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法師，你誰也保護不了

    林業資源規劃局。

    魔法部，總部。

    兩道身影振翅而來，收攏雙翼降落在結界之外。

    岡瑟使用偏光魔法，沿途遮掩行蹤，按照教廷和王室簽訂的協議，沒有趁機宣傳一波父的光輝。

    孰輕孰重，他是個聰明人，心裏有自己的算計。

    ‘蕾娜塔’收攏羽翼看向前方，結界外，有一道身影先至一步，正一言不發研究着打開結界壁壘的方法。

    金色短髮、女士管家西裝，容貌精緻不苟言笑。

    梅根！

    奧斯頓接到韋恩電話的時候，岡瑟和蕾娜塔已經從聖保羅大教堂先行出發，還是翅膀趕路，但梅根還是先他們抵達了魔法部總部。

    “這位女士，你是魔法部的人嗎？”

    岡瑟禮貌詢問，表明了自己前來幫忙的善意。

    梅根點點頭，直言道：“有人投影了骸骨禁區，魔法部總部被關押在流放之地，裏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

    “有什麼辦法進去嗎？”

    蕾娜塔面無表情，天使都這副德性，拽拽的，性格糟糕很難溝通。

    岡瑟聽說過骸骨禁區，傳說中的遺忘者大監獄，倫丹的監獄大門設立在紅葉林瘋人院，由一位傳奇法師親自鎮守。

    曾幾何時，紅葉林瘋人院屬於教廷，大名鼎鼎的異端裁判所，誰瘋誰不瘋，教廷說了算。

    現在不行了，教廷在溫莎的權勢被閹割，紅葉林瘋人院轉手，雖然允許教廷的神職人員入職，但這是一種制衡，其他幾家教會的成員也能進入瘋人院得到職務。

    大家都有，都行，大權集中於院長手中。

    聽梅根這麼一說，岡瑟不禁懷疑幕後主使的身份，瘋人院院長普朗克，他最瞭解遺忘者大監獄，只有他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封印魔法部。

    妙啊，魔法部要幹架了！

    最好都打死，教皇喜歡這個！

    岡瑟心下竊喜，何止教皇喜歡，他本人也高興極了，面上憂心忡忡，說着對魔法部的關心。

    溫莎不能沒有魔法部，就像教會不能沒有信仰。

    梅根不予理會，她跟奧斯頓很長時間了，知道岡瑟的真實想法，對疑似天使降臨的蕾娜塔說道：“有辦法進入，但需要你的幫助。”

    蕾娜塔不顧岡瑟拼命使眼色，她降臨只爲驅逐魔鬼，願意配合梅根。

    這麼快答應幹什麼，再拖一會兒啊！

    五分鐘也好！

    岡瑟深感無奈，體會到了教皇心裏的苦，野生天使是這樣的，完全不顧教廷在人間的利益。

    希望莫娜那邊搞快點，教廷得到家養天使，有了底氣才好大聲說話。

    兩個‘女人’直接無視岡瑟，湊在一起商量對策，主要是梅根說，蕾娜塔聽，雖是初次見面，但意外地很合拍。

    “無論投影哪一個灰色空間，都需要海量級別的能量，骸骨禁區也不例外……”

    梅根淡淡講述起來，計劃簡單粗暴，她負責尋找能量核心並將其摧毀，以防佈置者另有其他能源，希望蕾娜塔在她摧毀能量核心的第一時間重創空間壁壘。

    只要空間被破壞，骸骨禁區的投影便會消失，佈置者有再多手段都無可奈何。

    這個計劃很戳蕾娜塔胃口，她就喜歡粗暴着來，無視岡瑟飛至半空，雙手積蓄聖光，只等梅根摧毀能量核心便放出大招。

    “這位女士，需要我幫忙嗎？”

    岡瑟來到梅根身旁，願意爲解救魔法部出一份力。

    梅根淡淡看了他一眼：“別說話，站在這裏，就是最大的幫助。”

    岡瑟尷尬極了，還想解釋幾句。

    梅根直接打斷：“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爲呈堂證供，由我遞交給魔法部，爲了教廷的利益，我建議閣下保持沉默。”

