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第三三〇章 交惡
類別:
玄幻奇幻
作者:
關山正飛雪字數:4511更新時間:24/06/28 16:48:36
風銘躺在牀上,微閉雙眼,腦海中刻有文字記憶的神識緩緩浮出。
“風雪鍛骨訣”,上部是“風雪經”,主修“氣宮”,下部是“鍛骨訣”,主修“力宮”。
風銘通讀一遍真訣,便即明白,承影世界的“風雪經”與“骷髏經”,實是這“風雪鍛骨訣”上下兩部的殘篇。
很明顯,“風雪經”與“骷髏經”是兩個人的手筆。一人默記上半部的“風雪經”,一人默記下半部的“鍛骨訣”。二人在默寫下來時,只記得清楚部分文字,導致默寫下來的兩大真訣,一半是原文,一半是憑記憶印象的自我理解。原本合二爲一可以修煉出至高真法的法訣,從此牛頭不對馬嘴,各走各的路。
風銘能利用“陰陽咒”與“天書”完成較爲順暢的彌合,一則個人悟性過人,其實也是天意。
以他的超凡實力,原也不可能被人在玉虛峯上合謀而害,說到底,殘缺的修煉法訣在關鍵時刻差點害死他。
“風雪經”,主修“氣宮”,與“天書”的修煉要旨不謀而合。
“鍛骨訣”,主修“力宮”,與“陰陽咒”的修煉要旨如期相遇。
“天書”與“陰陽咒”不可調和的修煉衝突,便由“天宮”完全消融,第一重境界是各歸各宮,老死不相往來,第二重境界“天宮一體,生生不息”,融會貫通。
風銘將“風雪鍛骨訣”參悟得通透,已是天明時分,順便看了一眼修真神通“山”,便是不明所以。“看山是山,看水是山”,寫在第一句,往後的便像是一個精神病人的胡言亂語,句不成句,章不成章。
“難不成,傳下‘山’這道法門的人,讓繼承人自己組織那些語句?這得多難爲人吶?”
風銘在天路仙宗的第一個夜晚,伴隨着這句抱怨結束。
他起牀收拾好,正準備出去走走,前往昨日哪位師兄說的“藏經閣”,孫天友就來敲門,還有同組的那個男人。
經孫天友介紹,風銘才知道他叫“冷鋒”,十六歲,比他整整小兩歲。
風銘問他什麼,他只是嗯一聲,不多說一個字。
三人先來到膳堂飽餐一頓。
拜仙岩上的膳堂,可不是全程免費,新晉弟子的前三個月是免費,往後就需要“天路”來吃飯。
這個“天路”指的是“天路榜”上的積分或者是貢獻點,只有不斷完成各種艱難的任務,“天路榜”上的數字越來越多,吃什麼、喝什麼、買什麼那都是自由的。反之,餓死也是有可能的。拜仙岩上發生過吃人的現象。
風銘掌握這一信息,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弱者,自身就是一種食物。
“多嚇人!”風銘不禁說道。
“沒辦法,我們的保護期只有三個月。三個月後,若是沒有哪一家照拂,那就是他人眼中的食物。這裏住着的瘋子,多着呢。”孫天友有些喪氣地說,“得儘快找一個庇護,才是正道。這一點都不磕磣,也絕不是什麼危言聳聽。”
他看着風銘流露出的鄙夷,刻意補充一句。
“你是對的。”風銘肯定他的說法,“但是,我討厭這種卑微人生!做人不好嗎?爲什麼非要做狗,當他人的牛馬?風師兄,早上好啊!”
風銘看見哪個劍眉虎目的風家少年走進來,打招呼。
“風銘!”那人淡然一笑,“我叫風鐮!二哥提過你!”
風鐮去了包廂,裏面傳來爽朗的笑聲。
“看不出來!”孫天友上下打量着風銘,“你真的很厲害,人聰明,資質好,會來事。最重要的是,你已經是被他們提及的人了。”
風銘點了一份豐盛的早餐,大吃起來,間隙時說道:“堂堂正正做人,沒什麼比這好了。對了,你們準備修煉哪個方向?五行術法?符籙?神通?仙術?以力證道?”
“以力證道!”
冷鋒說話時一字一頓,似是有些口癡,又似是很久不說話,口腔不習慣於說話的活動。
孫天友喝了一大口湯,比劃道:“仙術!你呢?”他不忘記問風銘,生怕自己吃虧。
“符籙!”風銘淡淡地說道,孫天友口中的湯從鼻孔中嗆出來,大聲道,“騙人!這世道,誰還修習那玩意?”
