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如果不肯開窗，那就把屋頂掀了

    “死了？”

    江川愣了一下，本來還輕鬆的氛圍，驟然間沉了下去。

    李育點了點頭：“死在計劃組的一名員工手裏，那名員工已經被清算了。”

    江川有些不理解：“盧斌策劃的行動……不是清掃決策層嗎？”

    “怎麼……”

    總部之中技術組和工匠組都完全沒有損失，各個實驗室的負責人和研究員也沒有損失。大量的損失還是集中在外勤組和決策層之中……按理來說培訓計劃組的人不該出問題，江川以爲那位馮組長也不該有事，可沒想到……

    李育迴應道：“決策層的確是主要目標，但是作爲培養機構力量的培訓計劃組，馮曉波的態度就很重要了。”

    “盧斌應該是問過許多次馮曉波的態度，而馮曉波始終認爲這陣營之分對於學生們來說還太早……”

    江川皺了皺眉頭，然後問道：“矛盾有這麼激烈嗎？”

    “沒這個必要吧？”

    李育說道：“站在盧斌的視角上來看，盡量避免激進派的力量進一步加強，就是爲保守派日後的抗爭提供便利。”

    “或許馮曉波的死，並不是盧斌下達的直接命令，但不論他是否下令殺死馮曉波，這筆賬也要算在他的頭上。”

    江川點了點頭。

    他和那位馮組長有過一面之緣，還記得那個看起來很正派的大叔，也記得他在第三階段裏面假裝是計劃組工作人員給自己打過的電話，但沒想到……竟然就這麼死了。

    江川不由得在想，那位馮組長的死，是否有可能避免？

    自己是不是原本可以做些什麼？

    還不等江川繼續深思。

    咚咚咚！

    輕敲麥克風的聲音在會議室裏響了起來，本來還有些細微議論聲的會議長桌邊上，瞬間安靜了下來。此時所有人都已經落座，江川和李育坐在外圍，屬於旁聽。出了周山坐在長桌盡頭主位上之外，其他主要參與會議的各個機構大佬們，則是坐在長桌兩側。

    周先生沒有什麼繁文縟節，他很直白的開口說道：

    “這次會議上主要要說的有四件事。”

    “第一，自然是有關於這次第一實驗組組長盧斌所引發的機構騷亂。”

    “本次死亡人數在一百九十七，是屬於特大級別事故。”

    他說着，語氣變得低沉、沉重了許多：

    “讓六名學生死在了培訓考試場地之內、決策層二十四名決策者直接身亡、機構中堅力量，甲三甲四的優秀外勤組員更是死傷慘重！”

    “是我用人不當，監管不力……作爲負責人的我，難辭其咎。”

    “向信任我的諸位道歉，我會承擔起相應的責任，給大家一個交代。”

    周山這自我檢討的話音剛落，坐在他右手邊的宋宸就立即開了口：

    “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沒有想到。”

    “盧斌也是我們的老同志了，出現這種事情，誰也不希望發生。”

    “緬懷亡者是我們該做的，但同時我們也要繼續向前看。”

    左手邊是決策層僅剩下的六人之一，看上去也是一名年逾六十的老者，他對宋宸的說法表示贊同，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這機構還需要你繼續領導前進。”

    “我想那些亡故的人們，也是這麼想的。”

    “正是要緊的時候，你可不能撂挑子啊周山。”

    聽着他們的話，江川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李育，而李育則是低着頭，雙目失神，不知道到底是否在聽。

    而看着他這模樣，江川突然間覺得李哥在某種層面上和自己很相似，尤其是在這種場和下溜號的能耐。

    周先生在左右手兩位老頭一唱一和的默契配合之下，輕描淡寫的將會議繼續了下去：

    “接下來就是盧斌的審判。”

    “各位有什麼話想說嗎？”

    在周先生左手邊一名女士開口說道：“盧斌雖然罪大惡極，但是我們機構似乎沒有執法權吧？”

    “談不到什麼審判。”

    坐在這名中年女士身邊，一名看上去年輕一些的眼鏡男子也同時開口：“的確，我相信移送司法機構，他能夠得到公正的判決。”

    周山嗯了一聲：“但是目前情況特殊，特事特辦，上頭給了機構在內部事務上的自行裁決權利。”

    “即然張女士用了‘罪大惡極’這樣的詞彙，那我想進行死刑應該不過分。”

    “不然……舉手表決？”

    “同意死刑的請舉手。”