    “岡瑟，不要打擾這位女士！”

    上方，傳來蕾娜塔不滿的聲音。

    岡瑟裏外不是人，鬱悶站到了一旁。

    同樣是天使，他覺得韋恩可愛多了，拿錢辦事，隨叫隨到，一聽是魔鬼降臨，跑得比誰都勤快。

    梅根四下尋找，湛藍色雙眸變作金紅交加的龍目，十分鐘後，對着一團空氣奮力揮拳。

    咔嚓！

    拳鋒呼嘯，轟碎空間炸開鏡面裂紋。

    梅根試探得手不再猶豫，連續幾次重擊打碎隱蔽的結界壁壘，入眼是一片極爲複雜的魔法陣，主體爲倒五芒星，一看就是魔鬼的傑作。

    “只是魔鬼還不夠……”

    梅根在魔法陣中央發現了一枚古銀幣，魔法部高層的信物，連通一處灰色空間，以此源源不斷輸送土火水風四元素，保障了骸骨禁區投影並維持。

    空氣中，電弧風暴穿插利刃一般切割空氣發出爆鳴，警告來者禁止踏入。

    梅根無視威脅，面無表情踏入魔法陣區域，狂暴的攻勢瞬間將她淹沒。

    雷蛇疾走，空間戰慄，暴風呼嘯着撕碎一切，崩塌空間綻開黑色蛛網裂紋。

    梅根沐浴暴走的能量漩渦，身軀模糊不可見，一截皙白的龍爪伸出，穿過閃爍交織的電弧，穩穩握住了古銀幣。

    啪！

    一如燈滅，能量風暴轉瞬消失。

    嗡嗡嗡————

    空氣摩擦響動，在刺耳的音波聲中，魔法部上空，倒扣的半圓光幕暈開漣漪。

    蕾娜塔眸中綻開金光，聖槍高舉頭頂，將積蓄已久的能量全部釋放了出來。

    轟！！！

    一聲巨響，半個倫丹清晰可聞。

    半圓形光幕一側炸開裂紋，衝擊波反向橫掃，掀起的狂風烏壓壓碾過，遠遠吹開蕾娜塔，將周邊的大樹連同草皮拔起，呼嘯着甩至遠方。

    岡瑟被嚇個半死，這兩個‘女人’辦事不計後果，他作爲場中唯一的理性人，急忙施展偏光魔法，掩蓋四周的動靜。

    視覺效果掩蓋了，聽覺完全沒有，那聲巨響，別說隔壁的女王，幾百萬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可想而知，林業資源規劃局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未來一段時間有的忙了。

    還有境外間諜，肯定會順着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線索找過來。

    岡瑟一臉懵逼，敢情忙到最後，只有他真心實意在幫助魔法部。

    狂暴風勢遠走，梅根披上了一件黑色法袍，袍內真空，古銀幣不知被她藏在了何處。

    蕾娜塔並未成功粉碎空間壁壘，但也夠了，內外空間串聯，只要傳奇法師們沒死，爬也能爬出來。

    她居高臨下，眸中金光閃爍，尋找可疑目標。

    很快，幾個閃爍的身影從空間裂縫中跳出。

    傳奇法師們沒有向天使道謝，微微鞠躬，以表自己對更高層次生命的敬意。

    普朗克被一條鎖鏈拴着，哼哼唧唧依舊不服，雖然各方面證據都指向他，但他知道，他是好人。

    救出被封印的傳奇法師們，梅根不願久留，轉身便要離去。

    兩道身影攔住了去路。

    波恩。

    奧布。

    前者眼熱盯着梅根，蒼蠅搓手像個色鬼，後者冷哼一聲，以命令的口吻道：“梅根，你做得很好，普朗克的古銀幣是不是在你手裏。”

    “奧布大人，我並沒有得到什麼古銀幣。”梅根單手撫胸，恭敬回道。

    “是這樣嗎？”

    奧布眼中精光閃爍，看了眼梅根的胸口：“你跟了奧斯頓這麼久，謊話說得倒是越來越厲害了，不要逼我，把古銀幣交出來。”