風銘一笑,心道:只有修煉這種極偏門的,才能隱藏我腦海中的傳承。再者,我本對符籙一道,已有相當的功底,事倍功半,何樂而不爲。
三人吃撐後,心滿意足地離開,朝藏經閣走去。能這樣放開肚皮吃的日子,只有三個月。三個月後,就要憑真本事吃飯了。若沒有本事,那便是別人桌上的餐館。“哎呦喂,神的女兒,青露師妹!”藏經閣入口的一個中年男子,看見六人簇擁着鍾青露,遠遠的小跑步迎向前,點頭哈腰,鍾青露看都不看一眼,說道,“沐師兄,爺爺叫你看守藏經閣,可不能玩忽職守。”
那位叫沐師兄的連連稱是,親自送鍾青露進入藏經閣。
孫天友輕聲道:“那人叫沐天德,是大長老的第四位弟子,是成名已久的天才。當然,鍾青露是大長老的嫡孫女。聽人說,鍾青露的胞弟鍾傲天,年僅十歲,已被大長老收爲關門弟子,帶到一處洞天祕境修煉祕術。”
“你連這都知道?”風銘對孫天友要刮目相看。
“要想在這裏多一絲生存的機會,多知道一些總是有用。”孫天友嘿地一笑,臉上忽然僵住了。
沐天德已走出來,重重咳嗽一聲,沉着個臉,像是誰欠他錢似的。
風銘走近前,恭敬行一禮,道:“師兄,早安!”
“你們剛剛在直呼我的名諱,你現在只稱呼我師兄,不叫我一聲沐師兄,什麼意思?”沐天德的眉毛微微挑起,“是不是要打一架?我隨時奉陪!”
“沐師兄,早安!”風銘又行一禮,“能瞻仰沐師兄的天顏,是風銘的榮幸。”
“哦,原來你就是風銘?”沐天德緩緩握緊拳頭,“風師弟,三個月後,咱們再聊!現在,我要告訴你們藏經閣的規矩!第一,你們的權限只能在第一層第一排看書;第二,不允許你們借書;第三,損壞書籍,十倍賠償;第四,限時一個時辰。”
最後一條明顯是臨時加上去。
風銘道:“多謝沐師兄耐心教導,風銘記下了!”
沐天德翻着白眼,忽然又尖叫道:“來者可是風鐮師弟?我的天吶,風家天驕!”
“噁心!”
風銘翻個白眼,與孫天友、冷鋒二人一同走進藏經閣。
藏經閣內,許多人正在專心致志地讀書,旁邊走過的人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有零星的腳步聲和翻書聲,像是美妙的音律,緩緩跳動着。書籍之多,浩如煙海。只可惜,風銘等人被限定在第一排,而僅是第一排的藏書,不下萬餘本。
天路仙宗雖是二流,但在低階的傳承上完全開放,每個弟子都可以任意挑選,從來沒有限制。
“天龍擒鳳訣”、“真龍形態”、“獸之源力”、“火之高興”,……。
風銘一本翻看,一目十行,看一本記一本。
“天龍擒鳳訣”,是一種男女雙修的低階神通,但對男人似乎沒有任何好處,男人更像是一尊爐鼎。
“真龍形態”,是一種可以變形的仙術,需要煉製出本命法寶“龍心”,才能完成“真龍形態”的變身。只不過,“龍心”的核心材料是真龍的龍心、龍脊、龍骨、龍血、龍鱗。
“獸之源力”,一種掠奪兇獸力量的“以力證道”的奇術。說是掠奪兇獸,實際上掠奪人的效果更好。
“火之高興”,一種五行術法,屬於火系,沒什麼特別之處。
“喂!時間到了!”沐天德吼道,“你們三個,快滾出去!”
他的吼,乃是一種極高明的修真神通,對其他人沒有任何影響,但震得風銘三人一陣眩暈。
風銘雙拳緊握,目露兇光。
“喲,要跟我單挑?”沐天德道行何等高深,將風銘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小`逼`崽子,三個月後,我等着你。現在,滾!”
“沐師兄,風銘告辭!”風銘走到藏經閣門口,朝沐天德行禮告辭。
孫天友與冷鋒看都沒敢看一眼,緊緊跟隨在風銘身後。
沐天德獰笑着看向三人離開的背影。
“老四,有必要招惹他?”一個身材臃腫的大胖子悄然現身在藏經閣門口,沐天德驚聲道,“三師兄?你出關了?”
“來藏經閣走走,看看有沒有辦法化解掉這只蛛蛤的魔法。師尊說,可以嘗試御獸之道。”大胖子抖動了一身的肥肉,“大師兄說:‘這個叫風銘的,最好別輕易招惹。他是最有可能成爲某位長老甚至是……的弟子。咱們這一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胖子說時已飄進藏經閣。
“大師兄已執掌一處鳳閣,怎的越來越怕事?”沐天德自語道,“哼!風銘,已經是一個死人咯!”