    李育打了個哈欠，舉起了手來。

    同時舉起手來的還有宋宸以及坐在周山右手邊的一系列機構各組組長。

    江川也同時舉了起手來。其他大半參與到會議之中的旁聽，也都舉起了手來。

    周山大概看了一眼，開口說道：“看來這第一件事就可以敲定了。”

    “盧斌被判死刑，這事兒我待會兒去辦。”

    那位女士立即皺眉，繼續反駁：“什麼時候有的裁決權？這事我們決策層爲什麼不知道？”

    “即便是進行內部裁決，那麼這審判權利也是我們決策層來做，爲什麼要這些人舉手表決？”

    周山看了一眼她：“現在決策層就僅剩下六人，你們無法履行職責。”

    這女人不服：“那就等到決策層重新集齊，再來進行審判！”

    “自從機構成立以來，重大決策都是由決策層商討後決議方向！”

    “此事屬於首次發生，如果不能細緻討論加以決斷，難不成日後都要如此草率決定！？”

    周山看着她說道：“此事已有決斷。”

    “我說過，待會兒我會去殺死盧斌。”

    那女人還想開口說什麼，但是被周山的冰冷話語打斷：

    “伱如果不願意他死，那就站在地下四層的監牢門口攔着。”

    “盧斌必須死。”

    “對於那些因他而死的戰士們，還有那幾個孩子……他必須要給個交代。”

    這一次，那女人不再開口了。

    即便是她還有許多道理可以爭，但是看到周先生如此強硬的姿態，她哪裏還敢多說什麼？

    而江川聽着周山此時所說的話，親眼看到他所做出的決斷，突然間就感覺有種踏實的感覺。

    似乎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坐在這個位置上，才能另如此多人信服。

    隨即，周山繼續說道：“然後是第二件事。”

    “大家也都知道，各地獸潮不斷。”

    “盧斌藉助藥物在各地誘發了幾次獸潮假象，讓機構總部防禦力量空虛，這才發生了這檔子事情。”

    “但除了盧斌的原因之外，我們的外勤組組員在各地也的確發現了異獸的異常行動。包括各地山嶽的異獸暴走，包括東部沿海，甚至連沙漠地區都有異獸頻繁出現，考慮到未來情況可能更加嚴峻，我我們必須將目前僅有的人手全部分配出去。”

    “而這就會導致總部可承擔風險的能力變低。”

    “所以我決定要立即從各地抽調優秀人手進入總部，混編進入各個外勤組組別之中。”

    “同時，原外勤組下派的甲四、乙上教師，立即回到原本外勤組別崗位上，重新接受工作安排。”

    “另外，培訓計劃組組長，由技術組組長王學軍暫代。”

    “第一期實驗性質的培訓項目成果斐然，培養出了大量優秀的人才，這是那些孩子們的努力，原計劃組組長馮曉波在其中也是功不可沒，他的犧牲是機構的重大損失……在此決定爲馮曉波同志追加個人一等功，機構會給他的家人進行補償，並且爲他家人提供終生的機構收益紅利。”

    江川不知道這“終生的機構收益紅利”是什麼概念，但很明顯，在場不少人的表情都變了變。

    或許……這是個很大的手筆？

    江川的視線落在了王學軍臉上，而這位王組長的臉上卻只有落寞，對於暫代計劃組組長這事兒好像沒聽到一樣。

    “第三件事，便是始皇陵的事情。”

    “三個月後，推進始皇陵計劃，距離計劃提出至今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始皇陵開掘時間也一再延後。卦師聯盟的人已經浮出水面，而我們對他們還一無所知，這樣被動的局面，我相信在始皇陵之中可以得到緩和。”

    “這事日期已經定好，不能再延誤下去了。”

    “始皇陵之中的祕密，我們必須儘快握在手裏。”

    按照那本古籍上的預言，現在人類文明就只剩下了三年時間。在這僅剩的三年時間裏，別說是開掘始皇陵可能會造成破壞了，就是裏面秦始皇真的從墓裏跳了出來，這皇陵該開也還是得開。要知道，一本古籍的發現就已經讓周先生他們提前開始了準備，讓這片神州大地保持住了正常。像是掄墩的吸血鬼亂象、米國的印第安復仇計劃……在面對着記憶覺醒事件的突然發生，可要混亂的許多。

    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人發表意見。

    接着，便該是第四件事，也就是這次會議的最後一件事了。

    重頭戲就在這裏。

    周先生仍然保持着平靜，開口說道：

    “接下來，我預備面相大衆公開機構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公開我們掌握到的祕密和知識。”