    “奧布，冷靜一點，不管怎麼說，梅根都救了我們。”

    波恩打了個圓場，樂呵呵看向梅根：“別理他，他被普朗克氣壞了，說起來，咱們很久沒聊過了，有沒有興趣去我的辦公室坐一坐？”

    梅根面無表情：“奧斯頓老爺還在等我覆命，月光教會的據點疑似被魔鬼襲擊，我就不打擾諸位了。”

    說着，轉身離去。

    波恩撇撇嘴，不滿道：“該死的奧斯頓，哄女人真有一套，我要是長了他那張嘴，梅根肯定對我死心塌地。”

    “波恩，伱留下來看着普朗克，他的古銀幣被梅根拿走了，他就是叛徒！”

    奧布直接打斷，以副部長的身份下令，分派任務道：“我先去月光教會的據點看看，魔鬼費盡心思，圖謀絕對不簡單。”

    “奧布，我們的禁足令還沒結束，現在不能離開。”

    同樣是副部長的伊薇特攔下了去路：“不用擔心魔鬼，那邊的天使已經趕過去了。”

    奧布閉目搖了搖頭：“伊薇特，天使不值得信任，現在的情況還糾結禁足令，只會讓倫丹陷入危難之中，能保護倫丹的只有我們。”

    “有道理。”

    伊薇特點了點頭，順勢道：“可你的嫌疑還沒洗清，不適合出現在月光教會，我奉部長之命接待月光教會的大祭司，我過去最合適。”

    奧布狠狠皺了下眉，沉吟片刻後說道：“如果你堅持，我接受這個說法。”

    說完，他走向魔法部，不再執意去往月光教會的圖書館。

    伊薇特也沒有急着過去，情況不明，先讓天使探探路，和其他幾位傳奇法師交談起來，商量着怎麼處理普朗克。

    “你們這羣老家夥，都說了我是冤枉的！”

    普朗克死不認罪，講述了一大堆可能，但當衆人詢問他的古銀幣在哪，他又支支吾吾說不上話。

    問就是今天沒帶。

    漏洞百出，不值得信任。

    ————

    黑暗領域。

    一團扭曲的白色類人物扭轉前行，經歷了最初的不適，身形得以重塑。

    韋恩看着衣不蔽體的自己，感慨做人不易。

    他倒是有一件聖骸布套裝，不只能防禦四元素魔法，還能防彈，可每到關鍵時刻，都會因爲這樣和那樣的原因沒穿在身上。

    “光着就光着吧，反正克莉絲也不是外人，提前給她掌掌眼，免得到時候嚇一大跳。”

    韋恩無視貪慾之書的抱怨，快步穿梭於黑暗領域。

    詭異的黑暗領域並不存在上下左右的空間概念，沒有參照物，很難沿着直線行走，空氣中遊離的知識少得可憐，讓貪慾之書非常不滿，進門之後就抱怨個不停。

    韋恩沒見過這種場面，將黑暗領域比作窮人版的虛空大宇宙，極力散發感知尋找儀式地點。

    他非常確定克莉絲就在這裏，但具體地點，沒有參照物，多琳的表述也不夠清楚。

    十來分鐘後，韋恩藉助超級視力看到了一團光芒。

    無法散射的光芒，被無形的力量侷限於特定範圍之內，那光芒呈立柱形，高五十米左右，是韋恩非常熟悉的一種款式。

    方尖碑！

    韋恩倒吸一口涼氣，暗道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只知道方尖碑石板藏在倫丹的某個角落，沒想到遺失的寶物被奧布撿了回去。

    “不是奧布，魔法部的藏品還差不多……”

    “這個叛徒，賣國可真熟練！”

    韋恩快步靠攏過去，一口一個叛徒，彷彿他發自內心忠誠於女王一樣。

    臨近方尖碑，韋恩踏上一片磚石地面。

    四方平地千米見寬，方尖碑矗立於最中央，周邊的磚石地面上，溝槽縱橫，有曲有直，居高臨下分明是一個巨大且複雜的魔法陣。

    奧布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引出方尖碑內的能量，將土火水風重組，按照規律運轉鋪滿溝槽，激活了魔法陣。