“風銘,我感覺沐天德定要對你下手!”三人快要走到各自的房間時,孫天友才說道,“三個月後,你能打贏他?他可是大長老的親傳弟子,一身道行,深不可測。尤其是他同門的大師兄,已位列十二鳳閣執事,甚至是下一代掌門人的強有力爭奪者。”
“我佔着理,何需懼他?”風銘正色道,“大長老有兩個嫡孫,那麼,他收到所有入室、親傳、記名弟子,以及籠絡的所有人脈,都只會爲他的兩個孫子鋪路。到了關鍵時刻,威脅他孫子的人,才是他眼中的必須除掉的刺。至於現在所有親傳弟子的身份地位,只不過是先把坑佔了。”
孫天友與冷鋒像是丟了魂似的,眼珠一眨不眨。
“無論如何,我們都已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除非,向鍾家投誠。”風銘朝自己的屋子走去,“最好的一條路,當然是殺出重圍,不向任何人低頭。”
孫天友與冷鋒打個冷顫,各自默默回到木屋。
三人利用三個月的新人保護期,選定修煉方向,專心修煉。
大家都是青少年,血氣方剛,明裏暗裏,皆有一顆互相攀比、互不服輸的勁頭。
只不過,風銘在逐漸適應七星天宮中鼓盪的能量波時,開始參悟鐫刻在腦海中的修煉法訣“風雪鍛骨訣”與修真神通“山”。對此二法的參悟稍有增進,屏蔽在身體內的修真道行彷彿是封印之皮蛻去一層,而被封印的修真力量也要提升一層。
風銘放下各種擔憂,全力以赴,提升修爲。
夜色如墨,冷月高懸,月光如刀雨,灑落在寂靜的山道上。
遙遠的天際,風起雲涌,天地間瀰漫着一股肅殺之氣。
一個高大孔武的壯漢,彷彿從地獄深處走來的刺客,每一步踏下,地面都似乎微微顫抖。
他斜揹着一根熟銅棍,棍身如能聚集月光般,散發出冷冷的光輝。
在這片偏僻的山道上,嗜血的殺意瀰漫開來,彷彿連空氣都在微微震顫。
風銘、孫天友、冷鋒三人正在各自的屋中修行,漸漸感應到那股殺意,如同洪流般向他們涌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推開房門,望向那偏僻的小道,心中一陣寒意蔓延。
此時此刻,他們深知,就算如何呼喊救命,也無人會來援救。
風銘眉頭緊皺,手中已然多了一張三寸長的黃色符紙,符文在月光下隱隱閃爍。
孫天友握緊手中的短斧,汗水順着指縫流淌,他的目光如鷹般銳利,卻也透露出幾分緊張。
冷鋒臉色蒼白,口脣乾裂,彷彿全身的血液在沸騰,整個人在殺意的壓迫下顯得極爲虛弱。
那壯漢一步步逼近,步伐沉穩有力,如同一座移動的鐵塔。他的身影在月光下逐漸清晰,帶着無盡的威壓。當他一進入三人的視線範圍,忽然化作一根巨棍,人與棍未至,狂風已先至,呼嘯而來,聲勢驚人。
“咻——”,一聲尖銳的破空聲,一棵枝葉鋒利的巨樹,如同長槍般刺向那旋風般舞來的巨棍,空氣中彷彿裂開了一道口子。緊接着,一顆火球升空,驟然吸收了些許月華,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朝着巨棍砸去。
火球後發先至,與巨棍在空中相撞,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火光四射,巨棍震動,火球爆裂,烈焰四溢,將那棵巨樹點燃,瞬間化出一片火海,席捲壯漢。火焰的熾熱與殺意的冰冷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無盡的煞氣。
風銘迅速掐動手中的符紙,口中唸唸有詞,黃色符紙在空中燃燒,化作一道金光,直射向那壯漢。然而,壯漢的身影再度顯現,他冷笑一聲,銅棍揮舞,熄滅火海,擋住了金光的攻擊。
孫天友不再猶豫,手中短斧閃爍着寒光,他大喝一聲,衝向壯漢,短斧如電,朝對方劈去。
壯漢不屑一顧,銅棍橫掃,正中孫天友的短斧,巨大的力量將孫天友震退數步,口中溢出一絲鮮血。
冷鋒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躍起,手中大劍化作一道寒光,直刺壯漢的喉嚨。
然而,壯漢身形一閃,銅棍猛然上挑,擊中冷鋒的劍身,長劍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冷鋒手臂一震,長劍脫手飛出,整個人被震得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似乎,壯漢也不想很快殺死三人,而是要玩一玩,才過癮。
風銘沉着冷靜,迅速掐訣,雙手揮舞,空氣中頓時出現了一道道黃色符文,符文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向壯漢籠罩而去。而在無數符文中,一柄短劍赫然夾雜在其中。就在那壯漢熟練地揮舞大棍熄滅符籙網時,卻被一柄短劍插`入`喉`嚨。短劍倒飛回風銘手中,那壯漢喉嚨像是憋氣似的,雙手掐住脖子,轉頭跑了,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山道上。
“風銘,我也出手了!”孫天友一臉驕傲地說,打量風銘手中的短劍,“你很賊啊!不會在某個關鍵時刻,把我們賣了吧?”