會風格出入很大。

    騎士背叛了女神，女神重新選擇了一位騎士，兩位騎士矛盾重重，正在掐架。

    問題來了，兩位神選騎士掐架，不服可以去找女神，關他蓋伊什麼事？

    他就一黃金法師，兩位大哥手下的小弟，他算個屁，有什麼資格參與騎士之間的爭鬥！

    蓋伊不說話，沉默裝死，既沒有直接離開，也沒有撿起封印之書。

    成熟的魔法師是這樣子的！

    無頭騎士當即怒斥：“你這個白癡，別被他騙了，我從未背叛女神的信仰，假如我真是叛徒，女神早就收回了我的神力！”

    “和地獄的結盟我不想多說，一切遵照女神的神諭，我勸你們不要多問，那不是你們該知道的。”

    無頭騎士雖沒有腦子，但頭腦着實不差，兩句話就洗清了身上的嫌疑。

    蓋伊原地犯難，額頭汗水譁啦啦落下，最終解釋權在兩位騎士手中，張口神諭閉口神諭，他又接觸不到女神，哪知道誰真誰假。

    在他看來，這無非是一次站隊，兩位騎士逼他立刻表態。

    蓋伊遲遲沒有動作，乾巴巴傻笑，無頭騎士見狀大怒，身化灰色霧氣衝入氣團。

    一時間，死氣縱橫，慘叫聲不止。

    韋恩雙臂抱肩靜靜看着。

    他和蓋伊無冤無仇，不瞭解對方人品的情況下不會痛下殺手，一開始真打算放五人離開，順便把封印之書的鍋扣在死亡騎士身上。

    奈何這五個傢伙看到了他的臉，既如此，他只能愛莫能助了。

    死氣散去，五名死亡教會的法師身化骷髏兵立在原地，思維被無頭騎士抹殺，身軀則被無頭騎士寄宿。

    沒什麼逝的話，他們就先掛了！

    韋恩定睛看去，四個小弟只是強化骷髏兵，真正被無頭騎士思維寄宿的是蓋伊。

    身着殘破灰色法袍，一手持白骨大劍，一手握着拳頭大的紅寶石，眸中白光跳動，上下顎咧開，發出咔咔咔的怪笑聲。

    “不過如此，如果他保留黃金法師的實力，我或許會畏懼他三分，但他現在什麼都不是，你能奈我何？”

    韋恩撇撇嘴，在諸多小眼球中，死亡一騎絕塵，地位超然，持之可以壓制月光教會的黃金法師多琳。

    換作信仰相同的蓋伊，他自信站着不動，對方也奈何不了他。

    原本就打不過，再被無頭騎士抹去思維，更加不是他的對手。

    韋恩不懂，嘲笑無頭騎士是內鬥行家，對自己人下手又快又狠。

    “你得意得太早了！”

    ‘蓋伊’嘎嘎怪笑，手握白骨大劍朝韋恩撲來。

    劍鋒劈海，不顯半點鋒芒，既無漩渦暗流，也無劍風激盪，沿途所過之處，抹除一切生機，留下絕對寧靜。

    有點東西！

    韋恩微眯雙目，探手變出結晶血劍，身後海流攪動，推着他加快速度，舞劍撞上了白骨大劍。

    咔嚓一聲脆響。

    韋恩手中的血色結晶長劍破碎，白骨大劍餘勢不止，徑直朝他脖頸斬落。

    韋恩絲毫不慌，他有不死之身，腦袋掉了也不慌，魔力爆發，蓄力已久的拳鋒直轟而下，對着蓋伊的胸骨打了過去。

    拳至，劍鋒亦至。

    一縷殷紅在深海中蕩開。

    韋恩捂着飆血的脖頸，眼中滿是錯愕，不敢相信自己的不死之身竟然被破解了。

    對面，蓋伊被重拳掀翻，打着旋在海水中飄蕩，經無頭騎士強化的骨骼堅韌無比，挨了韋恩全力一擊，愣是連個骨裂的輕傷都沒落下。

    “嘎嘎嘎————”