    此言一出，引來了一陣壓低了的驚呼聲。

    坐在周先生左手邊的那名老者，第一個開口說道：“此事，尚且需要決策層進行判斷才可決議。”

    “事關重大，切不可冒然決定。”

    “我不贊同此事。”

    別說是這決策層的老人，其實就連絕大部分的在座各組組長，都不同意將組織的存在徹底公開。

    就算投票，這事兒多半也無法通過決議。

    這位老者開口發表了意見，但是宋宸卻低着頭，似乎是睡着了一樣。

    周山看向了自己的左手邊，看向了那位老者，開口說道：“其實這次會議還又第五件事。”

    “因爲決策層現在失去了功能，我決定暫時將決策層改爲顧問組，參與決策提供意見，但不最終確定最終決斷。”

    老者聽着這話，瞪圓了眼睛。

    他錯愕無比的看着周先生，感覺自己好像聽錯了什麼，極其難以置信。

    不光是這位老者，在場的其他人全都震撼至極，似乎完全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發展。

    江川注意到，一直低頭玩手機的工匠組組長林夢如都吃驚的擡起了頭來，那張好看的臉上寫滿了一個字：“啊？”

    老者皺着眉頭，很快穩住了心神：“這不符合機構當初創辦時的要求。”

    “你想完全將機構變成一言堂，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的。”

    周山平靜迴應道：“等到決策層三十名決策者審覈完畢，重新湊齊，並且能夠正常履行職能時，那自然是要恢復決策層功能的。目前預備決策層的人員數量並不足夠，因爲盧斌的事情，我想你們六個也沒辦法做出公證客觀的判斷。”

    “決策層目前沒辦法正常運作，可機構卻是要運轉的。每天都有新情況發生，難道還要等着你們決策層重新篩選人手，等着你們幾輪審覈下來才能做出判斷嗎？”

    老者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但是他覺得周山說的很有道理。

    他嘆了口氣，說道：“多久？”

    “決策層預計多久恢復正常？”

    周山作勢思忖片刻，說道：“我想兩年到三年之內。”

    “最多三年時間吧。”

    聞言，老者恍惚了一下。

    三年？三年之後人類都沒了！

    但是他同時也明白了周山的意思，這就是要排除決策層的存在。

    不讓機構分出兩股勢力，而是凝成一股繩。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盧斌想要的。

    不同之處在於，盧斌想要讓決策層變成統一的保守派勢力，而周山則是想直接取締決策層。

    不管怎麼說，想要凝成一股繩是個正確的選擇。

    所以雖然吃驚，甚至是隱隱有些被背叛的憤怒，但他仍然覺得，周先生的判斷沒錯。

    老者嘆了口氣，隨即竟然是在衆人吃驚的目光之中點了點頭。

    “那就這樣吧。”

    坐在第二席位上的中年女士卻是因爲老者的妥協而瞪圓了眼睛。

    她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

    她震撼到無以復加，震撼到難以言語。

    但也因此，她理智了下來，沒有再多說什麼。

    而江川坐在這裏，卻是覺得興趣缺缺，只是沉默的聽着周先生接下來的問話：

    “不知道各位對我面相大衆公開一些機構信息，有沒有其他意見？”

    衆人沉默，沒有人開口。

    這個時候江川突然間想到了另外的一些事情。

    如果不同意開窗，那就把房頂掀了，這時候大家便同意開窗了。

    現在好像就是這樣。

    但有好像不太一樣。

    因爲周先生不單單是把窗開了。

    他一起也把房頂掀了。

    總之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會議到了最後會是這麼勁爆的結束。

    大家都以爲會議到此結束了。

    周先生此時也在做結束語：

    “既然大家沒有意見，那麼有關公開機構相應信息的研究，就交給現在的新顧問組去處理。”

    “嗯……那就……”

    他說到這，突然間停頓了一下，然後突然間想起來什麼一樣的開口說道：

    “說到此處……這會議還有第六件事情。”

    他的視線，隔着長桌，越過衆人，落在了江川的身上：

    “江川同學在本次事件之中居功至偉，屠滅黑龍護佑一方百姓平安。”

    “恰逢第四階段培訓結束，也是時候給江川同學定個級了。”

    “那黑龍毫無疑問是甲上乃至於是甲上之上的實力，江川你能屠了那龍，說明已經是甲上實力。”

    “但我們着實沒有直接評定甲上的先例。”

    “不如定個甲二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