    韋恩飽讀魔法學，早就不是什麼小白了，大學生級別，但他從沒見過這個魔法陣，類似的都沒有，也就無法分析魔法陣的功效。

    他沒時間多想，跳步避開溢散能量的溝槽，在方尖碑前方找到了克莉絲。

    後者懸於半空，周身被白色光暈包裹，一團白金色長發揚空舞動，雙目緊閉似是陷入昏睡。

    不只是克莉絲，多琳收養的童男童女都在。

    他們被一個直徑百米的魔法陣籠罩，獨立於方尖碑的能量魔法陣，伴隨光暈律動，所有人的氣息被連成一體。

    鍊金陣！

    這個鍊金陣韋恩比較熟悉，他以前研究過，可以強制抽取生命本質，因爲底線還在，他放棄了。

    鍊金陣中，克莉絲異父異母的兄弟姐妹成了血肉藥瓶，每每光暈律動便被抽出生命本質，經過鍊金陣循環提純，以可以吸收的方式送入克莉絲體內。

    韋恩看得眼熱，恨不得取而代之，小小糾結了一下，還是決定打斷克莉絲的機緣。

    以克莉絲的性格，得知自己通過吸血才變得強大，十有八九要玉玉一輩子。

    對孩子不好！

    韋恩踏入鍊金陣，光芒籠罩身軀，被判定爲頭號藥瓶。

    想法很好，但他向來只進不出，出入口被貪慾之書把守，他不主動吸別人就不錯了，怎麼可能被一個鍊金陣榨出精華。

    果不其然，鍊金陣將韋恩判定爲藥渣，不具壓榨價值，他身上的光暈亮了兩下就熄滅了。

    “克莉絲醒醒，月亮曬屁股了。”

    韋恩躍至半空，將克莉絲抱在懷中，離開鍊金陣，思維碰撞將她從沉睡中喚醒。

    克莉絲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睛，冷厲無情好似一塊堅冰，狠狠刺痛了韋恩一下。

    這不是他認識的學姐。

    等等，也不盡然！

    韋恩見過克莉絲氣質大變的樣子，冷冰冰的殺氣很重，也曾一度懷疑溫柔善良的學姐是裝出來的。

    後來試了試，不是裝的，那麼短的裙子都沒拒絕，真要是個冷血早就翻臉了。

    變貓的時候，性格也有些差別。

    所以……

    神血的原因嗎？

    克莉絲眼中的冷意漸漸散去，似是如夢初醒，驚訝道：“韋恩，你怎麼來了？”

    察覺姿勢過於曖昧，她臉紅着掙扎起來，落地後，看到了勇於展示自己的小韋恩，驚嚇一聲，又跳回了韋恩懷裏。

    “你怎麼沒穿衣服？”克莉絲小聲責怪。

    “你就不好奇這是哪嗎？”

    韋恩臉上掛着黑線，都什麼時候了，還糾結他穿沒穿衣服。

    克莉絲經他點醒，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唰一下就白了，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多琳召集養子養女，將他們帶到了此地，然後……

    被他們視爲母親的人，親手將他們送上了祭壇，爲了激活方尖碑，多琳還放任魔鬼吞噬了教會成員。

    克莉絲抖得厲害，低頭趴在韋恩肩膀，她不知道自己擁有神血，只知道自己是祭品，差點沒命。

    “別怕，我會保護你。”

    韋恩低頭吻了吻克莉絲的發線，定睛看向不遠處的方尖碑，失而復得是好事，但他眼下並沒有能力將其帶走。

    “桀桀桀桀————”

    陰冷的笑聲傳來，韋恩驚訝看了過去，藥瓶中的一名金髮男脫離鍊金陣，輕輕鬆鬆走了出來。

    雙眸漆黑，讓韋恩嗅到了魔鬼的氣味。

    “小法師，你誰也保護不了！”

    千眼魔不屑奧布的諸多安排，沒防住他就算了，連一個菜鳥法師都沒攔下：“把那個女孩留下，她不屬於你。”

    “誰說的，我今天就要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