    蓋伊怪笑不斷，白骨劍鋒繚繞一縷死氣，從韋恩身上剝奪而來，隨着紅寶石閃爍，這縷死氣被吞入其中。

    死亡之氣還能被奪走？

    韋恩愣愣看着這一幕，脖頸白沫蠕動，劍傷無縫癒合。

    下一秒，他眼中爆開貪婪光芒，陡然想起此物和他有緣，分明是他遺失在外的寶物。

    沒亂說，白骨大劍+紅寶石的配置，就是丐版的陰影夢魘，他擁有陰影夢魘，四捨五入，有追討仿製品的權利。

    拿來吧你！

    韋恩胸口蠕動，半解放天堂聖槍在手，白光分海，海浪瘋狂卷向四周，劈開一段真空地帶。

    韋恩借真空拉扯陡然加速，身化白色流光，炙烈槍尖似流星劃破黑夜，瞬息來到蓋伊身前。

    槍尖勢如破竹，貫穿蓋伊的骨架胸膛。

    聖炎爆發！

    轟！

    平靜的海面揚起大浪，暗流翻滾涌動，轟隆隆向四面八方捲開。

    深海下方，死氣碰撞聖炎，兩道身影絞殺一處。

    亂泥沙石烏壓壓揚起，籠罩下一片黑暗領域，四名精英骷髏兵被聖炎纏繞，死氣焚盡，飄散骨灰融入大海。

    韋恩揮舞長槍，憑藉速度和力量上的優勢壓制蓋伊，第一次領教了無頭騎士的劍法。

    和瓦爾基裏的屠龍劍術風格迥異，需要戰馬配合才能發揮全部威力，無馬狀態下，威力大打折扣，看點並不算多。

    韋恩沒有急於燒死蓋伊，趁機偷師學了幾招。

    蓋伊嘎嘎怪笑：“天堂的力量，你說我背叛女神投向魔鬼，那你呢，你不也倒向了天使？”

    還真是！

    兩代死亡騎士，一個被魔鬼聯盟約束，另一個成了轉生天使，沒有一個忠貞侍奉死亡女神。

    換成別人，此時已經氣得跳腳，拼命解釋自己不是二五仔。

    韋恩不會，從無信仰可言，自由法師將信仰視作生意，他將信仰視作快餐，面對無頭騎士的嘲諷，樂呵呵當作誇獎來聽。

    沒錯，本爵爺的路子就是這麼野！

    多來點，愛聽！

    深海下方，金鐵交鳴聲不止，炙白光芒穿透灰色死氣，肆意宣泄光輝。

    海域四周，五花八門的海洋生物遭了殃。

    或是被高溫烤熟，緩緩飄上海面，或是被死氣剝離血肉，骨骼墜落海牀……

    轟！！

    白色光芒衝出海面，短暫綻放光輝，剎那間消失無蹤。

    韋恩將蓋伊拆得七零八落，聖槍挑起骷髏腦袋轉圈：“在帕裏斯我不是你的對手，在溫莎，你永遠也贏不了我，下次識趣一點，別浪費我的時間了。”

    說話間，將拳頭大的紅寶石塞進了口袋。

    白骨大劍沒撿，已經碎了。

    大劍本身並無剝奪死氣的能力，源於無頭騎士的思維作祟，這給韋恩指出了一條明路，無頭騎士可以，他應該也能做到。

    多謝老師賜教，學生無以爲報，這就送你上路！

    槍尖白光綻放，炙烈聖炎熊熊燃燒，隨着韋恩魔力爆發，高溫在瞬間超過兩千度，水變氫氧又遇明火……

    轟！！！

    韋恩灰頭土臉漂上海面，找準方向變出翅膀騰空。

    一條觸手卷着封印之書，另一條觸手把玩紅寶石，過程不難，結果很好，感覺無頭騎士故意給他送裝備。

    見底了還削，無頭騎士的人品可以啊！

    韋恩動容不已，被一個骨頭架子感動到了，以後有機會，一定當面把尤利亞還回去。

    哥你放心，九成新，跟沒用過一樣。

    ————

    遊輪。

    大副帶着海員和維修工在機艙忙得滿身大漢，船長也滿頭大汗，站在甲板上向乘客們解釋趴窩的原因。

    一條救生艇消失，說明他們中出了一個叛徒。

    好在問題不大，這是一條熱門航線，船長保證大家不會在海面上停留太久，最多明天中午就能等到救援。

    遊輪生活設施齊全，食物充足……

    船長吧啦吧啦說了很多，唯獨沒說叛徒破壞發動機的原因。

    這是一條碰都不能碰的滑梯，深入剖析，聰明的乘客很快會聯想到海盜，亂局之下，失去理智的乘客極有可能將他這個船長扔進大海。

    韋恩探頭瞄了一眼，小口吃了一瓜，路過走廊時被維羅妮卡堵到。

    “你怎麼在這，沒去湊熱鬧？”

    韋恩一臉感動：“我知道了，你擔心我，專程在這等我對不對？”

    見韋恩衣衫襤褸模樣狼狽，維羅妮卡不禁有些心疼，但傲嬌心口不一，指望她實話實說是沒可能了。

    再加上韋恩的臭嘴，成功撩起了火氣，當場便冷嘲熱諷還了回去：“看你信心滿滿，我還以爲有多厲害，結果就這，被人打得衣服都沒了。”

    “那邊人多，四個黃金法師，一個傳奇，我能活着回來就已經很厲害了。”韋恩滿口跑火車。

    維羅妮卡不信，皺眉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傷得重不重？”

    “沒什麼大事，一點小傷，睡一覺就好了。”

    韋恩擺擺手，指着大腿道：“就是腿有點疼，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幫我揉一揉。”

    “介意。”

    “那算了，我去找祕書，她肯定不介意。”

    “……”

    維羅妮卡大怒，按着韋恩的肩膀將他壓在走廊牆壁上，看了眼破衣爛褲包裹的封印之書：“嘴裏一句實話沒有，這又是什麼？”

    韋恩不說話，維羅妮卡要搶，沒搶着。

    “混蛋，我是一個龍血法師，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爲什麼不讓我看？”維羅妮卡不爽到了極點，奧斯頓是這樣，韋恩也是這樣，一邊說着爲她好，一邊把她當成小孩子。

    看不起誰呢！

    “先忍忍，你還在長身體，等你成了黃金法師，我就告訴你。”

    韋恩揉了揉維羅妮卡的腦袋，朝自己的艙間走去：“我腿疼得厲害，要找祕書放鬆一下，她手藝活很好的，你要不要試試？”

    說着，穩健的步伐突然一瘸一拐，欠揍極了。

    維羅妮卡大怒，飛起一腳就要將社會垃圾填海，沒踢出去，想說點什麼，比如放着我來，張張嘴又沒好意思。

    傲嬌+金毛，妥妥的敗犬。

    ————

    鏡頭一轉，艙間大牀。

    韋恩腰上圍了一條浴巾，四仰八叉躺在牀上，莫娜跪坐身旁不輕不重幫他放鬆腿部肌肉。

    社會垃圾舒坦得直哼哼。

    一旁，喝醉的薇莉拱了拱，金毛腦袋自帶導航，精準鑽到韋恩身側，抱住了一條胳膊呼呼大睡。

    韋恩不說左擁右抱，但絕對左右逢圓，看得維羅妮卡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用剪刀沒收了作案工具。

    有道是蒼蠅不叮無縫蛋，社會垃圾該死，不知廉恥的莫娜和薇莉也該死。

    維羅妮卡想不通，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社會垃圾有什麼好的，幹嘛要圍在他身邊大獻殷勤，就不能學一學克莉絲嗎？

    學姐要是在，肯定不會這樣！

    邦邦邦！

    房門敲響。

    韋恩一動不動，莫娜專心捏腿，薇莉呼呼大睡。

    維羅妮卡左右看了看，外人竟是她自己，怒氣衝衝來到門前，唰一下將門拉開。

    入眼，風韻猶存+青春靚麗，單看也就一般貨色，湊在一起堪稱極品。

    你在外面還有女人？

    還是母女？！

    維羅妮卡整個人都不好了，雙目放光瞪着姑侄二人，牙縫吐字：“找誰？”

    “呃……”

    丹妮絲被嚇得躲在姑媽身後，桑迪眼皮微跳，露出一個優雅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找韋恩爵士，遊輪拋錨，商量一下明天的行程。”

    “他死了。”維羅妮卡沒好氣道。

    桑迪笑容不變，餘光打量艙室，看到了脂粉堆裏的韋恩，驚覺屋內正在開銀趴，眼皮又是一跳：“韋恩爵士看起來很忙的樣子，不打擾了，我明天再來。”

    不要臉，還想明天！

    你擱這排隊呢？

    維羅妮卡怒視姑侄離開的背影，轟一聲關上門，上次她看到這麼會倒貼的碧池，還是在蘭道先生的辦公室。

    心好累，什麼都不想說，想白月光了。

    “如果學姐在就好了……”

    維羅妮卡悶悶不樂，再有下次，絕對不告訴薇莉，一定把克莉絲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